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斯维加斯的烈日像块烧红的铁,烫得沙漠砾石发颤。徐猛蹲在红岩峡谷的阴影里,手里把玩着颗子弹——那是欧盟联军的制式铅弹,表面刻着普鲁士鹰徽,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血渍。三天前,他们的先头部队在这里遭遇伏击,三百名骑兵被欧盟联军的火枪队困在峡谷里,最后只跑出来七个,领头的百户官被铅弹打穿了喉咙,尸体至今还挂在峡谷口的仙人掌上。
“将军,意大利人的侦察兵在谷外晃悠。”胡大海的声音带着沙粒的粗糙,他刚用望远镜看完,镜筒上的黄铜边缘被晒得能烫掉皮,“他们的营地扎在-strip大道上,把那些赌场改得跟堡垒似的,凯撒宫的穹顶上架了八门加农炮。”
徐猛把铅弹弹进手心,站起身时,战袍下摆扫过滚烫的地面,激起一阵热尘。远处的拉斯维加斯城像片突然从沙漠里冒出来的海市蜃楼,那些镀金的酒店招牌在阳光下闪得刺眼,此刻却成了最坚固的防御工事——欧盟联军把巴黎酒店的埃菲尔铁塔模型改造成了了望塔,金字塔酒店的尖顶上架着机枪,连威尼斯人酒店的运河都被抽干,灌满了火油。
“让赵德胜带夜不收(侦察兵)摸进去,”徐猛用靴底在沙地上画了个圈,圈住-strip大道的核心区,“看看他们的火药库藏在哪。这些洋鬼子把赌场当要塞,肯定把火药往最隐蔽的地方藏——比如那些地下金库。”
赵德胜领命时,脸上的刀疤在烈日下泛着油光。他刚从欧洲战场回来,对欧盟联军的战术熟得很:“将军放心,属下知道怎么对付这些天主教徒。他们晚上爱做祷告,那会儿警戒最松。”他身后的夜不收们都抹了脸,把脸涂成跟沙漠一样的土黄色,腰间别着弯刀和短铳,靴筒里藏着迷药——那是用沙漠蝎子的毒液和曼陀罗花粉调的,沾着一点就能让人昏睡十二个时辰。
入夜后,沙漠的风终于带了点凉意。赵德胜带着五个夜不收像蜥蜴似的贴着地面爬,-strip大道上的赌场还亮着灯,只是那些原本用来招揽客人的霓虹灯管被改成了探照灯,光柱在夜空中扫来扫去,把沙子照得像碎玻璃。他们避开巡逻的德国兵,钻进废弃的马戏团酒店——这里的老虎笼空着,铁栏杆上还挂着几根虎毛,地上散落着被踩扁的爆米花桶。
“金库在地下三层。”赵德胜指着电梯井,井壁上的电缆被剪断了,露出里面的钢缆,“听动静,下面有人说话,像是法国口音。”
他们顺着钢缆滑下去,落地时差点踩上一堆弹壳。地下金库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酒瓶碰撞的声音。赵德胜示意众人躲在石柱后,自己贴在门缝上看——七个法国士兵正围着堆火药桶打牌,桶上的标签写着“皇家炮兵专用”,墙角还堆着几十箱雷管,导火索露在外面,像束干枯的草。
“头儿,动手不?”一个夜不收压低声音问,手里的短铳已经上了膛。
赵德胜摇摇头,从怀里摸出个陶罐,里面是用煤油和硫磺调的引火物。他示意众人后撤,自己摸到铁门后,把陶罐放在火药桶旁,点燃引线——那引线是用麻线泡过蜡的,烧得慢,足够他顺着钢缆爬回地面。
等他们回到红岩峡谷时,-strip大道突然亮如白昼,紧接着传来天崩地裂的爆炸声。巴黎酒店的埃菲尔铁塔模型被气浪掀飞,金字塔酒店的尖顶像断了的铅笔似的歪在一旁,地下金库的位置陷下去一个大坑,火光把云层都染成了红的。
“干得漂亮!”徐猛拍着赵德胜的肩膀大笑,笑声在峡谷里回荡,“这下他们的火药库空了一半!”
