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萧承嗣说破温庭远和黑衣人密会的事,我在寺庙里待得越发心不在焉。这天清晨,我借口去后山采草药,想绕到树林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痕迹,刚走到半山腰,就听见身后有脚步声——是温子墨。
“沈先生,您也来采草药?”他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几株蒲公英,笑盈盈地凑过来,“这寺庙后的山上草药倒是不少,就是晨露重,小心脚下滑。”
我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突然跟过来了?嘴上却应着:“是啊,庙里的薄荷快用完了,采点回去配药。温公子怎么也来了?”
“我跟着温大人在庙里住了几天,总待着闷得慌,出来透透气。”他蹲下身,指着一株开着小黄花的草,“沈先生,您看这是不是‘地丁草’?我听人说这草能清热解毒,不知道对不对。”
我看了眼,确实是地丁草,便点了点头:“对,不过这草性寒,得配着生姜用,不然脾胃弱的人吃了容易拉肚子。”
他恍然大悟似的拍了下手:“难怪上次我用这草煮水喝,拉了好几天肚子!还是沈先生懂行。”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到一片松树林时,他突然压低声音:“沈先生,您是不是觉得温大人有点不对劲?”
我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他眼神里没了刚才的轻松,反而带着点紧张:“实不相瞒,我也觉得他奇怪。前几天夜里,我看到他去后山见一个黑衣人,那人身上有股很特别的香味,像是……西域的熏香。”
“西域熏香?”我心里一动,之前在刺史府的作坊里,我好像也闻到过类似的味道,只是当时没在意。
“是啊,”温子墨皱着眉,“我还听到他们提到了‘兵符’,温大人好像在求那人什么事。我不敢靠太近,没听清太多,只觉得……温大人好像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正说着,远处传来萧承嗣的声音:“清和,你在哪儿?”
我和温子墨对视一眼,赶紧应了声。萧承嗣快步走过来,看到温子墨,眼神里闪过一丝警惕:“温公子也在?”
“萧大哥,我和沈先生在采草药呢。”温子墨笑着说,“对了,萧大哥,刚才我好像看到林忠大叔在山下,他说有急事找你。”
萧承嗣一愣:“林忠?他怎么来了?”
“不知道,他就说让你赶紧下去一趟。”温子墨说。
萧承嗣对我使了个眼色,转身往山下走。我跟在他身后,刚走几步,就听见温子墨在后面喊:“沈先生,您的药篮忘拿了!”
我回头去接,他趁机塞给我一张纸条,低声说:“这是我偷偷记下来的,温大人和黑衣人见面的时间,你拿着,说不定有用。”
等我追上萧承嗣,把纸条给他看,上面写着“每日酉时,后山老槐树下”。萧承嗣皱起眉:“酉时就是傍晚,今天我们过来看看。对了,你刚才和温子墨聊什么了?他可信吗?”
“不好说,”我摇了摇头,“他说看到温庭远和黑衣人提了‘兵符’,还闻到了西域熏香,和之前刺史府的味道有点像。”
“兵符?”萧承嗣脚步一顿,“林家军当年的兵符,在我爹死了之后就不见了,难道在李嵩手里?温庭远找兵符干什么?”
我们走到山下,没看到林忠,只有一个穿粗布衣服的小和尚在等着:“萧施主,林施主让我给您带句话,说他在城里的‘老酒馆’等您,让您务必过去一趟。”
“老酒馆?”萧承嗣疑惑,“他怎么突然换地方了?”
小和尚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林施主只说事情紧急,让您尽快过去。”
我心里不安:“会不会是圈套?”
萧承嗣想了想:“不管是不是,都得去看看。林忠是我爹的老部下,不会害我。你在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要是天黑前没回来,你就让老林他们去老酒馆找我。”
“不行,我跟你一起去!”我拉住他的胳膊,“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着你,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萧承嗣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那你跟紧我,别离开我的视线。”
我们换了身普通百姓的衣服,悄悄进了城。老酒馆在京城的老街区,门口挂着个褪色的酒旗,里面光线昏暗,摆着几张破旧的木桌。我们刚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灰布长衫的人坐在角落里,背对着我们——是林忠!
“林叔!”萧承嗣走过去,林忠立刻转过身,脸上满是焦急:“承嗣,你可来了!快,跟我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萧承嗣问。
“温庭远是假的!”林忠压低声音,“真正的温庭远被李嵩关起来了,现在庙里的那个,是李嵩的人假扮的!”
“什么?!”我和萧承嗣都惊呆了。
“我也是昨天才查到的!”林忠叹了口气,“真正的温庭远在去临水县之前,就被李嵩的人绑走了,庙里的那个是李嵩的谋士,叫赵谦,他一直假扮温庭远,就是想骗你们来京城,拿到你手里的林家军旧部名单!”
