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成体内的能量冲突达到顶点，魔躯剧烈震颤起来。
缠绕周身的漆黑符文锁链在震荡中寸寸断裂，发出刺耳的碎裂声。
逸散的死气与混乱的能量形成旋风，将地面碎石卷起。
范不繁强撑着从石壁旁站起，左臂依旧毫无知觉。他催动体内近乎枯竭的灵力，凡尘真意在经脉中疯狂流转，试图稳住伤势。江婉和铁牛迅速靠拢到他身边，警惕地盯着能量风暴中心的赵炎成。
“情况不对。”江婉低声道，手中凝结的冰晶符文并未散去。
铁牛握紧拳头，全身肌肉紧绷：“那小子体内像是有东西要炸开！”
就在这时，赵炎成突然停止颤抖，猛地抬起头。眉心处裂开一道血缝，鲜血顺着鼻梁流淌。
血缝中隐约浮现一扇门的虚影，那门古老而腐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范不繁心中一沉：“归墟之门…”
赵炎成的双眼彻底被血色覆盖，原本还有一丝清明的目光变得完全空洞。
他张开嘴，发出的却不是人类的声音，而是无数重叠在一起的嘶吼与低语。
“不能让他彻底魔化！”范不繁咬牙道，右手紧紧握住拙锋剑柄。
江婉立即明白他的意图：“太冒险了！你现在状态太差！”
“没有选择。”范不繁目光坚定，“归墟意志要直接夺舍，一旦成功，就再也救不回赵炎成了。”
铁牛重重跺脚，地面随之震动：“俺给你开路！”
范不繁点头，将最后的力量注入拙锋。重剑嗡鸣，黯淡的剑身再次亮起金色光芒。
那光芒不如先前炽盛，却更加纯粹，凝聚着他全部的凡尘真意。
赵炎成——或者说被归墟意志控制的躯壳——似乎察觉到威胁，缓缓转向范不繁。血缝中的门影越发清晰，仿佛真的要从中开启。
“就是现在！”范不繁喝道。
铁牛咆哮一声，双拳猛击地面。岩层翻涌，数道石柱破土而出，不是攻击，而是形成囚笼限制赵炎成的行动。
几乎同时，江婉释放出早已准备好的冰系法术，极寒之气迅速冻结赵炎成脚下的地面，冰层顺着他的双腿向上蔓延。
赵炎成挣扎着，冰层不断碎裂又不断凝结。铁牛和江婉额头沁出汗珠，显然维持这样的控制极为吃力。
范不繁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拙锋剑尖指向赵炎成眉心。
金色剑芒冲天而起，虽不庞大却凝练如实质。
剑芒并非直刺，而是在接近赵炎成眉心时化作无数细丝，试图缠绕那若隐若现的门影。
范不繁的目的不是摧毁，而是隔绝——隔绝归墟意志与赵炎成残存意识的连接。
金色细丝与血缝中的门影接触的刹那，范不繁浑身一震。浩瀚而冰冷的意志顺着真意连接冲击而来，那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充满了毁灭与死寂。
范不繁咬紧牙关，凡尘真意全力运转，抵御着这股意志的侵蚀。
他的脸色越发苍白，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但眼神依旧坚定。
“赵炎成！”范不繁通过真意连接传递意念，“如果你还能听见，就抓住这个机会！”
血缝中的门影波动了一下，赵炎成身体的挣扎变得更加剧烈。
血色双眸中，极短暂地闪过一丝痛苦，那是属于他本人的情绪。
有效！范不繁精神一振，不顾加重伤势，继续加大真意输出。
然而归墟意志的反扑更加凶猛。门影突然扩大，血缝裂开得更深，几乎要将赵炎成的头颅分成两半。
更加浓郁的漆黑死气从中涌出，污染着金色细丝。
范不繁闷哼一声，嘴角溢出鲜血。那些死气不仅侵蚀着他的真意，更试图反向侵入他的神识。
“范大哥！”江婉惊呼，想要上前相助，却被死气逼退。
铁牛怒吼着加固岩层禁锢，但裂纹已经开始蔓延。
范不繁感到意识开始模糊，归墟意志的冲击远超预期。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时，拙锋剑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波动。
那并非灵力，而是一种更本源的力量，悄然加固着他的神识防线。
是凡尘真意的本源之力在回应他的意志。
范不繁深吸一口气，眼中金光更盛。他不再单纯防御，而是引导着真意，主动冲击那扇门影。
“此界，不是你该染指之地！”范不繁的声音通过真意震荡传出。
金色与漆黑在赵炎成眉心处激烈交锋，彼此侵蚀消磨。赵炎成的身体成为战场，不时抽搐痉挛，发出非人的嚎叫。
突然，门影剧烈晃动，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门扉之上。归墟意志传来愤怒的波动，死气如潮水般退入门内。血缝开始闭合，赵炎成眼中的血色也逐渐褪去。
就在范不繁以为将要成功之时，即将完全闭合的血缝中，那只冰冷的眼眸再次浮现。
这一次，它没有看向赵炎成，而是直接穿透真意连接，凝视着范不繁。
那不是人类的眼神，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纯粹的、对生灵的漠视与毁灭欲。
范不繁如坠冰窖，神魂仿佛被彻底看透。那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重点扫过他手中的拙锋，最后落在他丹田处凡尘真意凝聚的地方。
接着，血缝完全闭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伤疤。赵炎成眼中的血色彻底消退，身体一软，瘫倒在地，昏迷不醒。周围肆虐的能量风暴渐渐平息。
范不繁脱力地单膝跪地，拙锋插入地面支撑身体。他大口喘息，冷汗浸透衣衫。刚才那道目光让他心有余悸。
江婉和铁牛急忙上前。江婉检查范不繁的状况，铁牛则谨慎地靠近昏迷的赵炎成。
“他怎么样？”范不繁声音沙哑。
铁牛探了探赵炎成的鼻息：“还活着，昏过去了。
身上的魔气好像暂时平息了。”
江婉扶着范不繁，眉头紧锁：“你刚才太乱来了。归墟意志竟然直接显现…”
范不繁缓缓摇头，目光凝重地看着赵炎成眉心的伤疤：“那不只是简单的显现。归墟意志…它刚才在‘看’我。它认识我了。”
远处，云游子带着几名联盟修士终于赶到现场。看到一片狼藉的战场和昏迷的赵炎成，众人面露惊色。
云游子快步走来，目光扫过赵炎成眉心的疤痕，脸色变得严肃：“归墟之印…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范不繁在江婉的搀扶下站起身：“什么意思？”
“这意味着他与归墟之门的联系远超普通侵蚀。”云游子沉声道，“这不是简单的魔化，而是…标记。归墟意志将他选为了某种容器或通道。”
范不繁沉默地看着昏迷的赵炎成，想起最后那道冰冷的注视。归墟意志的目标，似乎并不止于一个赵炎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