但欧盟联军的反应比预想中快。第二天一早,卡尔就带着普鲁士骑兵冲出城,在沙漠里布下了口袋阵。他们把战马的蹄子包上麻布,悄无声息地绕到明军后方,等徐猛带着主力部队进攻-strip大道时,骑兵突然从沙丘后冲出来,马刀在阳光下闪成一片银网。
“将军!我们被包围了!”周德兴的声音带着急,他的左翼被骑兵冲散,不少士兵被马刀劈中,倒在沙地上的尸体很快被晒得干瘪。
徐猛勒住马,看着四周涌来的骑兵,突然冷笑一声:“来得好!耿炳文,把你的盾阵亮出来!”
耿炳文大吼一声,两千名盾兵迅速结成方阵,盾牌外侧裹着铁皮,骑兵的马刀砍上去只留下一道白痕。方阵中间的火铳兵举起武器,随着一声令下,铅弹像暴雨似的扫向骑兵,冲在最前面的普鲁士骑兵纷纷坠马,马尸在沙地上堆成了小山。
“用火箭筒!”胡大海扛着改制的火箭筒冲上来,那些铁管里塞满了火药和碎石,点燃引线后呼啸着飞向骑兵,炸开时碎石飞溅,把马腿都打断了。
卡尔在远处看着,脸色铁青。他没想到明军还有这种武器,更没想到他们的盾阵如此坚固。他咬着牙下令:“撤!回城里守着!”
普鲁士骑兵不甘心地退了回去,留下满地尸体。徐猛看着他们的背影,突然觉得不对劲——卡尔向来主张进攻,这次怎么会轻易撤退?他刚要下令追击,耿炳文突然喊道:“将军小心!地上有东西!”
低头一看,沙地上散落着不少铁夹子,上面还连着铁链,显然是骑兵撤退时故意留下的。要是刚才追上去,战马肯定会被夹断腿。
“这老狐狸!”徐猛骂了句,心里却多了几分警惕,“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耗在沙漠里,等我们水尽粮绝。”
果然,接下来的几天,欧盟联军躲在城里不出,明军几次进攻都被打了回来。-strip大道上的赌场成了天然的堡垒,凯撒宫的穹顶虽然没了加农炮,却架起了几十挺机枪,子弹像泼水似的扫过来,明军根本靠近不了。
更麻烦的是水源。明军的水袋快空了,红岩峡谷的泉水只够维持一半人饮用,不少士兵开始中暑,嘴唇干裂得流血,连马都趴在地上不肯动。
“将军,再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华云龙皱着眉,他刚清点完水源,“最多还能撑三天,三天后要么撤退,要么渴死。”
徐猛坐在仙人掌下,看着远处的城市,突然想起朱元璋给他的信。那信上写着:“沙漠作战,攻心为上。彼虽有坚城,然人心易散,若能断其补给,乱其军心,胜券可操。”
“补给……”徐猛眼睛一亮,看向-strip大道尽头的胡佛水坝,“他们的水源全靠水坝,要是把水坝炸了,城里就成了蒸笼!”
“急道,“上次派去的侦察兵说,水坝上全是瑞士雇佣军,还有重炮,根本靠近不了。”
徐猛站起身,拍掉身上的沙子:“正面不行,就从水下。廖永忠,你的水师不是有潜水服吗?让弟兄们从科罗拉多河潜过去,把炸药安在水坝的闸门上。”
廖永忠眼睛一亮:“将军这主意好!我们的潜水服是用鱼鳔做的,能在水里待半个时辰,瑞士人肯定想不到我们从水下摸过去!”
