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泽淇跟着军队停驻一座山脚下,寒风呼啸,吹的他脸像割裂一般的疼。
山的上面是月亮,或许是冬日的缘故,就连月光都泛着冷色。
周围一片寂静,除了巡逻的士兵,其余的人已经在帐篷里面歇息了,再走一段时间就要到广东沿海之地了。
黎泽淇独自坐在山脚的一块石头上面,手中拿着玉佩,上面落着一层霜,冷冰冰的。
希望这场战争可以结束的早一点,再早一一点,他想回去见哥哥和润汐。
“嘶嘶嘶。”
令人脊背发麻的蛇叫声,和寒光利剑一起出现。
黎泽淇脸色一变,又是这群人。
自他出京城开始,便隔几日就有一批人来“追杀”他,每一次只是将他逼退,不得前行。
就好像在阻止他去到广东一带。
没有杀心。
可不知为何,这些天,这群人就已经开始招招致命。
每一次都单挑他一个人在场的时候,即使侥幸逃脱,也仍旧极易负伤。
一直这样下去,他即使到了广东也无济于事。
现在的状况已经容不得他继续思考,寒霜反射出利剑的光,直冲冲的朝他而来。
黎泽淇侧身躲了过去,没等他喘口气,另一边的人又紧跟而来。
这次的刺客异常的多,或许是因为他已经到广东附近的缘故。
黎泽淇将玉佩仔细收好放进怀中,不再恋战,转身朝营帐之地跑去。
后面的刺客紧紧跟着,在黎泽淇还有数米进入营帐时,将人包围起来。
“主子让我们给二公子带句话,既然不愿意听话,那就去死吧。”
领头的人话音刚落,不等黎泽淇反应,就在对方愣神的一瞬间朝着对方胸口刺来。
不远的地方已经亮起火光,脚步声朝着这边靠近。
这群黑衣人转头就走,只留下月光下纯净白雪被鲜红染色,像是纯白画布上的玫瑰。
黎泽淇只能听见一群人惊慌失措的喊他将军,但他无法回应。
他只能看见上方的月亮,和哥哥登科宴那晚,与冥十南山交手的那晚一样明亮。
他想他怕是要失约了,他好像回不去京城了,见不到哥哥与润汐了,无法再和冥十切磋了,也看不见二狗学成报效朝廷了。
人死之前大概真的有回马灯,他看见自己幼时跟在父亲身边,拿着木剑一点点挥武,看见父亲把他举到怀里,和母亲说虎父无犬子。
他真的很想去亲自问问父亲,你会心疼我吗?
大概不会吧,可是,父亲我是你的孩子。
最后那抹黄白色的光亮在眼前晃悠悠的消失,耳边的风雪声与喊叫声也越来越远,他只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在飘。
最后一滴泪顺着眼睑滑下。
融在雪中。
消息传到京城时,还有几日便是除夕了。
大概是冬天,所有人都格外的犯懒,这段时间倒没有多少动静。
临近过年,朝会也停了,日子更是惬意。
黎润汐读了一整日的书,实在有些憋闷,闹着程太医带他和喻修挽到御花园转一转。
要不说这两人是兄弟俩呢,待不住的性子都是一样的。
当时黎润汐正带着喻修挽堆雪人,两个人蹲在地上,包的严严实实的,撅起的屁股一扭一扭的。
黎知珩朝着程太医竖起一根手指,示意对方安静。
拉着喻修野的手,放轻脚步,悄悄的走到两个人后面。
小腿微微抬起。
黎润汐大概也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刚想转身去看,下一秒整个人都倒在雪地里面了。
旁边的喻修挽也一起被踢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黎知珩看着两人衣裳上面挂着雪,满脸懵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笑了。
一边笑,一边想要去扶两个人起来,却不想被程太医截胡。
黎润汐气鼓鼓的:“幼不幼稚,喻修挽都不干这种背后偷袭的事情了。”
喻修挽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一个劲附和:“就是就是。”
黎知珩笑够了,转头看向一旁的的喻修野:“我幼稚吗?”
喻修野看见对方微微嘟起的嘴,还有两边鼓起的腮,圆圆的杏眼水汪汪的,跟小孩也没什么区别。
他浅浅的笑着:“不幼稚。”
黎知珩拍了拍两个人身上沾到的雪:“我是大人,我干什么都不幼稚。”
黎润汐:“哼。”
黎知珩捏住对方的鼻子,学着他的样子:“哼哼哼,功课学的如何了。”
黎润汐还没有回答,旁边的喻修挽学着黎润汐平时的语气和样子,站在旁边,两手还掐着腰:“我那么聪明,肯定是手拿把掐。”
自己平日里这样说,肯定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此刻被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模仿出来,难免有些不好意思,况且对方学的还不伦不类。
黎润汐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笑有些羞愤,忙去制止喻修挽:“你闭嘴。”
谁成想,喻修挽又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哼了一声。
黎润汐:我没招了。。
御花园的周围都装扮上了新年的气息,一片喜气洋洋之下。
突然有人闯了进来,负责前线与京城之间往来的快骑,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喻修野面前,面容有些惶恐悲凉。
他单膝跪下:“陛下广东八百里急信。”
就连声音里还有一丝不自觉的颤抖。
不知道是不是被声音所感染,周围的气氛竟一时间寂静了下来,就连风都只是微微晃动。
黎知珩莫名心中一跳,随后心里有些慌张。
他抬头想去看黎润汐,却正好与对方对上视线,心下漏掉一拍,继而转盯着跪在喻修野面前的快骑。
自从听到广东时,几人的面色都不太好。
喻修野伸手接过信封,里面的文字很短,只有几行。
看着喻修野越来越沉的脸色,黎知珩再也按耐不住,伸手就要去拿信。
喻修野按住黎知珩的胳膊:“你答应我,先冷静下来,我再给你看。”
黎知珩故作轻松,很艰难的勾起笑:“我很冷静,我只是好奇。”
喻修野松开力度,将手里的信放到黎知珩手里面。
黎知珩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看完,随后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喻修野。
“什么意思啊,信里说的我怎么看不懂呢?泽淇好端端的怎么会被刺杀?不是还没有到广东吗?不是还没有开始交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