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块。
大长老那句关于三十年前叛乱的惊人之语,如同重锤砸在每个人心头。
两侧肃立的执法弟子们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目光在三位长老和范不繁之间隐秘移动。
范不繁握紧了手中的拙锋剑,剑身上那几道暗红符文似乎变得更加灼热。
他迎着大长老重新变得锐利、甚至带着某种审视与惊疑的目光,强迫自己稳住心神。
他知道,此刻任何一丝慌乱都可能被解读为心虚。
“大长老,”范不繁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您认得这符文?三十年前的叛乱,与这噬灵邪术有何关联?”
大长老没有立刻回答。他胸膛微微起伏,似乎在极力平复某种翻涌的情绪。
旁边的鹰眼中年长老却猛地转过头,目光如电射向范不繁,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逼问:“范不繁!现在不是你来提问!说!这柄剑,你究竟从何得来?!”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如同实质般压向范不繁。若是普通练气弟子,在这威压下恐怕早已心神失守。
范不繁感到肩头一沉,但他体内凡尘真意自行流转,将那威压悄然化解于无形。
他站得笔直,迎着三位长老的目光,坦然道:“回长老,此剑名为拙锋。
是弟子数月前在后山失足坠崖,大难不死,意外落入一处隐秘的古修洞府所得。
洞府原主早已坐化,只余此剑与一些寻常丹药,弟子见与此剑有缘,便带了回来。”
“古修洞府?”鹰眼长老冷笑一声,显然不信,“如此巧合?偏偏是你坠崖就能遇到?偏偏这古修留下的剑,就能克制连我们都觉棘手的噬灵邪符?范不繁,你这说辞,未免太过儿戏!”
“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范不繁平静回应,“后山悬崖之底,雾气终年不散,人迹罕至,存在前人洞府也并非绝无可能。
至于此剑为何能克制邪符,弟子亦不知晓,或许正如弟子先前猜测,与铸剑材料特殊有关。”
“材料特殊?”鹰眼长老步步紧逼,“那你可知此剑是何材料所铸?那古修洞府又在悬崖底何处具体方位?你可留有其他证物?”
面对这一连串的质问,范不繁沉默了一下。
关于拙锋剑和那处洞府的更多细节,涉及凡尘真意的传承,他本能地觉得不能尽数托出。
他摇了摇头:“弟子不知具体材料。那处洞府位置隐秘,当时情况危急,弟子脱困后曾试图再寻,却已被落石掩埋,难以辨认。
除了此剑和些许已服用的丹药,并未留下其他证物。”
“哼!死无对证!”鹰眼长老语气更冷,“区区一个三窍资质的凡骨弟子,坠崖不死已是侥幸,还能得此古剑传承,恰巧又能克制宗门隐秘?世上哪有这般多的巧合!依我看,此剑来历,大有可疑!说不定与你口中那‘噬灵教’,乃至三十年前旧事,脱不了干系!”
这话语已是极重的指控。两侧的执法弟子们脸色微变,看向范不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警惕和怀疑。
范不繁心头一沉。他知道自己的说辞确实存在疑点,难以自证。但他更清楚,绝不能将拙锋剑的真正秘密和盘托出。
他只能坚持最初的说法:“弟子所言,确是事实。若长老不信,弟子愿接受任何查探。”
一直沉默的老妪长老此时缓缓开口,声音相对平和,却同样带着审视:“范不繁,非是我等不信你。只是三十年前那场祸事,牵连甚广,几乎动摇宗门根基,其所用禁术更是阴毒诡异,与今日丹堂之事、与你剑上符文皆极为相似,由不得我等不慎重。你既得此剑,又恰逢其会卷入此事,诸多巧合堆叠,确实难以令人轻易采信。”
范不繁注意到,当老妪提及三十年前祸事时,居中那位大长老的眼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放在沉木椅扶手上的手掌握紧了些许。
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不仅仅是凝重,似乎还有某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痛楚与讳莫如深的交织。
大长老终于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沙哑了几分,他不再看那剑上的符文,而是紧紧盯着范不繁的眼睛:“你确定,那洞府之中,除你之外,再无他人?未曾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东西?或者,得到其他……提示?”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古怪,似乎意有所指,超出了单纯询问宝剑来历的范畴。
范不繁心中念头急转,面上却不动声色,肯定地回答:“确定。洞府之内只有一具枯骨,些许尘埃,并无他物,更无任何提示之言。”
大长老闻言,眼中那丝复杂神色更浓,他沉默下去,仿佛陷入了某种短暂的沉思,又像是在权衡着什么。
鹰眼长老见状,似乎还想再说什么。
就在这气氛僵持压抑的时刻,大殿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极其仓促慌乱脚步声,迅速由远及近!
守门的执法弟子刚发出半声呵斥,就被来人猛地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