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影摇红,将书房内两人的身影投在窗纸上,如同皮影戏中即将交锋的对手。沈清辞指尖还残留着密信燃烧后的余温,她抬眼看向夜君离:“你打算如何应对?”
夜君离眸中寒光乍现,如同暗夜中蓄势待发的猎豹:“既然他们敢伸手,就要做好被斩断的准备。”
次日清晨,朝钟未响,摄政王府门前已集结了一队玄甲侍卫。夜君离一身朝服,金线绣制的蟒纹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泽。他临上马车前,回身看向站在门内的沈清辞:“今日朝会,怕是不会太平。”
沈清辞为他整理了下衣领,唇角含笑,眼神却锐利如刀:“王爷尽管放手去做,府中有我。”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沈清辞立在门前,直至马车消失在长街尽头,方才转身回府。晨风拂过,带起她裙袂翻飞,宛若即将振翅的蝶。
“备车,去善堂。”她轻声吩咐,语气平静无波。
与此同时,金銮殿上气氛凝重。龙椅上的小皇帝尚在幼冲,垂帘后的太后沉默不语,满朝文武分列两侧,目光却都不约而同地投向站在最前方的夜君离。
“启奏陛下,老臣有本要奏。”陈尚书率先出列,手持玉笏,声音洪亮,“摄政王妃沈氏,昨日在靖王府赏菊宴上,无凭无据污蔑小女下毒,更擅自软禁朝廷命官之女,此举实在狂妄,还请陛下为老臣做主!”
话音方落,几个陈尚书一党的官员纷纷附和。
“王妃此举确实逾矩了...”
“即便是王妃,也无权软禁官家小姐啊...”
“长此以往,岂不乱了法度?”
殿内议论声渐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夜君离身上,想看他如何应对。
夜君离缓缓出列,步履沉稳,玄色朝服上的金蟒仿佛随时要腾空而起。他并未立即回应陈尚书的指控,而是转向龙椅方向,躬身一礼:
“陛下,臣也有本要奏。”
他从袖中取出一本奏折,由内侍呈递上去:“这是三日前,臣收到的江南急报。关于漕运银两失踪一案,有了新的线索。”
陈尚书脸色微变,握着玉笏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夜君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经查,当年失踪的三十万两官银,并非如卷宗所载沉入江中,而是被人暗中转移。其中十万两,最终流入了陈尚书府上的私库。”
满殿哗然!
“你、你血口喷人!”陈尚书气得浑身发抖,“可有证据?”
夜君离冷冽的目光扫过他:“证据自然是有。不仅如此,臣还查得,陈尚书与靖王府往来密切,多次利用职权为靖王行方便。昨日赏菊宴上的毒琴一事,恐怕也是二人合谋,意图陷害王妃。”
“胡说八道!”靖王萧煜终于按捺不住,出列怒斥,“夜君离,你休要在此颠倒黑白!”
夜君离并不理会他的暴怒,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函:“这是陈尚书与靖王府往来的密信,其中提及如何设计陷害王妃,以及事成之后如何瓜分利益的详细计划。白纸黑字,清清楚楚。”
他将信函递给内侍,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陈尚书和靖王:“人证物证俱在,二位还有何话说?”
陈尚书面如死灰,踉跄后退,几乎站立不稳。靖王咬牙切齿,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
垂帘后,太后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既然证据确凿,陈爱卿,你还有何辩解?”
“臣...臣...”陈尚书扑通跪地,冷汗如雨,“臣一时糊涂,求太后开恩!”
夜君离却步步紧逼:“陈尚书贪污漕银、结党营私、谋害王妃,三罪并罚,按律当斩。请太后明鉴!”
朝堂之上,静得能听见呼吸声。所有人都明白,这不仅是惩治一个陈尚书,更是摄政王对靖王党羽的雷霆一击。
最终,太后下旨:陈尚书革职查办,家产充公,陈府上下软禁待审。而对靖王,则以御下不严为由,罚俸一年,禁足王府一月。
退朝的钟声响起,百官依次退出金銮殿。夜君离走在最前,所到之处,众人纷纷避让,无人敢与他对视。
靖王快步追上,压低的声音里满是恨意:“夜君离,你别得意太早!”
