文殊菩萨脑子嗡嗡的，他感觉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一个凡人，取经的和尚，竟然在跟他，堂堂七佛之师、四大菩萨之一的文殊菩萨，谈“赔偿”？
还给他展示了一份图文并茂、条理清晰的“赔偿清单”？
国王尸身打捞费？太子心理创伤辅导费？权力平稳过渡项目咨询费？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活了无尽元会，就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事。
“唐三藏！”文殊菩萨的声音里压抑着怒火，祥云都跟着抖了三抖，“你不要得寸进尺！”
“此事本是因果循环，是那国王有眼无珠，冒犯了本座在先。我遣坐骑下界，让他受三年水灾之苦，以消此厄，已经是便宜他了！你还敢谈赔偿？”
孙悟空一听这话，棒子又痒了，刚要开口，却被唐三藏一个眼神制止。
只见唐三藏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对着文殊菩萨微微摇头。
“菩萨，您的逻辑，我方无法认同。”
“从业务角度讲，您这是典型的‘供应商责任’与‘客户损失’混为一谈。国王冒犯您，是你们之间的‘个人恩怨’，属于一条独立的因果线。”
“您可以循正常途径，比如托梦、降下警示，甚至通过天庭向人皇施压，来解决这条因果。”
“但是，您选择了最糟糕的处理方式——派遣一名不具备独立法人资格、且有暴力倾向的‘员工’。”
“在未经任何报备和风险评估的情况下，进入我方客户的‘经营场所’，并造成了‘核心资产’（国王）的‘物理性坏账’和‘最高管理权限’的非法转移。这，就是严重的程序违规和业务事故。”
唐三藏顿了顿，声音愈发冰冷。
“我方客户乌鸡国，因此蒙受了长达三年的‘管理真空’与‘品牌形象’的巨大损失。”
“我方西行团队，也因此项目延期，产生了额外的运营成本。这些，都是由您那次‘不规范’的操作，直接导致的‘负外部性’。”
“所以，我们谈的不是个人恩怨，是商业赔偿。一码归一码。”
文殊菩萨彻底被这套说辞给绕晕了。
什么供应商责任、物理性坏账、负外部性……这些词他一个都听不懂，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逻辑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让他根本找不到反驳的切入点。
讲神通？孙悟空在一旁虎视眈眈，自己这道化身未必能占到便宜。
讲佛法？对方句句不离“因果”，偏偏又用一套他听不懂的“规矩”把因果重新定义了一遍。
讲后台？对方背后是盘古集团，是那个连太上老君都敢开罚单的玄狰！
文殊菩萨第一次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发现，时代好像变了。以前那种“大能一怒，伏尸百万”的时代，似乎正在远去。现在，是一个讲“法”、讲“规矩”、讲“流程”的时代。
而他，显然还没有适应这个新时代。
“……三十万功德，太多了。”文殊菩萨深吸一口气，语气终于软了下来。他知道，今天这亏，是吃定了。现在要做的，是尽量减少损失。
“我佛门清净，不事生产，哪来这么多功德支付？”
他这是开始哭穷了。
唐三藏闻言，脸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菩萨说笑了。您作为佛门高层，享受亿万信徒香火供奉，气运加持，区区三十万功德，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过……”他话锋一转，变得非常“体贴”。“我方也理解，任何一个大型组织，都会有‘现金流’紧张的时候。考虑到我们与佛门长远的合作关系，我方可以提供更加灵活的支付方案。”
说着，他手一挥，光幕上的内容再次变化。
【盘古集团金融服务部——功德支付解决方案】
【方案A：一次性付清。可享受九五折优惠。】
【方案b：分期付款。可选择十二期、二十四期、三十六期免息分期。注：需支付总金额5%的手续费。】
【方案c：功德抵押贷款。可用您名下的法宝、坐骑、道场等固定资产作为抵押，向我方申请一笔功德贷款，用于支付本次赔偿。利率从优。】
“菩萨，您看，我们是不是很有诚意？”唐三藏指着光幕，笑得像个最热情的银行客户经理，“您是想全款提车，还是办个分期？”
“噗——”
猪八戒在旁边实在没忍住，笑出了猪叫声。他赶紧用手捂住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太绝了！这cEo也太绝了！竟然逼着一个菩萨分期付赔偿款！这要是传出去，三界的神仙都得笑掉大牙。
