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塔带来的波澜尚未完全平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阴冷气息,已如附骨之疽般悄然缠绕而至。云璎感应到的那丝充满恶意与死寂的窥探,并非错觉。
萤花山谷之外,百里处的一片枯木林中,空间微微扭曲,那艘阴影编织的黑色小舟无声浮现。黑袍身影依旧立于舟首,手中的水晶骷髅幽光闪烁,将山谷外围的景象,尤其是那层无形无质、却流淌着磅礴生命法则的领域屏障,清晰地映照出来。
“果然是她……这生命领域的强度与特质,与寂灭荒原残留的记录完全吻合。”黑袍人影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的兴奋,“‘源种’必然在她手中!还有那个男孩……他的灵魂,竟能与‘源种’气息如此和谐共鸣,简直是完美的‘容器’或‘祭品’……”
幽绿的火眸死死盯着水晶骷髅中映出的、正在谷中空地上练习拳架的苏珩。那看似笨拙的拳架,在黑袍人眼中,却隐隐勾勒出一种引动周身气血、暗合某种古老战意的韵律。
“这拳架……有点意思,不像是流萤界的传承。那老东西,恐怕也不是简单角色。”黑袍人沉吟片刻,沙哑道:“硬闯这领域不智,云璎的实力深不可测。但……并非没有空隙。”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水晶骷髅上轻轻一点。骷髅眼窝中的幽光分出极其细微的一丝,如同活物般钻入地下,贴着地脉,以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向着萤花山谷的方向缓缓渗透。这丝能量并非为了攻击或突破,而是如同最微小的寄生虫,试图绕过领域屏障的主要感知范围,从最薄弱的地脉连接处潜入,进行更深层次的探测,甚至尝试播撒某种不易察觉的“标记”或“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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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洞天内,云璎盘膝坐于生命泉眼之旁。怀中馒头魂魄散发出的温润光芒,在她纯净的生命本源滋养下,愈发祥和。但此刻,这光芒微微波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警惕。
几乎同时,云璎闭合的双眸骤然睁开,眼底冰蓝之色一闪而逝。
“宵小之辈,敢尔!”
她并未有任何大动作,只是意念微动。笼罩山谷的生命法则领域随之产生极其精微的变化。在地脉与领域交接的“边缘”地带,那些原本温和流淌的生命源力,瞬间变得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般锋锐,并且带上了一丝源自生命道种的、对一切“死寂”、“污秽”力量的绝对净化特性。
“嗤——!”
那丝刚刚渗透进地脉边缘、尚未深入山谷的幽绿能量,如同冰雪遇上烈阳,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瞬间便被无处不在的生命法则之力净化、湮灭,消散于无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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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林中,黑袍人手中的水晶骷髅猛地一颤,眼窝中的幽光剧烈闪烁,随即黯淡了一分。他闷哼一声,笼罩在黑袍下的身躯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好敏锐的感知!好霸道的净化之力!”他的声音带着惊怒,更有一丝难以置信。他这手“阴丝探脉”的秘术极其隐蔽,专门用于窥探各种阵法、领域屏障的薄弱处,以往无往不利,竟在此地被如此轻易、如此彻底地瞬间破除!
对方对生命法则的掌控,远比他预估的还要精深!这片领域,简直就像她自身延伸出的感官网络,任何一丝外来的异种能量,都无所遁形。
强行潜入的计划,彻底行不通了。
黑袍人沉默片刻,幽绿的火眸闪烁不定。硬闯不可取,潜入被识破,看来只能等待,或者……制造混乱,引蛇出洞。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水晶骷髅,这次,聚焦在了流萤界其他区域,那些人口相对密集的城镇。
“云璎……你既然选择守护此界,庇护生灵,那若是此界生灵因你而遭劫,你当如何?”沙哑的低语声中,充满了恶毒的算计。
黑色小舟缓缓沉入阴影,再次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但那股阴冷的恶意,却如同弥漫开的毒雾,并未完全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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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内,云璎化解了那丝窥探的能量后,面色冰寒。她能感觉到对方的退却,但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份如毒蛇般蛰伏起来的恶意。对方的目标明确,就是生命道种和苏珩,而且手段阴险,不择手段。
“爷爷,刚才……”苏珩收住拳势,他也隐约感觉到脚下大地似乎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令人不舒服的震动,虽然一闪即逝,但他敏锐的灵觉捕捉到了。
苏老丈拍了拍他的肩膀,面色凝重:“没什么,可能是地脉正常的流动。小珩,记住爷爷教你的,遇事莫慌,静心感知。”
他抬头,目光与虚空中云璎的视线无形交汇了一瞬,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敌人,比想象的更难缠,也更没有底线。
云璎知道,被动防御终非长久之计。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咬向更脆弱的目标,以此来牵制甚至逼迫她。她需要更主动一些,至少要弄清楚,这黑影来自“寂灭荒原”的哪一方残余势力,他们的具体计划和实力如何。
她看了一眼怀中温养的魂魄,又看了看山谷中虽然懵懂却已初显不凡的苏珩。
守护之路,从来不会平坦。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