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亦的冰刃刺穿一只丧尸的脑袋，他甩了甩指尖的血珠，侧头看向辛茉，眼底的警惕尚未褪去：“还有十分钟。”
辛茉嗯了一声，掌心却沁出冷汗。
脚下的路太顺了，顺得有些刻意。
从迷雾区到研究所后山的这段路程，本该是丧尸最密集的地带，可他们遇到的零星尸群，连让封亦动用全力的资格都没有，更像是被刻意安排来 “热身” 的道具。
她瞥向封亦紧绷的侧脸，男人正低头检查战术地图，喉结随着吞咽动作轻轻滚动。
辛茉知道，封亦也在怀疑。
直到现在，她还是没明白纪戾川这么做的用意，这样下去等他们拿到仪器，离开研究所，岂不是他彻底输了？
研究所的铁门已近在眼前。
斑驳的墙面上，研究所的标志被藤蔓半掩，字体边缘的鎏金早已氧化发黑。
辛茉的目光在研究所标志上停留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那熟悉的图案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一下她的心脏，勾起些许模糊的记忆碎片，却又转瞬即逝。
“走了。”
封亦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已经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铁门，门轴转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格外突兀。
辛茉跟在他身后走进铁门，一股混杂着灰尘与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走廊里光线昏暗，只有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封亦的脚步快得几乎带起风，作战靴踩在瓷砖上发出的声响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他带着辛茉穿过三条岔路，每次转弯前都会用冰棱先探路，冰刃划破空气的轻啸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谨慎。
两人最终在一扇嵌着虹膜扫描仪的金属门前停下时，他的呼吸略有些急促，鬓角的汗珠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站过去。” 封亦的声音低沉，指尖在身侧蜷缩了一下。
扫描仪的红光映在他瞳孔里，竟让他想起出发前陆熵余的警告：“辛博士的仪器比什么都重要，包括…… 她的女儿。”
辛茉深吸一口气，走到扫描仪前。
红光扫过她眼睛，几秒钟后，扫描仪发出 “滴” 的一声轻响，显示识别成功，金属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门后的实验室里摆满了各种仪器，其中一个放在中央操作台上的银白色仪器格外显眼。
封亦的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将仪器从固定架上取下，然后迅速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防震箱，动作麻利地将仪器放进去，仔细地包装好。
“好了，我们走。”
封亦拎起防震箱的动作格外稳，转身时嘴角甚至牵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可那笑意还没抵达眼底，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精神冲击撞得粉碎。
辛茉猛地捂住太阳穴，眼前瞬间炸开无数金星。
精神系丧尸特有的波动像潮水般涌来，带着尖锐的嗡鸣，几乎要撕裂她的意识。
她猛地抬头，只见实验室的门窗不知何时已经被一层无形的屏障笼罩，一群形态诡异的丧尸正围在外面，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显然是精神系丧尸。
“不好！”
封亦的冰刃瞬间出鞘，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屏障。
可刀刃刚碰到那层淡紫色薄膜，就像撞上了棉花，被无声无息地弹了回来，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冰屑簌簌落在地面。
更让人绝望的是，一道无形的力量将辛茉和封亦分隔在了屏障的两侧，辛茉在里面，封亦在外面。
“封亦！”
辛茉惊呼一声，用力拍打着屏障，却徒劳无功。
封亦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挥出的冰刃越来越快，银白色的光带在屏障上织成密网，寒气顺着刀刃蔓延，在屏障表面凝结出一层薄冰，可每次碰撞都只换来更剧烈的震颤。
他能看见辛茉额角渗出的冷汗，看见她因精神冲击而发白的嘴唇，那些画面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胸腔发闷。
“我在！” 他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
冰刃突然凝聚成实体，化作一把半米长的冰刀，他双手紧握刀柄，将异能催发到极致，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寒气在他周身缭绕。
“你撑住！”
冰刀劈在屏障上的瞬间，淡紫色的薄膜剧烈波动，冰层下竟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可还没等辛茉抓住希望，外面的精神系丧尸就发出刺耳的嘶鸣，十几道精神波同时撞向裂痕，屏障不仅瞬间愈合，冰层碎裂成冰碴，反而生出细密的尖刺，朝着辛茉的方向蔓延。
“别碰！” 封亦的嘶吼卡在喉咙里，眼睁睁看着尖刺擦过辛茉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防震箱的金属外壳在他掌心硌出深深的印。
他低头看着箱子，又抬头看着屏障内不断后退的辛茉，喉结疯狂滚动着。陆熵余的警告、辛博士的嘱托、任务简报上的红章……
这些与辛茉发白的脸、颤抖的肩膀、那双写满信任的眼睛在他脑海里疯狂冲撞。
封亦的风刃一次次劈向屏障，却始终无法将其打破。
他知道，自己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了。
“仪器…… 必须送回去……”
他喃喃自语，冰刃的光芒却黯淡了几分，周身的寒气也弱了些许。
“封亦！” 辛茉突然抓住他的目光，眼底的慌乱里浮出一丝了然，“你要走吗？”
封亦的动作猛地顿住。他看见自己的影子映在屏障上，扭曲得像个怪物。
那些一路上压抑的关切、不自觉的保护、甚至刚才那瞬间想把她护在身后的冲动，原来都抵不过 “任务” 两个字。
屏障外的丧尸嘶吼得更凶了，精神波几乎要震碎玻璃。
封亦最后看了一眼辛茉，看见她抬手抹去脸颊的血迹，嘴角竟牵起一丝极淡的笑 。那笑容像根针，彻底刺破了他摇摇欲坠的防线。
“对不起。”
这三个字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到辛茉耳中。
封亦猛地转身，冰刃在身后织成一道冰墙，护住防震箱的同时，也隔绝了辛茉最后的目光。
屏障上的尖刺越来越密，辛茉靠在冰冷的仪器上滑坐下来，突然明白了纪戾川最后的眼神。
她根本就不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