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没再多言,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石板坐下,让受伤的人们排好队。
她的动作娴熟又轻柔,先用烈酒仔细消毒伤口周围,再将捣碎的草药均匀敷上,最后用干净的绷带一圈圈缠好。
遇到那些感染严重、眼看就要恶化的伤口,她会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在草药里混进一点点凝露膏,蓝色的微光在药泥中一闪而逝,加速愈合的效力却悄然渗透。
“嘿!真不疼了!”
一个胳膊被丧尸抓伤的年轻男人猛地直起身子,惊喜地喊道,之前因疼痛而扭曲的脸舒展了不少。
“可不是嘛!南昭小姐这医术,比城里大医院的大夫都厉害!”
旁边一个缠着额头的老人也跟着点头,眼里的绝望淡了几分,多了丝活气。
看着众人脸上渐渐绽开的笑容,南昭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她忽然想起人鱼世界里,埃拉王后教她熬制凝露膏时说的话:“孩子,医术的意义从来不止于治好伤口,更在于给人活下去的希望啊。”
在这片看不到尽头的绝望末日里,或许这一点点希望,就足以支撑他们走过最难的路。
就在这时,雷烈的身影出现在人群外,手里拎着一把黑色的匕首和一个军绿色背包。
“给你的。”他把东西递过来,语气没什么起伏。
南昭接过背包,拉开拉链一看,里面放着两件洗得发白的长袖衣物,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和一小瓶密封的清水。她抬头看向雷烈,眼里带着几分疑惑。
“哨站不养闲人。”
雷烈的目光扫过那些被治好伤、正小声道谢的幸存者,语气依旧冰冷,
“你的医术对哨站有用,这些是你应得的。但你记住,在这儿想活下去,光靠医术不够,还得会自己拿刀。”
他指了指那把匕首,
“这玩意儿你拿着练手,明天跟着小队出去搜物资,自己的命自己护着。”
南昭握紧了冰凉的匕首,金属的寒意透过掌心传来,却让她更加清醒。
“我知道了。”她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话。
雷烈没再多说,转身大步离开,军靴踩在泥地上发出沉重的声响。
南昭望着他的背影,指尖摩挲着匕首的纹路,心里清楚——她在这个希望哨站的立足,不过才刚刚开始。
明天的搜寻,将是她真正踏入这片废土的第一战。
——
夜幕像块沉重的黑布,缓缓罩住了希望哨站。
几堆篝火在空地上燃起,跳跃的火光将人们的影子拉得老长,投映在集装箱壁上,随风晃动。
南昭坐在火堆旁,伸出手烤着温暖的火焰,指尖的凉意渐渐散去,心里却翻涌着万千思绪。
她想起人鱼世界的海底月光,银辉透过澄澈的海水洒下来,照亮了摇曳的珊瑚丛;想起希贝尔的向日葵花田,金色的花盘永远朝着阳光,灿烂得晃眼;
想起埃里克温和的眼神和亚瑟爽朗的笑,那些温暖的片段像碎钻,在记忆深处闪闪发亮。这是她在这片残酷土地上,赖以支撑的珍贵财富。
“南姐,你在想什么?”竹子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在想,这里的人,真的太不容易了。”
南昭轻声回应,目光扫过围在火堆旁的人们,
“明明陷在绝望里,却还在拼命抓住那点微光。”
“是啊。”竹子的声音里带着感慨,“这世界再残酷,人性里的那点光也没彻底灭。南姐,你看那边。”
南昭顺着竹子示意的方向望去。林远舟正坐在几个孩子中间,手里拿着根树枝比划着,不知在讲什么故事,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小脸上满是好奇,暂时忘了饥饿和恐惧。
不远处,几个妇女围坐在一块破布旁,手里拿着针线缝补衣物,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旧歌谣,旋律里带着股苦中作乐的韧劲儿。
篝火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柔和了所有的疲惫与伤痕,透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还有藏在眼底的坚韧。
“南姐,明天出去搜物资,一定得小心。”
竹子的声音忽然凝重起来,
“我的预警系统有点反应,明天你们可能会碰到不寻常的东西。”
南昭点了点头,悄悄握紧了别在腰间的匕首。
冰冷的触感让她清醒——明天的路绝不会好走。【生命感知】能帮她避开明面上的危险,可这末日里的意外,总藏在看不见的角落。
她抬起头,望向漆黑的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厚重的乌云像化不开的墨,沉沉地压在头顶,仿佛随时会塌下来,将整个世界碾成碎片。
但南昭的眼里没有半分畏惧,只有一片沉静的坚定。
她要活下去,要用医术救治更多人,用力量守护这些挣扎的幸存者。她会一步步靠近目标,找到病原母体,亲手终结这场末日浩劫。
而此刻,哨站外围的黑暗里,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蜷缩在断墙后。
那是个孩子,怀里紧紧抱着个沾着血污的布偶,一双明亮的眼睛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篝火旁的南昭。
他能感觉到,那个方向散发着一种奇特的温暖,像记忆里妈妈的怀抱,让他忍不住想再靠近一点。
南昭的【生命感知】边缘,忽然触到一个微弱的光点。
和那些躁动的暗红不同,这个光点很安静,甚至带着点怯生生的波动,在哨站外围徘徊着,不远不近。
“那是什么?”南昭心里泛起一丝疑惑。
“不清楚,但没有恶意。”竹子快速分析着,“可能是变异的特殊丧尸,也可能是别的什么未知生物。”
南昭没再多想。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末日里,特殊的存在本就太多了。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跳动的篝火,火苗舔舐着木柴,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在为她无声地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