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的寒冬,比往年来得更凛冽一些。尽管第七局基地内温暖如春,灵能设施调节着最适宜的温度,但一股难以驱散的悲伤,依旧笼罩在任峥一家心头。
任峥的母亲,那位早年因家世牵连饱经风霜、身体留下无数暗伤,却又坚韧地撑起家庭、将儿子培养成人的老人,在安详地度过了八十一个春秋后,于一个飘着细雪的夜晚,溘然长逝。
弥留之际,老人面容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满足的笑意。她拉着大儿子任峥的手,看着围在床边的儿媳农玉兰、孙儿任朗、孙女任舒晚,以及还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任舒恬,用尽最后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峥儿……你是对的,现在有出息了……孩子们……都很好……娘这辈子……有你们值了……娘有脸面对你们任家的列祖列宗了”
她的眼睛慢慢闭上,手也缓缓垂下,气息归于平静,走得无比安详。
纵使任峥如今已是混沌道体大成、执掌一方小世界、能与深渊君王抗衡的绝世强者,在面对母亲生命的自然终结时,那股源自血脉、刻骨铭心的悲痛,依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跪在床前,紧紧握着母亲已然冰凉的手,虎目含泪,喉头哽咽,久久无言。
农玉兰早已泣不成声,任朗红着眼眶,紧紧抿着嘴唇。九岁的任舒晚似乎明白了什么,抱着妈妈的胳膊,小声啜泣着。连刚满周岁不久的小舒恬,也似乎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不再嬉笑,安安静静地坐在摇篮里,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悲伤的家人,偶尔闪过一丝懵懂的难过。
灵堂设在家中,朴素而庄重。任峥没有动用任何超凡力量去维持母亲的遗容,他尊重生命自然的规律。前来吊唁的人不多,但都是核心人员。王铁柱、赵青山等人皆一身黑衣,神色肃穆,深深鞠躬。他们知道,这位看似普通的老人,是支撑起任局长内心世界的重要基石之一。
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将老人安葬在一个风水极佳的宝地后,任峥将自己关在了静室之中。
他没有修炼,没有推演阵法,只是静静地坐着。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童年的画面:母亲在昏黄油灯下缝补衣物、将难得的白面馍馍塞到他手里、在他受欺负时用瘦弱的身躯护在他身前、在他取得成绩时那欣慰骄傲的眼神……以及后来,他参军,父亲反对,她默默给他打掩护,挡下父亲的怒火,后来父亲利用她骗任峥归家,想把任峥困在那个小山村里,也是母亲默不作声也暗自支持。之后他觉醒能力,建立第七局,身份地位水涨船高,几次说接她来随军,她也没有同意,其实任峥知道,母亲是怕二弟一家趴在他身上继续吸血,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留在那个落后的小山村里,他没办法,只能寄灵泉空间的食物回去给她食用,悄悄改善体质,种一辈子的地母亲虽然不解为什么我非要让她吃这些,而且不仅味道好,吃了身体暖洋洋的很舒服,那全然信任的目光……任峥还记忆犹新。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纵然他如今拥有近乎神明般的力量,可以逆转战局,可以福泽苍生,却依旧无法违背生命最基础的轮回法则,无法留住母亲走向终点的脚步。
这种无力感,与他掌握的强大力量形成了尖锐的对比,如同最锋利的刻刀,反复刮擦着他的道心。
他想起母亲临终前那句“值了”。是啊,在母亲看来,儿子出息,家庭和睦,孙辈绕膝,她的一生是圆满的。可在他心中,那份未能让母亲更长久地享受这太平盛世的遗憾,却如同烙印,深深刻下。
悲伤、怀念、遗憾、还有一丝对生命脆弱本质的感悟,种种情绪在他心中交织、沉淀。
混沌道体自发运转,周身气流不再是以往的霸烈,反而带着一种沉静、包容的意味。那新融合的生命造化之道,在此刻似乎与他对母亲逝去的感悟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生命,不仅有蓬勃的创造与成长,也有必然的凋零与终结。混沌,不仅是万物的起点与归宿,也应包含这过程中的所有悲欢离合。
守护,不仅仅是抵御外敌,更是要让这过程中的美好尽可能延长,让遗憾尽可能减少。
他的道心,在这极致的悲痛与感悟中,如同被投入烈火淬炼的精钢,非但没有碎裂,反而褪去了最后一丝因力量暴涨可能产生的浮躁与绝对掌控欲,变得更加坚韧、更加通透、更加……人性化。
他追求的,不是无情的天道,而是有情的守护。守护这片土地,守护他所爱的人,守护这生命中一切值得珍惜的美好。
数日后,任峥走出了静室。他的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平静,但仔细看去,那平静之下,多了一份历经人世悲欢后的沉淀与温润。他的气息更加内敛,却仿佛与整个天地,与那冥冥中的生命长河,有了更深的联系。
他来到婴儿床边,看着已经恢复了些许活泼、正咿呀学语的小女儿,轻轻将她抱起。小舒恬感受到父亲身上那股更加温和厚重的气息,开心地用小脸蹭了蹭他的胸膛,周身的七彩流光自然流转,带着安抚与亲昵的意味。
“爸爸。”任舒晚也跑了过来,依赖地拉住他的衣角。
任朗和农玉兰也走了过来,一家人静静相拥。悲伤依旧存在,但更多的,是彼此支撑、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没事了。”任峥对妻子和孩子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让你们担心了。”
他抬头,目光再次变得锐利,望向星渊通道的方向。
母亲的离世,让他更加深刻地理解了守护的意义,也让他对深渊那种纯粹为了毁灭与吞噬而存在的混乱邪恶,有了更深的厌恶与决绝。
“准备一下。”他对闻讯赶来的王铁柱和赵青山说道,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混沌生灭大阵’已稳固,是时候,主动‘拜访’一下我们的邻居了。”
母亲的逝去,如同一次心灵的洗礼,让他的道心砺去尘埃,更加圆满坚定。
如今,内患已平(心灵层面),是时候携这升华后的力量与意志,去荡平那威胁着所有“值得珍惜之物”的外敌了!
擎天利剑,即将携着对生命的感悟与守护的决意,主动劈开深渊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