“林家军旧部名单?”萧承嗣皱起眉,“我手里根本没有名单!”
“赵谦不知道啊!”林忠说,“他以为你手里有名单,想拿到名单,把林家军的旧部一网打尽!还有,苏文也是他杀的,苏文发现了他的身份,他就杀人灭口!”
我突然想起之前温庭远说的“更高级别的官员是李嵩”,还有他让我们收集李嵩罪证的事,原来都是假的!他根本就是想把我们引入圈套!
“那真正的温庭远在哪里?”萧承嗣问。
“被关在李嵩的私宅地窖里!”林忠说,“我已经查到了地窖的位置,咱们得赶紧去救他,不然他就危险了!”
“好!”萧承嗣立刻站起来,“林叔,你带我们去!”
我们跟着林忠,往李嵩的私宅走去。李嵩的私宅在京城的富人区,门口守卫森严,还有不少暗哨。林忠带着我们绕到私宅后面,那里有个狗洞:“从这里钻进去,就能到后院,地窖就在后院的假山下面。”
萧承嗣先钻了进去,确认安全后,我和林忠也跟着钻了进去。后院很安静,只有几个丫鬟在打扫。我们躲在树后面,等着丫鬟们离开。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蓝色长衫的人走了过来——是赵谦!他怎么会在这里?
“不好,被发现了!”林忠压低声音,“快躲起来!”
我们赶紧躲到假山后面,看着赵谦走到假山前,敲了敲假山的石壁,石壁竟然缓缓打开了,露出一个洞口。赵谦走了进去,石壁又慢慢关上了。
“原来地窖的入口在这里!”萧承嗣小声说,“等他出来,我们再进去。”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石壁打开了,赵谦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卷轴,脸上满是得意。他刚要走,萧承嗣突然冲了出去,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赵谦!你假扮温庭远,到底想干什么?”
赵谦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朝着萧承嗣刺过去:“你们竟然发现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萧承嗣躲开他的匕首,和他打了起来。我和林忠也冲了上去,帮忙对付赵谦。赵谦的武功不弱,但我们三个人一起上,他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李嵩的护卫们冲了进来:“有刺客!快抓刺客!”
赵谦趁机推开萧承嗣,朝着门口跑去:“你们等着!李大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别让他跑了!”萧承嗣追了上去,可护卫们已经围了过来,我们被堵在了后院里。
林忠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是走不了了!承嗣,你带着沈大夫从狗洞钻出去,我来挡住他们!”
“不行,要走一起走!”萧承嗣说。
“没时间了!”林忠推了我们一把,“你们快走吧!找到真正的温庭远,才能为林家军平反!我老了,无所谓了,你们一定要活下去!”
说完,林忠就朝着护卫们冲了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我和萧承嗣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道林忠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送死。
我们从狗洞钻了出去,刚跑了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林忠的惨叫声。萧承嗣停下脚步,拳头紧紧攥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林叔……”
“我们快走吧,等以后有机会,再为林叔报仇!”我拉着他的胳膊,往城外跑去。
我们跑了大约一个时辰,才摆脱了李嵩的护卫。站在城外的山坡上,看着京城的方向,心里满是绝望。林忠死了,真正的温庭远还被关在地窖里,我们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一个穿黑色衣服的人骑着马跑了过来,看到我们,立刻跳下马:“萧大哥,沈大夫,你们没事吧?”
我们抬头一看,是老林!他怎么来了?
“老林,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萧承嗣问。
“是温子墨告诉我的!”老林说,“他说你们去了李嵩的私宅,担心你们有危险,就让我带着兄弟们过来接应你们!对了,温子墨还说,他知道真正的温庭远被关在哪里,他可以带我们去救他!”
“温子墨?”我惊讶地问,“他怎么会知道?”
“他说他是真正的温庭远的堂弟,一直暗中跟着赵谦,就是想找到真正的温庭远。”老林说,“他现在就在前面的破庙里等着我们,让我们赶紧过去。”
我们跟着老林,来到前面的破庙。温子墨果然在里面等着,看到我们,他立刻迎上来:“萧大哥,沈大夫,你们没事吧?林忠大叔呢?”
萧承嗣摇了摇头,没说话。温子墨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林忠大叔是个英雄。好了,我们别耽误时间了,我带你们去救温大人!”
我们跟着温子墨,往李嵩的私宅方向走去。温子墨说,他知道一条密道,可以直接通到地窖里。我们沿着密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地窖门口。
地窖里很暗,弥漫着一股霉味。我们拿着火把,慢慢走了进去,看到一个人被绑在柱子上,头发凌乱,脸上满是伤痕——是真正的温庭远!
