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莫尔娜,早已不是那个裹着黑斗篷的女巫。
她身着白色长裙,金色长发披在肩后,发间别着一朵淡紫色海葵——那是洛兰王国的国花。
亚瑟正帮她将小小的行李箱搬上贝壳船,箱子里装着她在沉船中珍藏的洛兰旧物,还有埃拉送的海藻织锦。
“莫尔娜!”
南昭朝码头喊道,声音空灵如清晨海浪。
莫尔娜回头,望见南昭,脸上漾起温柔笑容,朝她挥挥手,眼里满是不舍,嘴上却开起了玩笑:
“我还以为你不来送我呢。”
南昭游到莫尔娜身侧,伸手握住她的手——那双手白皙温润,带着暖暖的温度,再无半分往日的粗糙与疤痕。
“怎么会不来。”
南昭笑眼弯弯,
“我定要看着你登上回洛兰的船,看着你寻回属于自己的幸福。”
莫尔娜眼眶一热,泪光悄然漫上,她轻轻拥住南昭:
“谢谢你,塞莉娅。若不是你,我恐怕要一辈子困在这深海里,永远被仇恨与痛苦缠缚。”
她顿了顿,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书,小心递过去,
“这是我父亲留下的魔法书,里面记着许多比较温和的海洋魔法,或许能帮到你。”
南昭接过书,封面上洛兰王国的花纹虽已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勾勒,书页边缘微微卷起,显然是被反复翻阅过,却依旧保存得十分妥帖。
她知晓这是莫尔娜最珍视的物件,心头涌上浓浓的感激:
“我定会好好珍藏。等你在洛兰安稳下来,一定要写信告诉我那边的事。”
“一定。”
莫尔娜重重点头,转身踏上贝壳船。
她撑起船桨,木桨划破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贝壳船缓缓调转方向,朝着洛兰王国的方向驶去。
驶出很远一段距离后,莫尔娜忽然转身,站起来,朝着南昭用力挥手,金色的长发在海风中肆意飞扬,像一束跳跃的阳光,温暖而耀眼。
南昭立在码头上,望着贝壳船一点点远去,直到船影缩成一个小点,最终消失在海平面的尽头,才缓缓收回目光。
她将那本魔法书紧紧攥在手心,心里默默祈愿——愿莫尔娜能在洛兰王国重拾过往的美好,安稳顺遂地度过往后的岁月,再无纷扰。
——
回到宫殿时,埃里克正手持一封书信,在王座厅门口翘首以盼。
望见南昭,他立刻迎上前,银色眼眸里漾满笑意:“塞莉娅,是希贝尔的信!箭鱼信使刚送到的!”
南昭的心猛地一跳,连忙接过书信。信封上画着朵小小的百合,正是她与希贝尔约定的记号。
拆开信封,一张带着草原清香的信纸滑落,上面是希贝尔娟秀的字迹:
“塞莉娅,展信安。
我已抵达西边的草原,这里的天空蓝得像块透明的宝石,草长得比人还高,风一吹,便成了起伏的绿海。
每日清晨,成群的鸟儿会在木屋前唱歌,清脆得像风铃。
我在这里认识了许多善良的人,他们教我骑马,教我侍弄花草,还带我去看草原的落日。
你知道吗?草原的落日是火红的,像团燃烧的火焰,把天空和草地都染成了暖红色,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卡修斯也来了,他说想在这里找份活计,远离王宫的纷扰。
我们一起在草原上散步,一起听鸟叫,他说,终于懂了什么是真正的自由。
南昭,谢谢你让我见过自由的模样。
我会在这里好好生活,也盼着你在海底和家人朋友相守,平安喜乐。
若有机会,我会带着草原的花籽,去海底看你。
——永远想念你的希贝尔”
南昭读完信后,泪水渐渐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却强忍着内心的悲痛,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缓缓抬起手,轻轻地擦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封信中的文字,仿佛在她眼前勾勒出了一幅美丽的画面。
她仿佛能够清晰地看到希贝尔在广袤的草原上自由驰骋的身影——
淡绿色的长裙在风中翩翩起舞,如同翩翩起舞的仙子;当她骑着马疾驰而过时,那一头金色的发丝被风吹得四散开来,如同一缕缕金色的阳光;而她的脸上,则洋溢着无拘无束、纯真无邪的笑容。
在希贝尔的身旁,卡修斯也不再是那个被誓言所束缚的骑士,而是一个真正享受着平静生活的普通人。
他与希贝尔并肩而行,彼此之间的默契和爱意无需言语表达。
“他们过得很好。”
埃里克的声音在南昭的耳边轻轻响起,带着一丝欣慰和感慨。
南昭转过头,看着埃里克脸上的笑容,心中的暖意也渐渐升腾起来。
南昭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埃里克的话。她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折叠起来,仿佛那是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然后将它贴身收好,放在了最贴近心脏的位置。
最后,南昭缓缓走到王座厅的窗边,静静地凝视着远处的海面。
阳光洒在海面上,泛起一层金色的波光,宛如无数颗细碎的珍珠散落在水面上,熠熠生辉。
“亚瑟呢?”
南昭忽然想起他,自莫尔娜离开后,便没见过他的身影。
“在练兵场。”
埃里克笑道,
“他说,战争虽已结束,但警惕不能松,他要继续训练战士,守护好人鱼族。”
南昭心中微讶,看来经历战争后,大家都成长了不少,连平时最散漫的亚瑟都变得靠谱起来了,这样最好,以后的人鱼再也不会轻易被人类欺骗了。
——
场上,亚瑟正带领人鱼战士们操练。
他身着银灰色战衣,墨绿尾鳍在水中划出有力弧线,手中鲨鱼牙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冽寒光。
望见南昭,他立刻停下训练,朝她游来,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塞莉娅,你来了!”
南昭望着他眼底的光亮,心头暖意涌动。似乎亚瑟会一直陪着她,一起守护这片海,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和平。
夕阳西下,南昭和亚瑟坐在珊瑚礁上,望着海面落日。
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将鳞片染成金红。南昭靠在亚瑟肩头,手里握着希贝尔的信,心中满是平静与幸福。
那场黑暗童话,已画上圆满句号。
而属于他们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无论是广阔深海、自由草原,还是遥远的洛兰王国,每个人都在努力生活,追寻着属于自己的幸福与自由。
这,便是最美好的结局。
而她,虽只是一个过客,但也在这个世界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