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拿下他们!囚禁于禁牢!等候长老会发落!”
老妪——巫民部落的大长老,声音冰冷如万载寒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她手中那根虬龙木杖顿地的闷响,如同敲响了审判的钟声。
刹那间,风云突变!
刚刚才稍有缓和的紧张气氛瞬间被点燃至极致!数十名早已蓄势待发的巫民战士,如同被激怒的猎豹,轰然围拢上来!他们不再仅仅是气血之力的压迫,更有一股股浑厚、蛮荒、仿佛与脚下大地、周围古木相连的“巫力”爆发出来,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带着沉重如山岳般的压力,狠狠向着林风三人碾压而下!
这股力量并非单纯的能量冲击,更带着一种规则层面的排斥与禁锢!身处其中,林风感觉自身运转的秩序星辰之力都变得晦涩凝滞,仿佛被这片天地所厌弃、所排斥!
“他娘的!翻脸比翻书还快!”石莽怒吼一声,尽管伤势未愈,但战斗本能让他瞬间爆发出全部残余的气血之力,如同蛮牛般就要向前冲撞,试图撕开一个缺口!
苏晓也脸色煞白,指尖灵光闪烁,准备拼死激发最后几张保命符箓!
“别动手!”林风急声喝止,声音中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冷静。他的大脑在电光火石间飞速权衡——动手,必是死路一条!这些巫民战士个体实力不弱,更可怕的是他们与这片天地的契合度,以及那几位深不可测的长老!一旦反抗,他们瞬间就会被撕成碎片!
唯一的生机,或许就在那“堕落者气息”和“罪恶之证”上!这其中必有误会,或者说,隐藏着他们不了解的、关于星民与巫民过往的真正秘辛!
“我们束手就擒!”林风高举双手,示意没有反抗意图,同时用眼神严厉制止了石莽和苏晓。他目光直视着那位大长老,神识传递出清晰的意念:“我们愿意接受囚禁,但请求长老会明察!我们并非‘堕落者’,此物乃是在一处远古遗迹中偶然所得,其中或许记录着重要的真相!”
(承)
看到林风三人放弃抵抗,那些巫民战士的动作稍微放缓,但依旧充满了警惕和敌意。他们取出一种散发着奇异清香、坚韧无比的暗青色藤蔓,将三人的手脚牢牢捆缚。这藤蔓似乎有抑制能量运转的效果,被捆绑后,林风感觉体内的力量更加难以调动。
他们没有遭受殴打或虐待,但那种被当做“罪人”看待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在众多巫民冰冷、厌恶、甚至带着一丝恐惧的注视下,三人被押解着,穿过了依偎在巨树周围的部落聚居区。他们看到了更多巫民的生活场景,简陋却充满自然野性的美感,孩子们躲在大人身后,用好奇又害怕的眼神偷偷打量着他们这些“不祥之人”。
最终,他们被带到巨树主干靠近根部的一个地方。那里有一个被厚重石门封锁的洞口,石门之上,刻画着与那黑色晶体气息隐隐排斥的、充满净化与镇压意味的图腾。
“轰隆隆……”
石门开启,露出后面一条向下延伸的、阴暗潮湿的通道。一股混合着泥土、苔藓和陈旧血迹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里,就是所谓的“禁牢”。
三人被推搡着进入通道,身后的石门再次沉重关闭,彻底隔绝了外界的光线与声音。禁牢内部并非想象中的狭小囚笼,而是一个巨大的、依托巨树气根和天然岩洞形成的复杂地下空间,被粗大的木栅栏分割成一个个独立的牢房。许多牢房都空着,但也有一些里面关押着一些形态怪异、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妖兽?或者说是被巫力侵蚀变异的生物?
他们被关进了最深处、看守最为严密的一间牢房。木栅栏上缠绕着那种暗青色藤蔓,上面还悬挂着一些风干的、刻画着符文的兽骨,散发出令人不适的压制力。
(转)
牢房内一片死寂,只有偶尔从其他牢房传来的低沉兽吼,以及水滴从岩壁渗落的滴答声。
石莽烦躁地扯了扯身上的藤蔓,却发现越挣扎捆得越紧,忍不住骂道:“这帮蛮子!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俺们关起来!早知道刚才就跟他们拼了!”
