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卿被秘密转移,带走了风暴的中心,却也留下了巨大的信息量和迫在眉睫的危机。小院和大院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这宁静之下,是更加紧绷的弦和高速运转的机器。
陆震霆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对顾婉卿所提供情报的后续处理上。那份关于“疫苗”的精准投放计划,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在所有知情者的心头。
一场无声却极其高效的全国性排查行动在最高层级指令下悄然展开。所有疫苗生产、运输、储存、接种环节被重新严格审查,尤其是近期和未来三个月的批次。重点排查对象则是那些与“归墟”可能存在关联的供应链企业、运输公司以及个别背景存疑的防疫工作人员。
然而,“归墟”的狡猾和渗透能力超乎想象。数天的严密排查,并未发现任何明显的漏洞或被篡改的迹象。一切流程看起来都合规合法,无懈可击。
这反而让陆震霆和专家团队更加不安。越是没有痕迹,越说明对方的手段可能更加隐蔽和高明,或者,那个关键的漏洞被隐藏得更深。
“他们不可能在所有环节动手脚,成本太高,风险太大。”视频会议上,一位资深安全专家分析道,“最有可能的是在某个极其局部的、特定的环节进行精准干预。比如,某一支特定的运输车队,某一位负责最终接种的医护人员,甚至……是疫苗瓶盖或注射器上的某种我们尚未认知的标记物。”
范围依然太大,如同大海捞针。
压力再次回到了陆震霆这边。时间一天天过去,距离顾婉卿所说的“三个月”期限越来越近。
林晚星看着丈夫日渐消瘦和疲惫的身影,心疼不已。她知道面对的敌人多么诡异和强大,常规手段似乎总是慢对方一步。
她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自己那尚未完全掌控的“鉴真”之力。如果……如果她能真正推开那扇门,是否就能看穿那些隐藏极深的伪装,直接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再也无法按捺。
她开始更加刻苦地修炼。每天在安安午睡后和深夜时分,她都会雷打不动地进行深度冥想,将全部心神沉入灵泉空间,小心翼翼地沟通和温养那扇“鉴真”之门。
过程依旧痛苦而缓慢,精神力的过度消耗常常让她头痛欲裂,甚至偶尔会流鼻血。但她咬牙坚持着。她能感觉到,那扇门后的世界正在一点点向她敞开,她对那种“不和谐感”的捕捉也越发敏锐。
安安似乎能感觉到妈妈的辛苦和努力,在她修炼时,总会格外乖巧,有时甚至会爬到她身边,用软软的小手摸摸她的脸,嘴里发出“妈妈……努……”这样含糊的音节,仿佛在给她加油鼓劲。而每当这时,林晚星总会感到心神格外宁静,与“鉴真”之门的沟通也会顺畅一丝。
这天,陆震霆带回了一个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排查组锁定了一支近期负责向几个重点军区大院供应疫苗的运输车队,其中一名副驾驶员的社会关系有些复杂,有个表弟曾因倒卖医疗物资被处理过,但目前没有证据显示他与“归墟”有关。车队即将进行下一次运输任务,目的地就包括他们所在的大院。
“这是一个可疑点,但无法确定。我们无法仅凭猜测就拦截整个车队或者进行大规模筛查,那样会打草惊蛇。”陆震霆眉头紧锁,显然陷入了两难。
林晚星看着丈夫焦虑的样子,又想到儿子可能面临的威胁,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她轻轻握住陆震霆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他:“震霆,让我试试。”
陆震霆一愣:“试试?试什么?”
“用我的方法……去看看那支车队,或者那个司机。”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我最近感觉……好像能‘看’得更远一点了。”
陆震霆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不行!太危险了!你每次感应完都那么虚弱!我不能让你冒险!”
“可是这是最快的方法!我们没有时间了!”林晚星急切道,“难道要等到孩子真的被打上那种可怕的标记吗?我只是试试,如果不行我立刻停止!”
陆震霆看着妻子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又想到那迫在眉睫的威胁,内心剧烈挣扎。最终,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好,但是一旦感觉不对,必须立刻停止!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立刻安排,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前提下,获取了那名可疑副驾驶员的一张近期正面免冠照片(用于工作证办理)以及那支运输车队即将使用的车辆照片。
夜深人静,安安已然熟睡。
林晚星静坐桌前,面前放着那两张照片。陆震霆紧张地守在一旁,准备好了应急药物和温水。
林晚星闭上眼睛,双手轻轻握住胸口的玉佩,努力让心神沉静下来,然后缓缓地将意念投向那扇“鉴真”之门。
这一次,她不再试图去“推开”它,而是尝试着将自己的疑问和意念——“这个人是否危险?”“这辆车是否有问题?”——如同投石问路般,传递给那扇门。
起初,毫无反应,只有精神力快速消耗带来的眩晕感。
她咬牙坚持,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安安可爱的笑脸,回想着可能存在的威胁。
突然!
