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集团总部顶层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长达十二米的红木会议桌两侧坐满了董事和股东,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长桌尽头的陆寒霆身上。
“上个季度,大健康板块的营收下降了十二个百分点。”财务总监推了推眼镜,将报表投影在幕布上,“而同期,苏氏在老年健康领域的投入增加了三倍。”
冰冷的数字在幕布上跳动,像一把把匕首刺向陆寒霆。他端坐在主位,面色平静,指节却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更重要的是,”另一位资深董事缓缓开口,“我们在资本市场上的故事不好讲了。投资者都在问,为什么陆氏会错过‘银龄计划’这样的明星项目?”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压抑的议论声。陆寒霆的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这些曾经对他唯命是从的下属和股东,此刻眼中都写满了质疑。
“我记得,”一位白发苍苍的股东敲了敲桌面,“当初是陆总亲自否决了投资‘银龄计划’的提案。理由是——回报周期太长,盈利模式不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陆寒霆身上。
“当时确实不是合适的投资时机。”陆寒霆沉声回应,“项目还处于概念阶段,风险过高。”
“那现在呢?”另一位女董事尖锐地反问,“项目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连苏明哲都公开站台。而我们陆氏,却成了业内的笑话——最有眼光的投资机构,错过了最该投资的项目。”
会议室陷入死寂。落地窗外,北京城的天空阴沉沉的,一场冬雨即将来临。
陆寒霆缓缓站起身,走到幕布前。他没有看那些令人沮丧的数字,而是调出了一张照片——试点社区里,一位老人正戴着智能手环在院子里散步。
“各位,”他的声音在空旷的会议室里回荡,“我们是不是太执着于财务报表上的数字,而忘记了做企业的初心?”
股东们面面相觑,有人露出不屑的神色。
“初心能当饭吃吗?”一个年轻股东嗤笑道,“陆总,我们是上市公司,要对股东负责。”
“正是要对股东负责,我们才更应该看清趋势。”陆寒霆目光如炬,“中国正在快速老龄化,这不仅是社会责任,更是巨大的商业机会。苏氏已经抢占了先机,而我们还在计较短期的营收波动。”
他调出另一组数据:“根据测算,未来十年,老年健康产业的市场规模将突破二十万亿。如果我们现在不布局,失去的不仅是一个‘银龄计划’,而是整个未来。”
“说得好听,”财务总监冷冷道,“但现实是,我们的股价已经在下跌。投资者看不到二十年后的二十万亿,他们只看得到这个季度的财报。”
会议室里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陆寒霆能感觉到,曾经牢固的联盟正在瓦解,那些隐藏在表面顺从下的野心正在蠢蠢欲动。
“我提议,”一位一直沉默的副董事长终于开口,“成立专项工作组,重新评估对‘银龄计划’的投资可能。如果可以,我们甚至可以考虑收购。”
这个提议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千层浪。
“收购?”陆寒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沈清澜不可能出售这个项目。”
“那就给出她无法拒绝的条件。”副董事长慢条斯理地说,“或者,我们可以投资她的竞争对手。商场如战场,陆总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
窗外的雨终于落了下来,豆大的雨点敲击着玻璃幕墙,像是急促的鼓点。陆寒霆看着会议室里一张张或质疑、或算计、或期待的脸,忽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这些人永远不懂,有些东西是金钱买不来的。
就像沈清澜眼中的光,
就像那些老人脸上的笑容,
就像他曾经拥有却亲手放弃的,
最珍贵的东西。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陆寒霆合上面前的文件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关于‘银龄计划’的决策,由我全权负责。散会。”
他率先走出会议室,把所有的议论和质疑关在身后。
走廊的尽头,落地窗外是灰蒙蒙的雨幕。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商业决策,
更是一场与自己的较量。
而他必须赢。
不仅为了陆氏,
更为了证明——
他配得上站在那个发光的人身边,
哪怕只是远远地,
望着她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