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射成筛子了。
在陷入黑暗前,周围是乌压压的枪口,我身上是一堆银白色的小针管,密密麻麻的看着很瘆人。
“嘀嘀嘀——”
“嘀嘀嘀——”
接连不断的滴滴声吵得人心烦。
“闭上!吵死人了!” 我猛地一个鲤鱼打挺,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上正俯身靠近的一张脸。
我懵圈地眨了眨眼,“哦哟……?”
灰发狼尾的维拉近在咫尺,他面无表情地直起身,手中精巧的心电复苏仪发出最后一声断续的鸣响,随即归于寂静,他从容地站起身,端着心电复苏仪退到一边。
“终于醒了。”不远处传来一声低笑,嗓音磁性却带着一丝冰冷,“三天都没醒来,还以为你休克死了。”
环顾四周,我发现我可能来到了,有史以来最大最豪华的一间书房。
繁复精美的波斯地毯柔软得能陷进脚踝,高及天花板的暗金色书柜里,陈列着烫金书脊的典籍,空气里弥漫着陈旧纸张、皮革和某种冷冽的木质香调,每一件家具、每一处浮雕、甚至头顶那盏层层叠叠的巨大水晶吊灯,都无声诉说着极致的奢华与权力。
而刚刚低笑着的声音来源,正慵懒地靠坐在房间中央那张巨大的黑檀木书桌后。迪昂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完美的墨蓝色礼服,金银丝线绣出繁复的王族纹章,将他宽肩窄腰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挺拔尊贵,削弱了几分初见时的病态苍白,多了几分不可侵犯的矜贵。
比他铂金色还要深一些的黄金冠冕被打磨得耀眼无比,作为装饰用的红、蓝钻石火彩夺目,冠冕中央的那颗大钻石……
不能再看了,我猛地吞咽了下口唾沫。
迪昂不知何时从书桌前离开,踱步到了我身前,他华服上的各类饰品随着动作发出细微清脆的碰撞声。
下一刻,他竟然单膝跪下,视线与我持平,捏住我的下巴,逼迫我直视他。
蔚蓝色的淡漠眼眸映出我垂涎的模样,迪昂微微扬起下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声音低沉诱人,“想要?”
我刚张嘴想要回话,眼泪失控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迪昂:“……”
“也不是很想要。”我抬手擦了擦嘴,目光诚恳,“你非要给我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迪昂鼻腔溢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蔚蓝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讥讽,修长的手指竟开始慢条斯理地解着自己礼服颈间的扣子,一颗,又一颗,这简单的动作由他做,莫名地赏心悦目,还透着……引诱。
很快,衣领微敞,露出底下苍白如玉的肌肤,微凸的喉结与精致的锁骨线条仿佛上帝最精心雕琢的艺术品,让人很想吻上去,狠狠地嘬出红红点点。
男人似乎知道自己的美貌有多大杀伤力,所以他没再解下去,半露不露的呈现最佳视角,嗓音喑哑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想要,就自己来。”
“尊嘟假嘟?”我心里窃喜,面上却努力保持着正经,“那……你都让我自己来了,那不能反悔吧?”
“嗯。”迪昂抿着唇,从喉间滚出这个音调,他微微仰着下巴,蔚蓝色的眼眸逐渐沉淀得晦暗,仅靠这道黏稠的视线就好像能把人吃干抹净一遍。
扭捏不过了一下,我强压嘴角,伸手往他头顶迅速一掏。
沉甸甸的黄金冠冕比我想象得还要重,很难想象迪昂能顶着这么重的冠冕走得那么优雅自如。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你是王子,说话应该就是君无戏言的,对吧?”不等他回话,我转过身背对他抠了抠黄金冠冕上中心的大钻石。
这玩意儿怎么个事儿呢……用的什么胶水,抠不下来啊?
沃趣,这颗大钻石都比鹅蛋大了,没见过这种切割净度的,真正的绝世珍宝啊,天龙人就是厉害,这种大钻石直接挂脑袋上。
身后,一道森冷得几乎能冻结空气的声音缓缓响起,“你想要的,是我的王冠……?”
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扯开领口试图把黄金冠冕塞到衣服里,但我却摸了空,因为没有领口。
这时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之前穿着的衣物早就不翼而飞,已经换上了一袭材质柔软的抹胸裙装,眼下根本没有能藏匿这顶黄金冠冕的地方。
而且,之前血肉模糊的双手此刻光洁如新,甚至皮肤比之前更加细腻滑嫩。
寒气还在四溢,像开了到最低档的空调,几乎要化为实质让我后背结冰。
我讪笑着转过身,“哎呀,跟你开个玩笑,我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还图你这点东西,嘿嘿。”
迪昂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嘴角紧抿,周身气压低得吓人,“我还是第一次引诱别人,也是第一次被拒绝,你真是好样的。”
他猛地站起身,大步走向巨大的落地窗,只留给我一个冷硬的背影。
一直如同背景板般沉默的维拉适时走上前,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伸手握住了冠冕的另一边。
“松手。”他低声道。
“我的!!!”我死死抱住不撒手。
一场无声的拉锯战在书房内展开。
最终,维拉还是掰开我的手指头,费力地将那顶象征着无上权力与地位的黄金冠冕从我怀里夺走。
感觉我的心随着那顶冠冕一同离去了,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痛彻心扉。
“把她丢到宠物房去。”迪昂冷声道。
还没搞清楚什么状况,房门忽然鱼贯而入一堆黑衣制服的护卫,不由分说地架起我的四肢,将我整个人抬离了地面。
我被以一种极其不雅的姿势抬出了书房,在房门即将合拢的那一瞬,我仰着头透过逐渐缩小的门缝,看到迪昂转过了身。
金色的碎发在他额前投下阴影,那双蔚蓝如冰海的眼眸深处,是被戏弄后的恼怒与阴沉,如同风暴来临前压抑的克莱因蓝,沉郁得令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