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梦猛地起身,腕骨上的镇灵花盏骤然发烫,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她刚要祭出仙力,几道黑影已破窗而入,黑袍下露出的脸竟是水云天的天兵,只是他们的眼瞳已被魔气染成漆黑。
为首的天兵一言不发朝她扑来,手中长刀裹挟着阴寒的魔气,直逼绮梦心口。
绮梦侧身避开,指尖凝结出桃花瓣状的利刃,与天兵缠斗起来。
可这些被魔气侵蚀的天兵像是不知疼痛,招招狠戾,渐渐将她逼至殿角。
而她才刚刚修复过锁魔柱,本就因未能彻底收复镇灵花盏而损耗了不少灵力,此刻尚未完全恢复,仙力在体内流转得滞涩无比。
挡开迎面劈来的长刀时,绮梦的手臂被魔气扫过,顿时泛起一片青紫,刺骨的寒意顺着经脉蔓延,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又一轮猛攻袭来,绮梦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殿柱上。
她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天兵,显然是冲着镇灵花盏而来。
心头一沉,绮梦很快意识到,再这样耗下去,她定会被耗尽灵力,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当机立断,她猛地转身撞开后窗,化作一道粉紫色流光逃入殿外的桃林。
“哪里跑!”
身后传来天兵的怒吼,一道漆黑的魔气如毒蛇般追来,狠狠打入她的后背。
绮梦痛得眼前发黑,身形在空中晃了晃,却不敢停下半步。
后背的伤口像是被塞进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又烫又疼,魔气顺着伤口往四肢百骸扩散,所过之处,仙力如同遇到烈火的冰雪般消融。
她艰难地奔走在桃林中,脚下的花瓣被踩得粉碎。
藏在枝叶间的花灵们见状,纷纷化作点点荧光飞过来,试图将自己微薄的灵力渡给她。
可这些灵力刚触及她的身体,就被伤口处的魔气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能激起,对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更要命的是手臂上和后背上沾染了魔气的伤,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骨头,又麻又痒,偏偏她连抬手挠一下的力气都快没了。
镇灵花盏在腰间剧烈发烫,像是在焦急地催促,又像是在与侵入体内的魔气对抗,那忽明忽暗的光芒,映得她苍白的脸忽亮忽暗。
“花主!往这边走!”
一株老桃树的树干上裂开道缝隙,露出树灵苍老的脸,对着她用力招手。
绮梦咬着牙朝那边飞去,身后的天兵脚步声越来越近,魔气形成的黑雾如同潮水般漫过桃林,所过之处,桃花纷纷枯萎凋零。
她看着那些因保护她而被魔气侵蚀的花灵,心头像被针扎般疼,可此刻除了逃跑,她别无选择。
就在她绕过老桃树,以为暂时甩开追兵时,一张布满黑雾的手爪突然从斜刺里抓来,指甲泛着幽蓝的光,带着能腐蚀仙骨的剧毒。
绮梦瞳孔骤缩,硬生生拧转身体,堪堪躲过这致命一抓。
手爪擦着她的肩头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皮肉生疼,肩头的衣衫瞬间被魔气灼出几个破洞。
她压着手臂上的伤背靠在桃树上,冷汗顺着额角滑落,略带狼狈地看向来人。
那是个身着玄色蟒纹袍的男子,面容阴鸷,嘴角噙着抹残忍的笑,周身缠绕的魔气比那些天兵浓郁百倍。
“以为逃到水云天就万事无忧了吗?天真!”
阴柔的男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镇灵花盏既然在你身上,就该乖乖献给魔尊大人。”
绮梦面色凝重,指尖悄悄凝聚起最后一丝仙力。
她认得这气 ——是魔界右护法,当年随魔尊参与过万年前的大战,没想到竟会亲自出手。
就在右护法再次挥爪袭来时,一道碧色流光破空而至,“当” 的一声撞在他的手爪上。
栖凤笛悬在半空,笛身灵光暴涨,将绮梦护在身后。
青梧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立在笛旁,紫色仙袍在魔气中猎猎作响,九条狐尾微微张开,尾尖的紫毛泛着冷冽的光。
他覆着白绸的眼望向魔界右护法,淡漠的嗓音里听不出情绪。
“右护法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只是,在这欺负一个才出生四千年的小辈,是否有失身份?”
右护法的手爪被震得发麻,看向青梧的眼神先是忌惮,随即下意识抬头看向天边。
云海幽暗如墨,一轮血月正悬于天幕,猩红的光芒染透了云层,的确是血月之夜没错。
“青梧,你这个时候还敢出来?”
他的声音里半是疑惑半是嘲讽,像是笃定青梧此刻不该现身。
青梧却未理会他的异样,转身脱下外袍披在绮梦身上。紫色的仙袍带着他身上清冽的冷香,将她裹在其中,隔绝了周遭的魔气与寒意。
“故意挑今天,笃定我不敢来?”
右护法被这话一激,脸色瞬间阴沉,阴爪带着破风之声朝着青梧身后袭来,显然是想绕过他再次攻击绮梦。
青梧早有防备,身形一侧,栖凤笛在手中一转,化作碧色长鞭抽向对方手腕,两人瞬间纠缠在一起。
右护法的身手显然不及青梧,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被栖凤笛逼得连连后退,手臂上还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魔气顺着伤口往外溢。
可他像是不知疼痛,依旧死缠着青梧不放,招式杂乱却异常顽强,分明是在…… 拖延时间?
绮梦靠在桃树上,看着两人缠斗的身影,心头满是不解。
她裹紧身上的紫袍,只觉得那冷香让人心安,可随着云海越来越幽暗,血月的光芒愈发浓烈,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笼罩心头。
腕骨上的镇灵花盏隐隐发烫,热度越来越高,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躁动不安,又像是在急切地催促她离开。
青梧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栖凤笛的碧光却比先前黯淡了几分,他显然在急于摆脱右护法的纠缠,九条狐尾摆动的幅度都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促。
右护法本就知道他的弱点,如今引得他在血月之夜现身,如何肯轻易放过?
他的招式愈发刁钻,专挑青梧下盘攻击,嘴里还阴阳怪气地念叨:“帝君这是怎么了?往日的从容去哪了?莫不是这血月对您有什么影响?”
绮梦敏锐地察觉到了青梧的不对劲。
他避开血月直射的动作越来越明显,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尽管隔着白绸看不见他的眼神,可那紧绷的下颌线足以说明他正承受着某种压力。
再联想到右护法先前那句 “你这个时候还敢出来”,答案已然明了。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对青梧极为不利,而他是因为自己才被迫卷进来的。
一股莫名的愧疚涌上心头,绮梦咬着牙忍着手臂上的剧痛,双手快速结印。
随着她指尖灵光流转,腕骨上的镇灵花盏挣脱束缚,悬浮在半空,发出柔和却不容小觑的光芒。
正紧盯着青梧的右护法果然分神,眼角余光瞥见镇灵花盏的瞬间,眼神骤亮,竟不顾青梧袭来的笛风,转身就朝绮梦扑来。
“小丫头片子,还敢耍花样!”
而绮梦却任由花盏悬浮在空中,在右护法奔向她的同时,拼尽最后一丝仙力扑向青梧。
她的动作快得惊人,不等青梧反应,已拽住他的衣袖。
随着镇灵花盏骤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两人连同那盏一起被光晕包裹,瞬间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