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世界的空气黏稠得像凝固的胶，每一次呼吸都裹挟着陈年积尘的气息，呛得人胸口发闷。
南昭的指尖微微发颤，掌心昭天印的金纹在灰蒙的雾气中明明灭灭，宛如被乌云遮蔽的夜空中，仅存的几颗星子，倔强地闪烁着微光。
玉临渊周身环绕的黑红色能量正发出“嘶嘶”的声响，那声音既像毒蛇吐信时的阴冷，又似百鬼夜哭般的凄厉，缠绕着人的耳膜，让人不寒而栗。
他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起一团扭曲的光影，光影里隐约可见无数张痛苦的面孔在疯狂挣扎，似要冲破这无形的禁锢。
“师妹，你看。”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这些人，都曾与你我一样，渴望着力量，渴望着长生啊。”
楚红绫背后的光翼猛地展开到极致，十二道羽翼上的记忆画面剧烈闪烁，几乎要挣脱羽翼的束缚。
“闭嘴！”她厉声喝道，光翼上的画面赫然映出玉临渊当年屠杀南家满门的惨烈场景，鲜血与火光交织，“你这种刽子手，根本不配提起他们！”
南昭伸手按住楚红绫的手臂，万物同悲的力量如温润的流水般缓缓流转，抚平着她激荡的情绪。
她能清晰感受到楚红绫心中翻涌的愤怒与悲痛，那情绪炽热得如同烈火，几乎要顺着指尖灼伤她的肌肤。
“冷静，”南昭低声说道，目光紧紧锁定着玉临渊，“他在故意激怒我们。”
玉临渊轻笑一声，手中的扭曲光影突然暴涨，化作一道锋利的利刃，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直劈而来。
南昭猛地推开楚红绫，掌心的昭天印瞬间金光大盛，形成一道坚实的屏障，硬生生接下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金光与黑红能量碰撞的刹那，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整个镜中世界都为之剧烈震颤，仿佛随时会崩塌一般。
“不错，”玉临渊眼中闪过一抹浓烈的兴味，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又藏着几分贪婪，“南家的血脉果然不凡。”
他一步步逼近，每落下一脚，脚下的地面便应声龟裂开来，细密的裂缝中渗出漆黑如墨的液体。
那些液体仿佛拥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着，所过之处，连周遭的光线都被无情吞噬，留下一片死寂的黑暗。
就在这时，楚红绫背后的光翼突然发出一阵清亮的嗡鸣，十二道光翼上流转的记忆画面开始飞速融合、重叠，最终凝聚成一面巨大而朦胧的镜子——
那正是全知之境的虚影，镜面闪烁着神秘的光泽，似要映照出世间所有的真相。
“南昭！”楚红绫扬声喊道，声音因用力而微微发颤，“用昭天印！”
南昭瞬间会意，将昭天印中涌动的金光源源不断地注入那面虚影镜面。
镜面顿时迸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华，如同一轮烈日，毫不留情地照出玉临渊内心深处最阴暗、最不堪的记忆——
少年时的他，趁着夜色偷偷潜入藏书阁禁地，指尖抚过那些被封禁的邪术秘籍，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
他第一次杀人夺宝时，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可脸上却很快涌上扭曲的狂热；
他跪在南家祠堂外，看似卑微忏悔，心中却在疯狂盘算着如何夺取全知之境的控制权......
“够了！”玉临渊被刺中痛处，发出一声暴怒的嘶吼，周身黑红色能量如海啸般暴涌而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狠狠撞向镜面。
“咔嚓——”镜面应声碎裂，无数光片飞溅开来。
楚红绫喉头一甜，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溅落在光翼上，原本绚烂的光翼顿时黯淡了几分，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南昭急忙伸手扶住她，将万物同悲的温和力量缓缓渡入她体内，试图稳住她动荡的气息。
“没用的。”玉临渊看着她们，脸上露出冰冷的笑意，语气中满是掌控一切的傲慢，“在这镜中世界，我就是主宰，你们的反抗不过是徒劳。”
他抬手虚握，周遭弥漫的雾气瞬间凝聚成无数锋利的刃芒，寒光闪烁间，如暴雨般铺天盖地朝二人攒刺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雪亮的剑光骤然划破虚空，硬生生劈开了镜中世界的壁垒。凌霜华持剑立于裂痕之中，衣袂在乱流中翩然翻飞，眼神却冷冽如冰，不带一丝温度。
“师尊？”玉临渊脸上的狂笑微微一滞，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凌霜华却未看他，转而对南昭道：“星台守住了，外面的魂魄已然平息。”
话音落，她剑尖一转，稳稳指向玉临渊，声音冷硬如铁：“孽徒，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玉临渊忽然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结束？师尊，您还是这般天真。”
他周身的黑红色能量再次暴涨，如沸腾的岩浆般翻滚，“既然你们都赶着来送死，那就一起留下陪葬吧！”
话音未落，整个镜中世界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会分崩离析。
地面裂开一道道巨大的缝隙，深不见底，无数只漆黑的手从裂缝中疯狂伸出，如鬼魅般摇摆着，贪婪地试图将三人拖入无尽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