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你逾越了。”
绮梦的脸彻底沉了下来,方才被他搅乱的心绪强行压下,指尖在袖中悄悄攥紧,连带着腕间的镇灵花盏都泛起冷光。
她刻意绷紧脊背,身体微微后仰,试图从他怀里挣脱出几分距离,语气里已带了明显的疏离与警告。
青梧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不让她退开分毫。
他的紫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映着她故作镇定的脸,那抹深紫里翻涌的浪潮似乎更急了些,像要将她整个人都卷进去。
“逾越?”
他低笑一声,气息拂过她的鼻尖,带着酒香的热意烫得她睫毛轻。
“在你看着帝戎为别的女子戴上凤冠时,在你明知他篡改历劫却选择自欺欺人时,怎么没想过逾越二字?”
他的指尖顺着她的脸颊滑下,轻轻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自己对视。
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让她避无可避。
“他把你的婚约当废纸,把花界的颜面踩在脚下。”
“你却还守着那‘未婚妻’的名头,是为了什么?为了花界的安稳?还是怕承认自己输得彻底?”
绮梦的呼吸猛地一窒。
她想反驳,想怒斥他胡说八道,可喉咙里像堵了团滚烫的棉絮,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眼底的慌乱再也藏不住,顺着泛红的眼角一点点溢出来。
“放开我。”
她的声音发哑,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青梧却没动,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紫眸里的锐利像潮水般退去,余下的复杂情绪在瞳仁里翻涌,像藏着片被夜色浸染的深海,望不见底。
“绮梦,”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语气软得像浸了水的棉絮,却带着一种更逼人的穿透力,直直撞进她心里。
“你明明也很想要我,不是吗?”
恶劣,太恶劣了。
这哪里还是那个淡漠疏离、恪守天规的青梧帝君?
他不为人知的另一面,竟带着如此直白又残忍的侵略性,让人措手不及。
绮梦的眸子瞬间瞪圆,瞳孔里清晰地映出他近在咫尺的脸,那抹深紫的眼底仿佛有旋涡在转。
她像被施了定身咒,浑身的血液都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瞬冻结成冰。
少女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那不可思议的惊愕在眼底漫溢。
他怎么敢?他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青梧的紫眸在她错愕的注视下翻涌了一瞬,可转瞬又恢复了平静,平静得近乎漠然。
圈在她腰间的手,力道不知何时放轻了些,指尖不再是禁锢般的紧绷,反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摩挲,像在安抚,又像在挑衅。
夜风卷着桂花香从院外溜进来,拂过绮梦发烫的耳尖。
她这才猛地回神,像被烫到般猛地挣扎起来,双手抵在他胸口用力推拒.
“你疯了!青梧,你简直是疯了!”
声音里带着哭腔,一半是羞愤,一半是被戳中心事的慌乱。
青梧任由她推搡,只是手臂始终没松开,像道无形的枷锁,温柔却坚固。
他看着她泛红的眼眶,看着她紧咬的唇瓣,忽然低笑一声。
“他那么愚蠢自负,把你的真心踩在脚下,” 像恶魔在耳边吐息,带着致命的诱惑。
“你难道就真的不想报复他吗?”
绮梦的挣扎骤然一滞,推在他胸口的手微微发颤。
“我没有……”
她想反驳,声音却弱得像蚊蚋,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青梧的手背上,烫得他指尖微缩。
青梧抬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的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话语却依旧带着蛊惑。
“背叛他,好不好?”
风从小院外钻进来,吹乱了绮梦颊边的碎发,也吹得她心头那道名为 “理智” 的防线摇摇欲坠。
她望着青梧近在咫尺的紫眸,那里面盛着沉沉的夜色,也盛着她不敢深究的渴望。
他说的没错,帝戎最自负的就是他的掌控力,最看重的就是天界的颜面。
若是她真的留在青梧身边…… 光是想想帝戎可能露出的错愕与震怒,她心底竟泛起一丝隐秘的快意。
“你……”
绮梦张了张嘴,想怒斥他的卑劣,喉咙却像被堵住,只剩下急促的呼吸。
青梧的指尖轻轻摩挲着她颤抖的唇瓣,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带着点得逞的狡黠。
“动心了,是不是?”
她望着他眼底那抹了然的得逞,瞬间清醒过来。
绮梦猛地偏头躲开他的触碰,掌心凝聚起仙力狠狠推开他。
青梧似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发难,身形微晃着后退半步,紫袍的下摆扫过石凳边缘,带起一阵细碎的风。
没等他站稳,绮梦已化作一道粉紫色的流光消失在浓稠的夜色里。
男人低头望着被打翻的酒坛,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坛口汩汩涌出,渗进青石板的缝隙,混着满地被碾碎的桂花,散发出清冽又缠绵的气息。
方才摘去的白绸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他手里,青梧默不作声地抬手,将那截柔软的布料重新系回眼上。
指尖穿过布料时,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仿佛系上的不只是遮挡,还有方才失控翻涌的情绪。
他重新坐回石凳,拿起桌上另一只未被碰倒的酒坛,给自己斟了一杯。
酒液入喉,带着辛辣的暖意,却压不住指尖残留的、属于她的温度。
一杯接一杯,他喝得很慢,白绸下的目光始终落在石桌一角,那里还留着她方才坐过的痕迹。
良久,他才放下空了的酒盏,瓷杯与石桌碰撞发出轻响,在寂静的小院里格外清晰。
青梧微微侧过脸,看向少女消失的方向,白绸下的视线似乎能穿透层层夜色,触及那道仓皇逃离的流光。
“跑得再远,” 他的声音很轻,被夜风卷着散入桂花香气里,“这腕间的紫线,也断不了啊。”
话音落时,他腕间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紫线轻轻颤动了一下,泛出极淡的银光。
而此刻正在云端疾驰的绮梦,忽然感到腕间传来一阵细微的麻痒,像有根无形的线在轻轻拉扯,让她慌乱的心跳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