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场的老槐树上挂着晨露,王兰亭手里攥着两捆粗皮筋,踩着露水走进场子时,十三人刚歪歪扭扭站好队。
石头拄着木杖,左腿微微发颤——昨天练起势时左腿受力太多,夜里疼得没睡好;李柱子揣着新缝的布腰带,时不时摸一把,生怕再崩断;张杏花和吴倩倩站在一起,两人都偷偷理着衣角,暗自较着劲。
“昨天起势练得稀松,今天换个法子。”王兰亭把皮筋往石桌上一放,“都过来,两人一组,用皮筋绑在腰上,练起势时扯着劲,练的就是你们的腰力。”
这话一出,底下顿时炸开了锅。周大郎揉着眼睛嘟囔:“绑着皮筋练?这能行吗?”孙小毛往石头身后缩了缩,小声问:“石头哥,会不会很疼啊?”
王兰亭没理会他们的嘀咕,拿起一根皮筋示范:“两人面对面站,皮筋两端系在腰上,间距三尺,起势时胳膊往上抬,腰要绷住,不能让皮筋松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皮筋系在自己腰上,又拉过旁边的杨师父,让他系上另一端,“看好了,就这样,动作别变形!”
两人缓缓抬手,皮筋被拉得微微绷紧,阳光下泛着浅黄的光。
十三个人看得新奇,也纷纷凑过来拿皮筋。石头和孙小毛一组,李柱子找了老七,张杏花拉着老十一“乖娃”小桃,吴倩倩则挑了老十三——她嫌其他人动作慢,怕拖累自己。
“都站好!”王兰亭的算盘往桌上“啪”地一磕,“谁要是敢偷懒,皮筋直接绑在手腕上,扎马步到晌午!”
众人赶紧站好,纷纷把皮筋系在腰上。石头帮孙小毛系紧,小声叮嘱:“别怕,跟着我动作来,腰别松。”孙小毛点点头,攥着石头的衣角,紧张得手心冒汗。
王兰亭喊了声“开始”,十三个人纷纷抬手。刚开始还算顺利,吴倩倩腰肢软,抬手时皮筋绷得均匀,动作舒展,引得杨师父频频点头;张杏花也不错,时不时的要瞟一眼吴倩倩,生怕自己落了下风;李柱子肚子圆,皮筋勒得紧,脸涨得通红,却也咬牙把胳膊抬了起来。
轮到石头发力时,意外突然发生了。他左腿使不上劲,抬手时重心往右侧偏,腰一松,原本绷紧的皮筋瞬间回弹,“啪”的一声脆响,直接把他往身后弹飞!
众人只来得及惊呼一声,就见石头像片叶子似的,往后飞了三尺远,“挂”在了老槐树的树杈上,双腿悬空晃悠,手里的木杖也掉在了地上。
“石头哥!”孙小毛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扑过去想拉他,却够不着树杈。李柱子也忘了吃的,踮着脚抬头看:“石头,你没事吧?”
王兰亭也愣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抬头喊:“你别动,我让人把你弄下来!”说着就要叫侍卫,却见石头咬着牙,一手抓着树杈,一手往下伸:“不用,我自己能下来!”
他试着往下挪,可树杈太细,根本站不稳,身子一歪,差点摔下来。
底下的人吓得齐声喊“小心”,孙小毛更是哭得抽噎起来。最后还是杨师父搬来梯子,王兰亭爬上去,才把石头抱了下来。
石头的裤腿被树枝刮破了,膝盖上擦出了血,疼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强撑着说:“没事,不碍事,接着练吧。”
王兰亭看着他膝盖上的伤口,眉头皱了皱,从怀里掏出伤药,递给孙小毛:“给他敷上,歇会儿再练。”
又转头对其他人说,“都看好了,腰要绷住,别学他似的,要是再有人被弹飞,就不是擦破点皮这么简单了!”
众人赶紧点头,刚才的嬉闹劲儿全没了,都乖乖地绷紧了腰。孙小毛小心翼翼地给石头敷药,眼泪还在掉:“石头哥,都怪我,我要是再用力点,你就不会被弹飞了。”
“跟你没关系。”石头拍了拍他的头,“是我自己没站稳,不碍事。”
歇了片刻,训练接着进行。这次没人再敢偷懒,连最懒的周大郎都绷直了腰,生怕自己也被弹飞挂在树上。李柱子更是把腰带又紧了紧,肚子收得鼓鼓的,模样滑稽又认真。
练到一半,王兰亭突然喊停:“倩倩,杏花,你们俩出列,单独练一遍。”
吴倩倩眼睛一亮,整理了一下裙摆,走到场中央;张杏花也不甘示弱,理了理辫子,站到了另一边。两人都系着皮筋,对面分别站着老十三和老十一。
“开始!”
随着王兰亭的声音落下,两人同时抬手。吴倩倩腰肢柔软,皮筋被拉得均匀,动作如行云流水,抬手时像燕子展翅,姿态优美;张杏花也不差,她身段纤细,动作标准,皮筋绷得恰到好处,脸上带着认真的神情。
杨师父站在旁边,看得连连点头,对王兰亭说:“这俩姑娘是块好料子,尤其是倩倩,腰力足,身段软,要是好好教,说不定能成气候。”
王兰亭也点了点头,眼里带着赞许:“嗯,是不错,比那几个臭小子强多了。”
两人练完,王兰亭难得夸了一句:“不错,继续保持,要是能一直这么认真,以后有你们的好处。”
吴倩倩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张杏花也红着脸,小声说了句“谢谢大人”。其他人心里也松了口气——总算有人给他们挣了点面子,没让王大人和杨师父失望。
又练了一个时辰,日头渐渐升高,众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周大郎靠在柱子上,大口喘着气:“这皮筋太极也太折磨人了,我腰都快断了。”李柱子也揉着腰,嘟囔着:“早知道这么累,我就少吃点了,肚子勒得疼。”
王兰亭看了看日头,说:“行了,今天就到这,都回去歇着,明天接着练。记住了,回去别偷懒,晚上自己再琢磨琢磨动作,要是明天谁还出错,就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纷纷应着,解下皮筋,拖着疲惫的身子往住处走。石头拄着木杖,孙小毛扶着他,慢慢走在最后。
王兰亭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老槐树上挂过石头的树杈,嘴角微微上扬——这十三人虽然毛病多,却也透着股韧劲,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器。
这时,杨露禅师父走过来,笑着说:“王大人,你这‘皮筋太极’倒是新奇,既练了腰力,又练了动作,就是苦了这些娃了。”
“不苦哪能成事?”王兰亭拿起算盘,“他们都是块璞玉,得好好磨才行。”
两人说着,也转身离开了演武场。阳光洒在演武场的青砖上,留下斑驳的光影,地上的皮筋还泛着浅黄的光,像是在诉说着刚才那场又好笑又让人揪心的训练。
而十三人不知道的是,这场“皮筋太极”,只是他们训练生涯里的一小段插曲,接下来的日子,还有更多的苦等着他们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