当天夜里,廖永忠带着五十名水师士兵,穿着紧身的潜水服,背着炸药包,悄无声息地潜入科罗拉多河。河水冰凉,水底的石头硌得人疼,但他们咬着牙往前游,避开探照灯的光柱,终于摸到了胡佛水坝的底部。
安放炸药时,一个士兵的氧气袋破了,气泡咕嘟咕嘟往上冒,惊动了上面的守卫。瑞士雇佣军的机枪立刻扫过来,子弹在水里划出一道道白线。廖永忠大喊一声:“点燃引线!撤!”
士兵们迅速点燃导火索,转身往回游。刚游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水坝的闸门被炸开了个大洞,河水像脱缰的野马似的涌出来,顺着河道冲向拉斯维加斯城。
-strip大道上的赌场很快被淹了一半,欧盟联军的士兵忙着堵水,乱成一团。卡尔站在凯撒宫的露台上,看着洪水漫过街道,脸色惨白——他的弹药库本来就被炸了一半,现在连水源都断了,士兵们又饿又渴,已经有人开始逃跑。
“将军!进攻吗?”胡大海握着刀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徐猛摇摇头:“再等等。”他让人在城外用投石机把水袋扔进去,那些水袋上写着“明军优待俘虏”。城里的欧盟士兵看到水袋,眼睛都红了,不少人偷偷爬出城投降,其中还有几个意大利兵,举着白旗说愿意带路。
三天后,当卡尔带着残部试图从后门突围时,徐猛的主力部队早已在那里等着。双方在沙漠里展开最后的厮杀,普鲁士骑兵的马刀虽然锋利,但明军的火铳更胜一筹,加上有投降的士兵带路,很快就击溃了残敌。
卡尔被胡大海一棍打下马,摔在沙地上,看着徐猛的战袍在风中飘动,突然惨笑一声:“我输了……但你们明朝人别得意,欧洲的援军很快就到……”
徐猛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踢了踢地上的水袋:“援军?等他们到的时候,这里早就插上大明的龙旗了。”他顿了顿,又道,“念你也算个勇士,降不降?”
卡尔闭上眼睛,不说话。徐猛叹口气,对耿炳文道:“把他关起来,别亏待了。”
占领拉斯维加斯后,明军士兵忙着修补水坝,清理街道。胡大海在凯撒宫的废墟里找到一箱香槟,撬开一瓶递给徐猛:“将军,尝尝这洋酒?”
徐猛抿了一口,觉得又酸又涩,忍不住皱眉:“还是咱们的米酒好喝。”
远处的红岩峡谷里,赵德胜带着夜不收在掩埋尸体,沙地上插着木牌,上面写着“大明烈士之墓”。风掠过沙漠,带着沙子的呜咽,像是在为死者送行。
徐猛望着夕阳下的城市,心里清楚,这只是一场胜利,后面还有西雅图、波士顿、迈阿密……无数场仗等着打。但他握紧了腰间的刀,刀柄被汗水浸得温热——朱元璋的信还在怀里,那句“攻心为上”像颗种子,在他心里生了根。他知道,要赢下这片土地,不光要靠刀枪,更要让这里的人明白,大明带来的不只是战争,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夜色渐深,-strip大道上重新亮起了灯,这次是明军的灯笼,红色的光映在洪水里,像条流动的河。徐猛站在河边,看着士兵们给俘虏分发水和干粮,那些曾经的敌人此刻低着头,眼里没了敌意,只剩下疲惫。
“将军,下一步去哪?”周德兴走过来问,手里拿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西雅图。
徐猛看着地图,指尖落在西雅图的位置:“去西雅图。那里有港口,拿下它,咱们的补给线就稳了。”
风里带着水汽的味道,像是从太平洋那边飘来的。徐猛深吸一口气,仿佛已经听见了海浪拍打船板的声音——那是大明的舰队正在赶来,带着粮草,带着援军,带着远方的期望。拉斯维加斯的硝烟还没散尽,但新的征程已经在脚下展开,像条延伸向远方的路,踩上去,沙子滚烫,却也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