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到低能量辐射残留…】 【辐射源特征匹配:……“钥匙”碎片?!】
冰冷的幽蓝符文,如同淬毒的诅咒,清晰地烙印在“螯”黯淡的金属表面,也狠狠地砸进我几乎停止跳动的胸腔!
钥匙…碎片?! 辐射残留?!
这具被抛弃在礁石间的、血肉模糊的尸体…接触过“钥匙”?! 甚至…他本身就是因为“钥匙”而死的?!
巨大的震惊如同海啸,瞬间冲垮了方才那诡异水手和恐怖黄铜盒带来的恐惧!我猛地扑到那具尸体旁,也顾不得那浓重的血腥气和可能存在的危险,目光如同最精细的篦子,疯狂地扫视着每一寸伤口、每一片破碎的衣物!
在哪里?! 辐射源在哪里?! “钥匙”的碎片在哪里?!
“螯”的指示箭头微微颤动着,最终锁定在尸体紧握的、早已僵硬冰冷的左手上!
他的手指扭曲,死死地攥着,似乎握着什么东西!
我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指尖的颤抖,用力掰开那冰冷僵硬的手指——
掌心之中,赫然躺着几枚… 细小、不规则、边缘锐利、闪烁着一种诡异幽暗金属光泽的… 黑色碎屑!
不是玉石,不是金银,更非任何我所知的材质!它们静静地躺在血肉模糊的掌心里,表面似乎还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扭曲感?仿佛周围的光线经过它们时,都会发生细微的偏折!
就是这些东西?! 这就是“钥匙”的碎片?! 这就是那引来无数争夺、甚至可能牵扯到非人力量的…“无主之钥”的一部分?!
“螯”表面的辐射警告标识依旧在微微闪烁,证实着这些碎屑的不凡与危险。
王崇山临死前破碎的呓语… 黑衣女子玩味的试探… 年轻男人冰冷的警告… 还有那艘幽灵船,那个抱着诡异黄铜盒跳海的水手…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几枚小小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色碎屑串联了起来!
它们是什么? 来自哪里? 完整的“钥匙”又是什么模样?拥有怎样的力量?
巨大的谜团和一种本能的恐惧包裹着这些碎屑。我下意识地不想直接用皮肤接触它们。目光扫过尸体破碎的衣襟,我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撬下另一片稍大的、相对干净的衣角布料,隔着布,极其迅速地将那几枚冰冷的黑色碎屑包裹起来,紧紧攥在手心。
就在碎屑离开尸体手掌的瞬间——
“嗡…滋滋…”
“螯”表面的辐射警告标识和那行符文,如同失去目标般,闪烁了几下,迅速黯淡、消失了。
仿佛它们的存在,只是为了标识出这些碎屑。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手心里那几枚隔着布料的碎屑,仿佛有着千钧之重,又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惊人。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那个跳海的疯狂水手万一折返?或者其他势力被这里的动静引来?
我将那个小小的、包裹着致命秘密的布包死死攥紧,塞进“影梭”内衬一个相对隐蔽的夹层口袋里。再次警惕地环顾四周,浓雾依旧,海浪声掩盖了一切。
不再犹豫,我起身,沿着海岸线,用尽最快的速度朝着北方那个镇子的方向奔去。身体的疲惫和伤痛仿佛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发现所带来的紧张和恐惧暂时压制了。
一路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任何一点异常的声响都让我心惊肉跳,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追兵从浓雾中冲出,或是有那艘幽灵船悄然出现在海平面上。
手心那处放置碎屑的位置,隔着衣料,似乎依旧能感受到一种冰冷的、若有似无的刺痛感,时刻提醒着我怀揣着怎样一个烫手山芋。
终于,在午后时分,浓雾稍稍散去一些,一个略显破败、但总算有些人烟的沿海小镇轮廓出现在眼前。
灰扑扑的房屋,歪斜的招牌,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郁的鱼腥味和潮湿的霉味。码头上停泊着几艘小渔船,一些渔民正在忙碌地修补渔网,看到我这个陌生面孔、衣衫破损、神色仓皇的外来人,都投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
不能久留。
我压低存在感,快速穿过肮脏的街道,寻找着车马行或者任何能尽快离开这里的方式。
在一个拐角处,一块歪斜的木牌上,用拙劣的笔迹写着“代写书信,卜卦算命”的字样。一个穿着油腻长衫、瘦削干瘪、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正靠在墙根打盹,面前摆着一张破旧的小桌。
心中一动。
直接联系萧烬风险太大,“蜃眸”的代价我承受不起,而且极易暴露。或许…可以通过某种间接的方式?
我走上前,故意让自己的声音带上惊慌和哭腔,模仿着落难女子的无助:“老先生…老先生救命…”
那老者被惊醒,睁开浑浊的眼睛,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一种市侩的精明:“姑娘这是…?”