“温大人!”我们跑了过去,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温庭远看到我们,虚弱地笑了笑:“你们终于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温大人,您没事吧?”我问,从药箱里拿出伤药,给他包扎伤口。
“我没事,就是有点饿。”温庭远说,“赵谦那个混蛋,把我关在这里,每天只给我一点水喝。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是温子墨告诉我们的!”萧承嗣说,“他是您的堂弟,一直暗中跟着赵谦,想救您出来。”
温庭远惊讶地看着温子墨:“子墨?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在老家呢!”
“堂哥,我是担心你,才来京城找你的。”温子墨说,“幸好我来了,不然你就危险了!”
温庭远叹了口气:“谢谢你,子墨。好了,我们快走吧,这里不安全,李嵩的人随时可能过来!”
我们跟着温庭远,从密道里钻了出去,刚到城外,就看到李嵩的护卫们追了过来:“别让他们跑了!快抓住他们!”
“快跑!”萧承嗣喊了一声,我们跟着他,往山里跑去。护卫们在后面紧追不舍,幸好老林带着兄弟们在山里设了埋伏,把护卫们打退了。
我们跑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停下来休息。温庭远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次多亏了你们,不然我就真的死定了。对了,你们知道李嵩为什么要抓我吗?”
“为什么?”我们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我查到了他私通草原部落的证据!”温庭远说,“他和草原部落勾结,想里应外合,攻打大胤!我本来想把证据交给皇上,结果被他发现了,他就派人把我绑了起来,还让赵谦假扮我,想骗你们来京城,拿到林家军的旧部名单,把你们一网打尽!”
“私通草原部落?”萧承嗣皱起眉,“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了权力!”温庭远说,“他想当皇帝!他和草原部落约定,只要草原部落帮他打下京城,他就把边关的三座城池割让给草原部落!”
我们都惊呆了,没想到李嵩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
“那现在怎么办?”我问,“我们手里没有证据,就算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我们的。”
“我手里有证据!”温庭远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这是李嵩和草原部落的密信,上面有他的签名!我本来想交给皇上,结果被赵谦抢走了,幸好我偷偷复制了一份,藏在了身上!”
我们看着卷轴,心里都松了口气。有了这份证据,就能扳倒李嵩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皇宫,把证据交给皇上!”萧承嗣说。
“不行,”温庭远摇了摇头,“李嵩在皇宫里有很多党羽,我们直接去,说不定会被他的人拦住,到时候证据没交上去,我们还会被他害死。我们得想个办法,把证据交给皇上身边的人。”
“皇上身边的人?”我想了想,“我记得皇上身边有个太监,叫李德全,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我们可以把证据交给李德全,让他转交给皇上!”
“李德全?”温庭远点了点头,“我认识他,他是个正直的人,应该会帮我们。好,那我们就想办法联系李德全!”
我们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开始计划怎么联系李德全。温子墨说,他有个朋友在皇宫里当差,可以帮我们带话给李德全。我们决定让温子墨的朋友先和李德全联系,约定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过了两天,温子墨的朋友带来了消息,说李德全同意和我们见面,时间定在后天晚上,地点在皇宫外的一座破庙里。
我们都很兴奋,终于有机会把李嵩的罪证交给皇上了!但我们也知道,这很危险,李嵩的人肯定会在暗中盯着我们,我们必须小心行事。
后天晚上,我们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破庙里。李德全已经在里面等着了,他穿着一身便服,看起来很和蔼。
“温大人,萧公子,沈大夫,你们来了。”李德全笑着说,“我已经听说了你们的事,李嵩那个老狐狸,竟然敢做出这种事,真是胆大包天!”
“李公公,您一定要帮我们把证据交给皇上!”温庭远把卷轴递了过去。
李德全接过卷轴,打开看了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好,我一定把证据交给皇上!你们放心,皇上要是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严惩李嵩的!”
我们都松了口气,终于可以为林家军平反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喊叫声,李嵩的护卫们冲了进来:“李德全,你竟敢和刺客勾结!快把证据交出来!”
“不好,被发现了!”李德全脸色一变,把卷轴塞给温庭远,“你们快走吧!我来挡住他们!”
“李公公,您……”我们都很担心。
“别管我!”李德全说,“你们快走吧!一定要把证据交给皇上!”
说完,李德全就朝着护卫们冲了过去,和他们打了起来。我们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也知道他说得对,我们不能在这里送死。
我们从破庙的后门跑了出去,刚到外面,就看到李嵩骑着马,带着一群护卫围了过来:“你们跑不了了!把证据交出来!”
“李嵩!你这个叛徒!”萧承嗣怒喝一声,拔出腰间的匕首,“今天就算是死,我们也不会把证据交给你!”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李嵩喊了一声,“给我上!把他们都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