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提出的跨部门协作简化方案,在太白金星的支持下,正式进入试点阶段。选定的两个项目——“天河汛期防护加固”和“蟠桃园虫害联防”,一个涉及水利、工器、物资等多个实权部门,另一个则牵扯到农司、丹坊、甚至还包括几个擅长驱虫法术的特殊种族办事处。
消息传出,仙界各部暗流涌动。旧有流程运行多年,早已形成固化的利益链条和舒适区。凌云这套“剑阵”框架,要求明确主责、简化流程、透明信息,无异于动了无数人的奶酪。
王处长虽然在上次评审会上吃了瘪,但并未死心。他明面上表示配合,暗地里却没少下绊子。比如,在分派试点项目主责仙官时,他“精心”挑选了一些要么是资深老油条、要么是背景硬关系户的角色,指望他们能给凌云制造麻烦。
天河防护项目的主责仙官,是水利司的一位老资历副司长,姓姜,出了名的“太极高手”,擅长推诿扯皮,一件事能拖上几年。蟠桃园项目的主责,则落在了农司一位年轻仙官身上,据说是某位星君的侄子,能力平平,但架子不小。
改革办内部,风无痕第一时间把这些情报透露给了凌云。
“凌顾问,姜副司长那可是个滚刀肉,软硬不吃!让他当主责,估计能把项目拖到下一次天河泛滥!还有农司那个关系户,屁本事没有,就知道摆谱,让他协调丹坊和那些虫师?够呛!”风无痕忧心忡忡。
凌云听完,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
试点启动会当天,气氛就有些微妙。
天河防护项目的启动会在水利司召开。姜副司长端着茶杯,慢悠悠地主持会议,开场就是一堆官话套话,从上古大禹治水讲到如今仙界水利事业的重要性,半天没进入正题。工器部和物资部的代表明显有些不耐烦。
凌云坐在列席位置,闭目养神。直到姜副司长提到具体分工,又开始和稀泥,说什么“还需从长计议”、“各方充分沟通”时,凌云睁开了眼睛。
“姜副司长,”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打断了对面的长篇大论,“按新流程,您是主责。请于今日内,明确项目核心目标、关键节点时限,并分配具体任务。若有困难,现在提出。”
姜副司长被打断,脸色有些不好看:“凌顾问,年轻人不要急躁嘛。这么大的项目,岂能儿戏?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
“考虑到天河下次汛期在三个月后?”凌云反问,“若按旧流程‘充分沟通’,恐怕汛期过了,方案还未定稿。主责仙官,需有担当。若自觉无法胜任,可现在提出更换。”
姜副司长被噎得老脸通红,他当然不敢承认自己无法胜任,那等于自打脸。只能硬着头皮,在凌云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注视下,开始磕磕绊绊地布置任务。效率虽然慢,但总算有了进展。
相比之下,蟠桃园项目的启动会就更“热闹”了。
农司的那位关系户仙官,名叫金昊,仗着自家叔父是斗部星君,根本没把凌云这个“空降顾问”放在眼里。会议一开始,他就摆出一副领导的架势,对丹坊和虫师办事处的代表指手画脚,提出的方案漏洞百出,还听不进不同意见。
丹坊的代表是个技术宅,直接怼道:“金仙官,你提出的这个丹药配方,药性相冲,根本不能用!你到底懂不懂炼丹?”
虫师办事处的代表是个冷面少女,言简意赅:“驱虫方案,外行。”
金昊面子挂不住,一拍桌子:“我是主责!我说了算!你们只管执行!”
会场顿时乱成一团。
凌云坐在旁边,冷眼旁观。直到金昊快要和丹坊代表吵起来时,他才缓缓开口。
“金仙官,”凌云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主责之位,非是让你作威作福。是让你统筹协调,解决问题。你若无力服众,无法推进,便是失职。”
金昊正在气头上,转头就对凌云吼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不过是个靠关系爬上来的顾问,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凌云,想知道这位以“毒舌”闻名的顾问会如何反应。
凌云并没有动怒,只是拿起桌上的特别调查令,亮了一下,语气平淡无波:“我算什么东西?我算太白金星仙尊亲授,有权督查试点项目的特别顾问。金仙官,你刚才的言论及表现,我已记录。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立刻端正态度,依据新流程,与各方协商制定可行方案;二,我即刻以‘不胜任主责职务、妨碍试点推进’为由,向改革办及监察司汇报,建议撤换主责,并追究你贻误之责。”
金昊看着那枚散发着淡淡威压的调查令,又听到“撤换”、“追究”等字眼,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了大半。他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悻悻地坐了下来,不敢再放肆。
在凌云的强势介入下,两个试点项目总算磕磕绊绊地启动起来。
然而,旧的势力并未甘心。姜副司长那边采用“非暴力不合作”态度,凡事都按最低标准、最慢速度执行,报表拖沓,信息滞后。金昊则换了策略,表面上配合,实则出工不出力,遇到难题就往上报,指望凌云去碰钉子。
这些,都在凌云的预料之中。
他并不亲自去处理每一个具体问题,而是牢牢抓住“信息流转”和“快速反馈”这两个环节。他要求两个项目组必须每日在新建的“协作平台”(一个简陋但实用的仙网论坛版块)更新进展,遇到的问题必须明确标注、@相关方。
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
【天河项目-节点一:设计方案初稿。状态:逾期未提交。责任方:水利司姜副司长。】
【蟠桃园项目-问题:驱虫法术与丹药药性冲突。协调方:农司金仙官。状态:协调中(已停滞三日)。】
透明的信息,如同阳光,让那些“小动作”无所遁形。
同时,凌云定期将试点情况,尤其是遇到的阻力和典型案例,整理成简报送达太白金星和监察司。
压力,开始层层传递。
几天后,姜副司长被水利司司长约谈。又过了两天,金昊被他那位斗部星君的叔父叫去狠狠训斥了一顿。
试点项目的推进速度,虽然依旧算不上快,但比起以往那种泥牛入海的状态,已经堪称“飞速”了。
风无痕对此佩服得五体投地:“凌顾问,您这招高啊!不跟他们正面硬刚,就用规则和透明度逼他们就范!现在那两个‘钉子户’老实多了!”
凌云看着协作平台上终于开始流动的信息,神色依旧淡然。
“阻力,亦是试金石。”他轻声道,“正好借此看看,这仙界的沉疴,究竟有多深。”
他知道,拔除一两个“钉子户”容易,但要改变这整个体系的惰性,还任重道远。
不过,他有的是耐心,和……“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