苏晓相对冷静,她仔细观察着牢房的构造和那些压制符文,轻声道:“这藤蔓和符文都很不简单,蕴含的巫力与这片大地同源,强行突破几乎不可能。现在只能寄希望于林师兄的判断,希望长老会能给我们一个说话的机会。”
林风靠坐在冰冷的岩壁旁,闭目不语。他并没有放弃,而是在全力运转那经过“造化之气”淬炼后的神识,小心翼翼地避开藤蔓和符文的压制,如同最细微的触须,感知着外界,尤其是那棵巨树的气息。
他能感觉到,这棵被称为“祖灵”的巨树,散发着无比浩瀚而古老的生命力,其内部仿佛蕴含着一个庞大的意识,只是这意识似乎处于一种深沉的……休眠状态?而且,在这浩瀚生命力的深处,他隐约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那黑色晶体同源,但却更加深沉、更加悲怆的……伤痕?
难道……巫民口中的“大灾”,也对这棵“祖灵”造成了伤害?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缓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沉重的脚步声从通道外传来。几名气息强大的巫民战士打开牢门,为首者正是之前那名首领。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风三人,用生硬的意念传达命令:
“长老会……召见……带上……那‘罪证’……”
来了!
林风心中一动,与苏晓、石莽对视一眼,三人默默起身,在巫民战士的押解下,再次走出了禁牢。
这一次,他们没有被带回部落聚居区,而是沿着巨树主干上开辟出的、蜿蜒向上的木质阶梯,向着树冠层攀登。
越往上,周围的灵气越发精纯浓郁,甚至化作了淡淡的灵雾。巨树的枝叶间,那些如同星辰般的光点也更加明亮、密集,仿佛置身于一片微缩的星空之下。一股祥和、威严、古老的气息笼罩着这里。
终于,他们抵达了树冠层的一个巨大平台。平台由无数粗壮的枝干天然交织而成,平整而开阔。平台的中央,并非建筑,而是一个露天的、环绕着一圈古老石座的……环形议事场。
此刻,包括大长老在内的七位部落长老,已然端坐在石座之上。他们神色肃穆,目光如电,齐齐落在被押解上来的林风三人身上。平台周围,还肃立着数十名部落中最精锐的战士,气氛庄重而压抑。
这就是巫民部落的最高审判——祖灵面前的裁决!
(合)
林风三人被带到环形议事场的中央。
大长老缓缓站起身,她的目光最先落在林风怀中——那里,黑色晶体的气息无法完全掩盖。
“外来者……交出……‘堕落之核’……”她的声音在灵雾中回荡,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风知道此刻无法隐瞒,他深吸一口气,将那枚暗沉的黑色晶体取出,托在掌心。
当黑色晶体暴露在空气中,暴露在这充满生命气息的祖灵平台上时,异变发生了!
“嗡——!”
那黑色晶体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猛地自行震颤起来,表面流淌过一丝丝暗红色的、如同血丝般的光芒!一股混乱、绝望、夹杂着疯狂低语的意念波动,不受控制地扩散开来!
“放肆!”
几位长老同时怒喝,强大的巫力爆发,化作无形的屏障,将那扩散的波动压制下去。但所有巫民,包括那些战士,脸上都露出了极度厌恶和痛苦的神色,仿佛听到了世间最污秽的亵渎之音。
大长老死死盯着那躁动的黑色晶体,眼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果然……是‘卡兰’的……堕落之核……”她声音嘶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泪,“就是它……就是这份源自‘星之子’的背叛与疯狂……引动了沉寂的‘阴影’……带来了吞噬生命的‘大灾’!”
“你们……携带此等罪证……踏入圣地……其心可诛!”
随着她的话语,另外几位长老也纷纷怒目而视,强大的威压如同山崩海啸般向林风三人压来!石莽和苏晓几乎站立不稳,脸色惨白。
林风顶着巨大的压力,猛地抬头,声音斩钉截铁,以神识强行穿透那恐怖的威压:
“长老明鉴!我们并非卡兰!此物是我们在一处废弃遗迹中发现,它并非罪证,而是……记录真相的遗言!是卡兰在彻底堕落前,留下的最后警示!”
“他警告后来者,需寻‘平衡’,而非‘征服’!需小心‘祂’的注视!这其中的真相,关乎‘大灾’的起源,甚至可能关乎‘祖灵’的伤痕!”
“若只因我们携带此物便定罪,与掩耳盗铃何异?!真正的罪魁祸首,是那引动‘大灾’的‘阴影’,而非记录真相的载体,更非我们这些寻求归途的流落者!”
林风的话语,如同惊雷,在祖灵平台上炸响。
几位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幻,尤其是大长老,她那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射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精光!
“你……你说什么?!‘祖灵’的……伤痕?!”
“卡兰的……警示?!”
整个平台,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黑色晶体,还在林风掌心,微弱地、不祥地搏动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被尘封万古的、血腥而绝望的往事。
(第七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