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得如同拉满弓弦的氛围,在卡伦贝尔持续弥漫。
每一天,从黎明到深夜,围墙上下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终于,在所有人的拼尽全力下,东面那道结合了石基、木桩和夯土的混合围墙,在预定时间内宣告完工!
它虽然远不及拉海顿或米那斯提力斯的城墙那般雄伟,但敦实的基座、尖锐的木栅和加高的墙体,赋予了这片土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如同一道坚实的臂弯,将村庄护在身后。
与此同时,抢收工作也在与时间赛跑中基本结束。
虽然部分晚熟的作物未能完全收获,但大部分粮食已经颗粒归仓,储存在加固后的粮仓和临时挖掘的地窖中。
铁匠铺里,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不绝于耳,多尔带着学徒们赶制出了一批又一批箭矢,修复和打磨着每一件武器和盔甲。
护卫队的训练更加侧重于防御和依托围墙的作战,布雷恩和摩根将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都进行了推演和演练。
看着初具规模的防御体系、基本充足的存粮和严阵以待的护卫队,哈涅尔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是稍微松弛了一些,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至少,他们不再是毫无准备地等待命运的审判。
然而,另一件让他头疼的事情却接踵而至——关于塞拉的去留。
哈涅尔本着人道主义和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这位“客人”身份敏感)的原则,几次三番、言辞恳切地找到塞拉,建议她在战事爆发前,由护卫护送,经由相对安全的海路或小路返回米那斯提力斯。
“塞拉小姐,卡伦贝尔即将面临战火,这里太危险了。你是北方的贵客,若是在我这里出了任何差池,我无法向伊莱娜夫人,更无法向阿维杜伊陛下交代。”哈涅尔试图以理服人。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娴静优雅、甚至有些柔弱的大小姐,脾气竟然倔强得像头小骡子。
“我不走!”塞拉回答得斩钉截铁,碧蓝的眼眸里没有丝毫犹豫,反而燃烧着一种与她外表极不相符的执拗,“哈涅尔领主,我是阿塞丹人!我的祖先曾与刚铎并肩作战,对抗黑暗!如今刚铎的村庄面临威胁,我若此时逃离,岂不是让北方蒙羞,让阿塞丹的荣誉受损?”她甚至挺直了纤细的腰板,提出了一个让哈涅尔瞠目结舌的要求,“请您给我一件合身的皮甲和一把短剑!我或许无法像您的士兵那样冲锋陷阵,但我至少可以帮忙照顾伤员,或者……在最后时刻,扞卫我的尊严!”
哈涅尔简直无语,接连几天,他换着花样劝说,从危险到责任,从大局到个人安危,但塞拉总有理由堵回来,态度坚决得超乎想象。
最后,眼看劝说无效,哈涅尔语气稍稍重了一些,塞拉竟然眼圈一红(不知是真是假),用一种委屈又带着点挑衅的语气说道:“哈涅尔领主如此急切地要赶我走,难道是……因为我住在这里,让您感到困扰了?还是说……您对我有什么别的想法,所以不敢让我留下?”
这话一出,哈涅尔顿时败下阵来,感觉自己再多说一句都像是真的图谋不轨。
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放弃了正面劝说。
明的不行,只能来暗的。
哈涅尔使了个阴招,他以“塞拉小姐身份尊贵,需人贴身照料以防不测”为由,将艾丽娅调到了塞拉身边,名义上是侍女,实则是监视和保护。
他虽然还不完全清楚艾丽娅的底细,但相信以这丫头之前展露的身手和冷静,看住塞拉并且在危急时刻带她撤离,应该问题不大。
艾丽娅接到命令后,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是”,便收拾东西搬到了塞拉隔壁。
不知为何,哈涅尔感觉到艾丽娅似乎猜出了他的意图。
但哈涅尔识趣的没有点破,似乎是在与艾丽娅保持一种微妙的默契。
就在这内外交织的紧张与些许无奈中,一个平静的清晨,变故突生。
负责在东面新建围墙上值守的布雷恩,如同往常一样,用他鹰隼般的目光仔细扫视着远方的地平线。
突然,他的瞳孔猛地收缩——在晨曦的微光中,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一片移动的黑影!
不是骑兵扬起的尘土,而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敌袭?!不对……”布雷恩瞬间警觉,但多年的军旅经验让他迅速否定了第一个判断。那些黑影移动缓慢,队形散乱,不像是军队。
他眯起眼睛,极力远眺。
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不是什么军队,而是……扶老携幼、背着破烂行李、步履蹒跚的平民!
数量之多,竟有数百之众!
他们如同决堤的洪水,正朝着卡伦贝尔的方向涌来!
布雷恩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对身旁的守卫厉声喝道:“看好大门!没有命令,绝不允许开门!我立刻去禀报领主大人!”
说完,他转身冲下围墙台阶,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领主府狂奔,一边跑一边心中骇然:这么多流民!他们从哪里来的?哈拉德人……难道已经动手了?!
卡伦贝尔刚刚准备好的平静,将被这股突如其来的人潮彻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