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殿下?!”苏三娘失声惊呼,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殿下不是刚刚在书房命令她秘密转移慕千月吗?
为何会亲自带兵闯入这绝密之地?
这雷霆手段,这森严的阵仗……分明是来剿灭巢穴的架势!
沈景渊的目光甚至没有在狼狈不堪的苏三娘身上停留一秒。
径直掠过她,落在了被守卫挟制着、双手反绑、发丝略显凌乱却依旧挺直脊背的慕千月身上。
就在苏三娘因沈景渊的出现而心神俱震,无法思考之际,玄甲士兵分开的通道后,另一道挺拔的身影不疾不徐地迈了进来。
那人身着深色劲装,外罩玄色大氅,眉眼冷峻,周身散发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正是薄司靳!
他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瞬间锁定了被缚的慕千月,在她身上快速扫过,确认她虽略显狼狈但并无明显外伤后,那紧绷的下颌线条才几不可查地缓和了一瞬。
随即,那冷冽的视线便如冰刀般射向了僵立当场的苏三娘。
看到薄司靳竟与沈景渊一同出现,苏三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明白了一切!
什么秘密转移?
什么怕薄司靳追查?
全都是假的!
殿下亲自带兵前来,甚至与薄司靳这个对头一同出现,摆出如此阵仗……
这分明是要将她,连同这个据点,彻底抛弃!
为了撇清关系,为了给薄司靳一个“交代”,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牺牲她!
想通这一切,苏三娘脸上血色尽失,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但随即,一种极致的悲愤和荒谬感涌上心头,让她竟忍不住低低地冷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凄凉和自嘲。
她跟了沈景渊这么多年,为他经营暗处势力,处理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双手沾满了污秽……
最终,竟落得如此下场!
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
沈景渊仿佛完全没有看到苏三娘那绝望而讥讽的脸色。
他面色沉凝,带着一种“公正严明”的姿态,朗声喝道:“苏三娘!你胆大包天,竟敢私自扣押慕小姐!如今证据确凿,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呵斥完苏三娘,他立刻转向慕千月,语气瞬间变得温和关切。
甚至带着几分安抚的意味:“慕小姐,你受惊了!请放心,本王既已知晓此事,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
我与薄将军在此,定会护你周全,平安救你出去!”
这番话掷地有声,俨然一副正义凛然、英雄救美的姿态。
被堵住嘴的沈青瞪大了眼睛,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满是困惑。
而慕千月,在最初的惊愕过后,心中已是雪亮。
沈景渊这番做作,不过是眼见事情败露,无法收场,便果断弃车保帅,甚至还想趁机在薄司靳和她面前卖个好!
好一个精于算计的九皇子!
她的目光越过演技精湛的沈景渊,与后方沉默而立、眼神却始终锁定着她的薄司靳短暂交汇。
他虽未发一言,但那深邃眸中蕴含的沉静力量,却比沈景渊虚伪的关切更让她觉得真实。
此刻,地宫内气氛诡异。
苏三娘听着沈景渊那冠冕堂皇的呵斥,看着他脸上那毫无破绽的“正义”,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头。
那冰冷的绝望和被彻底背叛的愤怒,如同毒火般在她五脏六腑间灼烧、冲撞!
她跟了他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冷酷和算计,却从未想过,这柄刀最终会如此干脆地斩向自己!
“呵……呵呵……”她低垂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笑声从最初的压抑逐渐变得凄厉而尖锐,在寂静的地宫中回荡,显得格外瘆人,“殿下……好一个‘私自扣押’!好一个‘证据确凿’!您真是……演得一出好戏啊!”
她猛地抬起头,原本妩媚的眼中此刻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恨意,直勾勾地钉在沈景渊脸上。
她似乎想冲上前,想撕下他那张虚伪的面皮,想将满腹的冤屈和这多年的付出尽数吼出——
就在她身体微微前倾,手臂抬起,似要有所动作的刹那!
沈景渊眼底寒光乍现,没有丝毫犹豫,甚至带着一种急于灭口的狠绝!
“冥顽不灵,还想行凶?!”
他厉喝一声,手腕一翻,腰间佩剑已然出鞘!
剑光如一道冰冷的闪电,在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带着刺骨的杀意,直刺苏三娘的心口!
“噗嗤——”
利刃穿透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苏三娘身体猛地一僵,所有未出口的控诉和疯狂都凝固在了脸上。
她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深深没入自己胸膛的剑刃,又缓缓抬起眼,死死盯着面前持剑的男人,那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嘲讽和一丝彻底的了然。
鲜血迅速染红了她的衣襟。
沈景渊面无表情,手腕猛地一拧,随即干脆利落地抽回了长剑。
苏三娘张了张嘴,却只能涌出一股暗红的血液,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眼睛依旧圆睁着,定格在那最后的、滔天的恨意与不甘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苏三娘异动到被一剑穿心,不过瞬息之间。
地宫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慕千月瞳孔骤缩,尽管她对苏三娘并无好感,但沈景渊这毫不留情、果断灭口的狠辣,依旧让她心底发寒。
他这是彻底断绝了苏三娘开口指认他的任何可能!
薄司靳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眉峰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看向沈景渊的目光更深沉了几分。
沈景渊仿佛只是随手处理了一件垃圾,甩了甩剑尖的血珠,收剑入鞘,再次看向慕千月时,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带着歉疚的温和模样:
“让慕小姐受惊了。此獠负隅顽抗,意图不轨,本王不得已只能将其正法。现在,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