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成田国际机场。
国际到达口的出口处,三个格外引人注目的身影,构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影山飞雄穿着一身印有“Schweiden Adlers”标志的运动外套,双臂环抱在胸前,眉头微蹙,时不时地看一眼航班信息显示屏,脸上写满了“不耐烦”三个大字。但他那双不断瞟向出口的眼睛,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离他不远处,月岛萤戴着耳机,靠在一根立柱上,低头刷着手机,仿佛对周遭的一切都漠不关心。他修长的身形和冷淡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个与这喧嚣环境格格不入的时尚模特。然而,他耳机里其实什么音乐都没放,周围所有的声音,包括广播里的每一个航班到达信息,都清晰地传入耳中。
站在两人中间,如同定海神针般存在的,是北川圭。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神色平静,目光温和地看着出口方向。与另外两人的故作姿态不同,他的期待,坦然而直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显示屏上“里约热内卢”的航班状态变为“已到达”后约莫半小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推着行李车,出现在了人流之中。
橘色的头发依旧那么显眼,但发色似乎被赤道炙热的阳光晒得更亮了一些。他的个子好像没有长高多少,但整个人的身形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肩膀变得宽阔,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清晰可见,充满了爆发力。曾经略带稚气的脸庞,如今轮廓分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健康的光泽。
唯一不变的,是他脸上那如同小太阳般灿烂、能瞬间感染所有人的笑容。
“影山!月岛!北川!”
日向翔阳一眼就看到了他们,用力地挥舞着手臂,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
影山飞雄“啧”了一声,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月岛萤慢悠悠地摘下耳机,推了推眼镜,用他那特有的腔调懒洋洋地开口:“吵死了,真是个一点没变的家伙。”
北川圭则微笑着迎了上去。
“欢迎回来,翔阳。”他张开双臂,给了风尘仆仆的日向一个结实的拥抱。
“我回来了!”日向用力地回抱住北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紧接着,他转向影山。两人对视了一眼,千言万语仿佛都卡在了喉咙里。最后,影山只是伸出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日向的肩膀:“呆子,总算回来了。”
“你才是呆子!”日向毫不示弱地回敬了一句,然后又咧开嘴笑了。
当他看向月岛时,后者只是挑了挑眉:“晒得跟块黑炭一样,巴西的防晒霜很贵吗?”
“月岛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讨人厌!”
熟悉的斗嘴,熟悉的氛围。三年的时光仿佛被瞬间抹去,他们又变回了在乌野高中体育馆里,那群吵吵闹闹的少年。
“先离开这里吧。”北川圭笑着打断了他们的“叙旧”,“有个地方,我想你应该会想去看看。”
半小时后,四人坐上了前往宫城县的新干线。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从繁华的都市丛林,逐渐变为熟悉的田野乡间。日向的脸几乎贴在窗户上,贪婪地看着阔别三年的故乡景色。
“说起来,山口呢?”日向忽然问道。
“那家伙在为大学的课题报告焦头烂额呢,说无论如何也抽不出时间。”月岛萤回答道,“让我代他向你问好,还说等你安顿下来,一定要好好宰你一顿给你接风。”
“哈哈,没问题!”日向笑着点头。
一路闲聊,新干线很快到达了仙台。四人没有在市区停留,而是直接转车,来到了那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地方。
——乌野高中。
站在熟悉的校门口,看着那块刻着校名的石碑,四人一时都有些沉默。三年不见,学校还是那个学校,教学楼、体育馆、操场……一切都和记忆中的样子分毫不差。只是身边的人,都已不再是当初穿着黑色制服的少年。
他们熟门熟路地绕过教学楼,径直走向那个承载了他们所有青春与热血的第二体育馆。
今天是周末,体育馆里空无一人。北川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打开了沉重的铁门。
“吱呀——”
伴随着熟悉的门轴转动声,阳光从门外倾泻而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一股混杂着汗水、地板蜡和橡胶球味道的独特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唤醒了四人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他们仿佛看到了三年前,大地前辈在这里训话,菅原前辈在场边加油,西谷前辈翻滚着救球,影山在网前托出精准的传球,而自己,则一次又一次地高高跃起……
四人默契地脱下鞋子,走上那片曾留下他们无数汗水与泪水的木质地板。
他们没有开灯,只是任由阳光从窗户和门口洒进来,将整个场馆分割成明暗相间的区域。四人围坐在场地中央,就像无数次训练结束后那样,只是这一次,没有了疲惫的喘息,只剩下岁月沉淀后的平静。
“感觉……就像昨天才离开一样。”日向盘腿坐着,手掌轻轻摩挲着地板,喃喃自语。
“是啊。”北川圭轻声附和,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着的那几面冠军锦旗,“但我们,都已经走了很远了。”
沉默在四人之间蔓延,但并不尴尬,反而有种温暖的默契在流淌。
终于,还是影山飞雄打破了这份宁静,他看向日向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翔阳,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日向深吸一口气,从那种怀旧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他抬起头,迎上影山、月岛和北川的目光,那双橘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比三年前更加炽热的火焰。
“目前在接洽几家俱乐部,”他坦然地说道,“不过还在考虑。”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目光直直地刺向影山。
“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我绝对不会去你那里的,施怀登·阿德勒什么的,太无聊了。”
影山的眉头瞬间拧紧。
日向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在空旷的体育馆里回响。
“我要站在你的对面。”
这句话,是他三年前离开时许下的誓言,也是他这三年所有努力的终极目标。
影山飞雄盯着他,半晌,嘴角竟然也扯出一抹相似的、充满战意的笑容。
“是吗?”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那你可要小心了。别到时候在球场上,又被我打得哭了鼻子。”
“哈?!谁会哭鼻子啊,你这个独裁国王!”日向瞬间炸毛。
“国王?”影山眼神一冷,“总比某个只会蹦跶的橘子强。”
“你说什么?!”
眼看两人又要像从前一样吵起来,一旁的月岛萤适时地推了推眼镜,用他那标志性的、懒洋洋又带着点嘲讽的语气,轻飘飘地插了一句:
“呀嘞呀嘞,国王大人还是这么霸道呢。人家才刚回来,就急着下战书了吗?”
一句话,成功地给这场即将燃起的战火又添了一把柴。
北川圭看着眼前这幅无比熟悉的画面——炸毛的日向,嘴硬的影山,以及在一旁精准拱火的月岛——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真好啊。
什么都没变。
这种用斗嘴来表达思念和战意的方式,正是他们独有的羁绊。
他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吸引了正在争吵的三人的注意。他们看到,北川圭走到球车旁,从中拿出了一个排球。
他单手托着球,一步步走回场地中央。阳光在他的侧脸打下柔和的光晕,他的眼神里既有温柔,又有一丝属于“魔术师”的、跃跃欲试的狡黠。
“光说不练,可不是我们的风格。”
北川圭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他将球在指尖转动着,目光扫过日向、影山和月岛。
“我们来打排球吧。”
“2V2。”
“我跟月岛。”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对宿命的对手身上。
“日向和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