“小女子与家人乘船探亲,遭遇风浪,船毁了…只有我一人侥幸漂到这边…” 我挤出几滴眼泪,语无伦次,“求老先生行行好,帮我…帮我给州府的叔父送个信,让他派人来接我…我…我身上还有件陪嫁的银簪子,可以作为酬谢…” 我拿出那枚最后的银簪,故意露富,显得不谙世事。
老者的目光在银簪上停留了一瞬,闪过一丝贪婪,但更多的是谨慎。他打量着四周,压低了声音:“姑娘,不是老朽不帮你,只是近来沿海不太平,官道上盘查得紧,这信…”
“求求您了!” 我表现得更加急切,声音发抖,“只要送到州府‘宝昌号’林掌柜手中就好!他是我叔父!定有重谢!” 我胡乱编了一个常见的商号名字和人名。
老者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权衡风险。最终,贪欲占了上风。他点点头,接过银簪揣入怀中,拿出纸笔:“姑娘口述吧,老朽替你写。”
我心中稍定,开始口述一封极其普通的、落难女子求助的家书。但在其中几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字眼上,我极其轻微地加重了语气,并按照前世与萧烬极少数几次秘密通信时约定的、极其隐晦的规则,颠倒了其中两个词的顺序。
如果…如果萧烬真的监控着这片区域,如果他能截获这封信…他应该能看出其中的异常!
写完信,老者吹干墨迹,小心折好:“姑娘放心,老朽这就托去州府送鱼获的相熟伙计捎过去,快的话,明日就能到。”
“多谢老先生!” 我连连道谢,表现得感激涕零,随即不敢再多停留,迅速转身离开,消失在镇子杂乱的小巷中。
我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这封渺茫的信上。必须做两手准备。
我在镇子边缘找到一处早已荒废、半塌的土地庙,决定暂时藏身于此,等待天黑,再想办法弄点吃的,并思考下一步行动。
缩在冰冷破败的神像后面,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我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藏在怀里的布包,隔着布料,感受着那几枚碎屑冰冷坚硬的触感。
它们到底是什么? 萧烬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钥匙”,他知道这些东西的真正面目吗? 那个跳海的水手,他手中的黄铜盒子,那蠕动的肉块…又和“钥匙”有什么关系?
无数的疑问在脑中盘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面街道上的人声逐渐稀少,只剩下海浪和风声。
就在我昏昏欲睡,警惕性降到最低的刹那——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石子落地的声音,从土地庙破败的窗外传来。
我猛地惊醒,瞬间屏住呼吸,身体紧绷!
“啪嗒。”
又一声!
不是石子! 更像是一种…故意的投石问路!
谁?!
我悄无声息地移动到窗边,透过破洞小心翼翼地向外观望——
外面月色昏暗,荒草丛生。
没有任何人影。
只有…一只通体漆黑、唯有眼睛闪烁着幽绿光芒的… 金属蟾蜍?!
和之前在烽火台见到的那只一模一样!
它静静地蹲在窗外的荒草丛中,琉璃般的双眼正对着我藏身的方向,闪烁着冰冷诡异的光芒。
它怎么会在这里?! 是那个年轻男人?! 他跟踪我?!
就在我惊疑不定之时——
那金属蟾蜍的嘴巴,如同之前一样,缓缓张开。
但这一次,里面传出的,却不再是那个年轻男人冰冷急促的声音。
而是一个…
娇媚的、带着丝丝慵懒笑意的、我绝不可能听错的…
女声!
是那个黑衣女子的声音!
她的声音通过这诡异的金属蟾蜍传出,带着一种奇特的电流杂音,更添了几分妖异和莫测:
“小野猫…”
“躲猫猫的游戏,好玩吗?” “姐姐可是…闻着味儿就找过来了哦…”
我的血液瞬间冰凉!她找到了我?!通过什么?!是那只金属蟾蜍?还是别的什么手段?!
“不过嘛,别紧张。”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笑,却字字冰冷,“姐姐现在对你…和你怀里那点‘小亮片’的兴趣,比对你的小命更大。”
她知道了!她连我拿到了碎屑都知道!
“听着,” 她的语气稍稍正经了一些,但里面的玩味不减,“你那封漏洞百出的求救信,骗骗那个老蠢货还行,想瞒过真正盯着你的人?天真。”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一,继续躲在这里,等着‘拾贝人’的巡海犬顺着味儿找来,把你和你那点小宝贝一起拆吃入腹。”“二,”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诱惑,“跟姐姐做笔交易。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把这‘小亮片’交给姐姐…姐姐或许能发发善心,指给你一条…真正的活路。”
“考虑一下哦。”
“姐姐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
啪!
金属蟾蜍眼中的幽绿光芒骤然熄灭!
再次变成了一坨冰冷的死物。
然而,它带来的威胁和选择,却如同最冰冷的绞索,瞬间勒紧了我的脖颈!
土地庙外,风声呜咽,仿佛隐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是选择相信这个神秘莫测、敌友不明的黑衣女子? 还是赌一把,等待那封可能根本到不了萧烬手中的信?
或者…
我的手,无意识地抚上耳后。
那里,一枚冰冷的、一次性的“眼睛”… 正静静地… 等待着… 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