胸口的玉佩微微发热!那扇“鉴真”之门上的纹路仿佛亮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光芒!
一道比以往更加凝练、更加清晰的无形波动,自她身上扩散开来,仿佛穿越了空间的距离,扫向了照片所代表的那个具体的人与物!
“呃!”林晚星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摇摇欲坠!
“晚星!”陆震霆急忙扶住她。
但林晚星却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中仿佛还残留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看透虚妄的微光,她急促地喘息着,手指颤抖却坚定地指向了那张车辆的照片!
“车……是车!不是人!”她的声音虚弱却清晰无比,“车厢内部……第三块隔热板的夹层里……有东西!很……很冰冷的……感觉……不是炸弹……是……是很多很多……看不见的小虫子……在睡觉……”
她用尽最后力气说完,便彻底脱力,晕倒在了陆震霆怀里。
“晚星!”陆震霆心惊胆战,立刻叫来医生。
经过检查,林晚星只是精神力严重透支,需要静养,并无生命危险。
陆震霆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震撼却无以复加!
车!第三块隔热板夹层!看不见的小虫子!
虽然描述模糊,但这无疑是一条极其珍贵且具体的线索!
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下令!
那支运输车队在即将进入大院前,被一支伪装成例行防疫检查的队伍拦下。检查人员以“新型疫苗需要特定温度环境复查”为由,要求对运输车厢进行详细检查。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这一出,那名可疑的副驾驶员眼神闪过一丝慌乱,但并未做出过激举动。
检查人员按照陆震霆提供的精准位置,果然在车厢内部第三块隔热板的夹层中,发现了一个伪装极其巧妙的、利用车厢制冷系统余温维持低温的密封舱!
打开密封舱,里面是数以万计的、肉眼几乎无法看见的、处于休眠状态的超微型颗粒!其材质和特性,经过现场快速检测,与之前发现的“信息素标记颗粒”高度相似,但更加微小,惰性更强,其设计目的显然是为了在疫苗运输过程中,通过冷空气循环,悄无声息地附着在疫苗包装盒甚至瓶体上!
一旦这些疫苗被接种,这些颗粒就会随之进入儿童体内,成为无法察觉的“标记”!
手段之隐蔽,之歹毒,令人发指!
人赃并获!那名副驾驶员当场瘫软在地。
突击审讯很快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他承认是受其表弟高额报酬诱惑,在一次车辆保养时,偷偷将这个密封舱安装了进去,对里面是什么一无所知。
顺藤摸瓜,那个表弟也很快落网,但他也只是一个中间人,上线早已不知所踪。
虽然未能直接抓住“归墟”的核心成员,但成功拦截了这批被污染的疫苗,粉碎了“启明星”计划的关键一环,无疑是巨大的胜利!
整个安全系统内部都松了一口气,同时对陆震霆能如此精准地找到漏洞感到不可思议。
陆震霆没有解释消息来源,只是将功劳归于团队的严密排查和分析。
当他回到家中,看到床上脸色依旧苍白却带着安心笑容的妻子时,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震撼。
“鉴真”之力,竟恐怖如斯!
林晚星这次透支严重,休养了整整三天才缓过劲来,但她的眼神却更加明亮。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主动使用了这份力量,并且取得了成功!这给了她巨大的信心。
“下次……下次我一定能控制得更好。”她虚弱却自信地对陆震霆说。
陆震霆紧紧握着她的手,既骄傲又心疼:“慢慢来,不要急。你已经立了大功了。”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暂时挫败了“归墟”的阴谋,可以稍作喘息之时,林晚星在一次给安安洗澡时,无意中再次动用了微弱的感应之力扫过孩子全身。
突然,她脸色微微一变。
在安安幼小的身体里,她似乎……感应到了极其极其微弱、几乎与自身生命气息融为一体的、几颗处于深度休眠状态的……金色光点?
那不是“归墟”的标记!那是什么?什么时候存在的?
她猛地想起安安出生时,那笼罩他们的青色光晕和孩子眼底一闪而过的莹光……
一个被她忽略已久的、源于孩子自身的最大的秘密,似乎悄然浮现出了一角。
新的迷雾,再次笼罩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