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覆灭,内患清除,笼罩在沈家上空的阴霾终于散去。然而,七星续灯阵的力量也走到了尽头。七日之期已满,沈星河的生命烛火,在经历了最后的明亮与平稳后,无可挽回地走向了熄灭。
这一日,沈星河的精神出乎意料地好了许多,脸上甚至有了些红润,但沈家核心成员都明白,这只是回光返照。他执意让人将他抬到收拾整洁、燃着安神香的客厅,召集了所有儿孙子侄。
云疏也被请了过来,依旧坐在那张他常坐的、铺着软垫的椅子上,楚雨薇和楚天明静立其后。整个客厅弥漫着一种庄严而悲伤的气氛。
沈星河靠坐在软枕上,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家人,最后落在神色平静的云疏身上,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释然。
他微微抬手,示意沈渊上前。沈渊连忙跪倒在床前,握住父亲枯瘦的手,声音哽咽:“爹……”
“渊儿……”沈星河的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为父……大限已至,往后……沈家,就交给你了。”
他挣扎着,从枕边摸出一枚代表着家主信物的古朴龟甲,颤抖着,却坚定地放入沈渊手中。
“沈家遭此大难,幸得……云前辈降临,挽狂澜于既倒……此恩,沈家世代不可忘!”他说着,目光再次恳切地望向云疏,用尽最后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云前辈……晚辈……斗胆,恳请您……日后……能照拂沈家一二……不求闻达,只求……家族平安传承……”
此言一出,沈渊、沈梦琪等所有沈家人,都红着眼眶,无比期盼又带着一丝忐忑地看向云疏。
云疏看着床上气息奄奄、却强撑着完成最后托付的老人,又感受到怀中玉佩传来的一丝微弱的、带着诀别与恳求的共鸣,他沉默了片刻。
这沈星河,到死都在为家族谋划。
他讨厌麻烦,但这份跨越时空、源自万年前的忠诚与羁绊,以及这段时间在沈家的所见所感,让他无法完全硬起心肠。
最终,在所有人紧张的注视下,他轻轻点了点头,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语气:
“可。”
仅仅一个字,却让沈星河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仿佛卸下了生命中最后的重担。他脸上露出了无比安详、满足的笑容,紧紧握了握沈渊的手,又深深看了云疏一眼,仿佛要将这位云前辈的容貌刻入灵魂。
然后,他缓缓地、平静地闭上了眼睛,头颅微微偏向一侧,气息如同燃尽的灯芯,悄然断绝。
脸上,再无痛苦与牵挂,只有一片尘埃落定的宁静。
“爹——!”
“爷爷!”
压抑的悲哭声瞬间在客厅内响起,沈渊伏地痛哭,沈梦琪等人也泣不成声。
云疏静静地看着安详离世的沈星河,又看了看悲痛欲绝的沈家众人,没有说话,也没有安慰。
他站起身,对楚雨薇和楚天明示意了一下,便悄然离开了客厅。
身后,是沈家举族的哀恸。而他,在中州市的使命,已然完成。
他走到院中,感受着怀中玉佩传来的、指向东南方向的清晰指引——江源市,陆家,风水堪舆。
云疏抬头,望了望中州市灰蒙蒙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总算又解决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