夜君离停下脚步,回身看他,目光冷若寒冰:“靖王若有不满,大可继续。只是下一次,就不会是禁足这么简单了。”
他转身离去,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留下靖王一人站在空旷的殿前广场上,面色铁青。
而此时,沈清辞的马车正停在善堂门前。她刚下车,就看见沈玉棠从善堂内走出,身边依然跟着那个青衣文士。
“王妃万福。”沈玉棠恭敬行礼,眼神清澈如初。
沈清辞淡淡点头,目光却落在那青衣文士身上:“这位先生看着面生,不知如何称呼?”
文士躬身道:“小人周文远,是靖王府上的清客,受命教导沈公子学业。”
“原来如此。”沈清辞唇角微扬,“周先生既是靖王府的人,就该明白什么该教,什么不该教。若是教错了东西,恐怕会惹祸上身。”
周文远面色微变,强笑道:“王妃说笑了,小人只是教授经义文章,不敢逾越。”
“那就好。”沈清辞目光转向沈玉棠,“玉棠,善堂新到了一批海外典籍,你若得空,可来阅览。”
沈玉棠眼中闪过欣喜:“多谢王妃!”
待沈清辞进入善堂后,周文远压低声音对沈玉棠道:“公子要小心,这位王妃心思深沉,不可过于亲近。”
沈玉棠却皱眉道:“先生多虑了。王妃资助学子,开设善堂,乃是善举。学生感念她的恩德,怎可妄加揣测?”
周文远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不再多言。
善堂内,林婉如迎上前来,低声道:“王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那些可疑的人都监视起来了。”
沈清辞轻轻颔首:“做得好。记住,不要打草惊蛇,我要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还有一事,”林婉如压低声音,“今早陈府被围,陈尚书下狱的消息已经传开了。靖王府那边,似乎有些动静。”
沈清辞眸光微闪:“意料之中。狗急跳墙,他们不会坐以待毙。”
她走到窗边,望向远处靖王府的方向,眼神深邃。前世,靖王与沈若薇联手害得她家破人亡;这一世,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黄昏时分,夜君离回府。沈清辞正在庭院中修剪菊枝,见他归来,放下手中花剪:“朝会可还顺利?”
夜君离将朝堂上发生的事简要告知,最后道:“陈尚书已经下狱,靖王禁足。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
沈清辞却摇头:“恐怕不会。我今日在善堂见到沈玉棠与那个周先生在一起,那周文远明显是在挑拨玉棠与我们的关系。”
夜君离眼神一冷:“看来,他们是打算从沈家内部下手。”
“正是。”沈清辞轻抚菊花花瓣,“沈玉棠是沈家这一代最出色的子弟,若能控制他,就等于在沈家埋下了一颗棋子。”
“你打算如何应对?”
沈清辞微微一笑:“将计就计。既然他们想通过玉棠来接近沈家,那我们不妨给他们这个机会。”
夜幕降临,摄政王府的书房内烛火通明。沈清辞铺开一张白纸,开始书写下一步的计划。夜君离站在她身侧,偶尔提出建议,二人配合默契,仿佛早已心意相通。
“经过今日之事,朝中那些摇摆不定的官员,应该知道该站在哪一边了。”夜君离道。
沈清辞笔下不停,语气平静:“树倒猢狲散,这是常理。不过,我们要的不仅是他们的畏惧,更是他们的忠心。”
“你有何打算?”
“明日,我准备在府中设宴,邀请朝中重臣的家眷。”沈清辞抬起头,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既然王爷在朝堂上立了威,那我就在后宅施恩。恩威并施,方能收服人心。”
夜君离眼中闪过赞许:“好,就依你所言。”
烛光下,二人的身影再次交织在窗纸上,只是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而是并肩作战。
然而,他们都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靖王府内,一场更加隐秘的阴谋正在酝酿。沈若薇站在暗处,听着探子的回报,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
“夜君离,沈清辞,你们以为赢了这一局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她轻声自语,手中把玩着一枚精致的玉佩,“好戏,才刚刚开始...”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上面刻着一个鲜为人知的图腾——那是一个神秘组织的标志,而这个组织,即将成为沈清辞和夜君离面临的最大威胁。
夜色深沉,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逼近。而这一次,敌人隐藏在更深的暗处,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