孙悟空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他现在对师父的敬佩，已经超越了对任何神佛的敬畏。原来，嘴皮子，真的比金箍棒厉害多了！
沙悟净则默默地从行囊里掏出了三份不同颜色的玉简，分别对应着三种付款方案的合同模板，随时准备让对方签字。
文殊菩萨的脸，已经从绿色变成了紫色，再从紫色变成了黑色。
分期付款？抵押贷款？
他堂堂文殊菩萨，大智的象征，今天要是在这里签下一份“分期付款协议”，那他以后还怎么在三界混？他的“智慧”人设，还要不要了？
“唐三藏！”文殊菩萨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非要如此羞辱于我吗？”
“菩萨误会了。”唐三藏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纠正道，“这不是羞辱，这是商业规则。规则面前，众生平等。”
“我们对东海龙王是这套流程，对镇元子大仙是这套流程，对太上老君，也是这套流程。我们盘古集团，从不搞身份歧视。”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
把所有的大佬都拉出来背书，意思就是，连他们都遵守规矩，你文殊菩萨凭什么搞特殊？
文殊菩萨彻底没话说了。
他看着那份三十万功德的“赔偿清单”，又看了看那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员工管理系统”，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利弊。
赔偿，是必须赔的。不然这事没完，唐三藏绝对敢把事情捅到董事长玄狰那里去。到时候，来的可能就不是“赔偿清单”，而是“反垄断罚单”了。
可这三十万功德，一次性拿出来，确实肉疼。
那……买那个系统？
虽然听起来很屈辱，像是被强买强卖。但仔细想想，这系统好像……真的很有用啊！
实时定位，异常报警，行为分析……
要是早有这东西，他的青狮怎么可能在下界浪了三年他都不知道？要是早有这东西，普贤的白象、观音的金毛犼，是不是也能管得住？
这东西，买一套，整个佛门高层都能用。从长远来看，是能避免更多“因果债务”的。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唐三藏看着文殊菩萨变幻不定的脸色，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他抛出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致命的诱饵。
“菩萨，您还在犹豫什么呢？”
“是觉得我们这套系统贵吗？”
“您看，这套系统，售价五十万功德。现在购买，可以享受八折优惠，也就是四十万功德。”
“同时，您这次的三十万赔偿金，可以直接抵扣。”
“也就是说，您只需要再支付十万功德，就可以把这套能为您省下无数麻烦的‘神兽坐骑与灵宠资产管理系统’，带回灵山！”
“十万功德，买一个长治久安。十万功德，解决佛门内部管理的一大顽疾。这笔买卖，您是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难道还算不清吗？”
唐三藏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而且……”他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一点，“菩萨，您想想。您今天买了我们的系统，就从‘被告’，变成了我们的‘客户’。”
“您回去跟其他菩萨一说，这是您高瞻远瞩，为佛门引入的先进管理工具，是为了防患于未然。”
“这样一来，您非但没有丢面子，反而还立了一大功。从‘管理失职者’，变成了‘改革先行者’。这里面的里子和面子，您……品，您细品。”
文殊菩萨听到最后这番话，身体猛地一震。
对啊！
他怎么没想到！
把一件丢人的赔偿案，包装成一次主动引进先进技术的“管理升级”！
这样一来，他非但不丢人，反而还成了有远见、有担当的表率！
高！实在是高！
这个唐三藏，不仅懂业务，更懂人心，懂政治！
他看着唐三藏，眼神已经从愤怒，变成了惊叹，甚至……有了一丝佩服。
“好……”文殊菩萨终于下定了决心，长出了一口气。
“这套系统，我佛门，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