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赶回青柳镇时,天已经擦黑了。刚到药庐门口,就见念安、阿枣和小石头站在槐树下张望,看到我们,阿枣立刻扑了过来,抱着我的腿喊:“娘!你们可回来了!我都等你们好半天了!”
“想娘了没?”我弯腰抱起她,摸了摸她的小脸蛋,“看,娘给你带了雪绒草,开的花儿可好看了。”
小石头也凑过来,盯着萧承嗣手里的包袱:“萧叔叔,你们找到药了吗?张爷爷的病能治了吗?”
“能治了。”萧承嗣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明天就让你沈奶奶配药,张爷爷很快就能好起来。”
王婶也从隔壁走过来,手里端着碗热汤:“快进来歇会儿,跑了一天,肯定累坏了。我炖了点鸡汤,给你们补补身子。”
我们走进药庐,把包袱往石桌上一放,温庭远迫不及待地打开,拿出从山洞里找到的账本和药方:“清和,萧承嗣,你们快看看,这账本里藏着大秘密!”
我放下阿枣,走过去拿起账本,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翻看。账本上的字迹歪歪扭扭,记录着一笔笔交易——“三月初五,给黑风部送军械零件五十件,换牛羊三十头”“四月初二,送铅汞粉末十斤到刺史府别院,收银子二百两”“五月初十,采雪绒草二十斤,用于解毒,王大人亲批”……
“王大人?肯定是王克己!”萧承嗣凑过来看,手指点在“王大人亲批”几个字上,眼神发冷,“他不仅私造军械卖给黑风部,还故意散播铅汞粉末制造‘怪病’,用雪绒草解毒,就是为了控制那些知情的人!”
温庭远也拿起一张药方,皱着眉说:“你们看这个,这药方和清和你给‘怪病’患者开的方子很像,只是多了一味‘断肠草’——这是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人会慢慢虚弱而死!他们是想把那些患者都灭口!”
我心里一沉,想起之前那些死亡的“怪病”患者,他们生前都服用过刺史府送的“慰问汤药”,原来那些汤药里加了断肠草!这些人的心也太黑了!
“不行,得赶紧把这些证据交给李将军!”我把账本和药方收好,“要是晚了,说不定还有更多人会遭殃。”
萧承嗣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军营,把这些东西交给李将军,让他立刻上报朝廷。温庭远,你留在这里,帮清和整理‘怪病’患者的医案,把账本里的线索和医案对应起来,这样证据更充分。”
“好!”温庭远立刻应道,“你们放心,我肯定办得妥妥的。”
萧承嗣刚要出门,就见老周急匆匆地跑进来,脸上满是慌张:“萧大哥,沈大夫,不好了!镇东头的赵老三出事了!”
“赵老三?”我心里一惊,赵老三是青柳镇最大的粮商,之前也得过“怪病”,是我给他治好的,“他怎么了?”
“刚才有人来报信,说赵老三在家被人打了,现在昏迷不醒,他家人让你们赶紧过去看看!”老周喘着气说,“听说打他的人蒙着脸,还抢走了他家里的一个账本!”
“账本?”萧承嗣和我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肯定是王克己的人!赵老三当年帮刺史府运过军械,手里肯定有他们的把柄,他们是想杀人灭口,抢回账本!”
我赶紧拿起药囊:“我去看看赵老三,萧承嗣,你先去军营,把证据交给李将军,顺便让他派些兵卒来镇上巡逻,防止他们再害人。”
“好!”萧承嗣点点头,“你小心点,有事立刻让人去军营报信。”
我跟着老周往镇东头跑,一路上,心里乱糟糟的。赵老三要是出事,就少了个重要的证人,而且他手里的账本被抢走,之前的证据就不完整了。
跑到赵老三家门口,就见他家门口围了不少人,他的儿子赵小二跪在门口哭,看到我,立刻爬起来:“沈大夫,你可来了!快救救我爹!”
我赶紧走进屋里,只见赵老三躺在炕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还流着血,已经没了意识。我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心里松了口气:“还好,只是被打得不轻,没有生命危险,我给他施针,应该能醒过来。”
赵小二赶紧递过我的针囊,我从里面取出银针,在赵老三的人中、合谷等穴位扎了下去。过了一会儿,赵老三终于“哼”了一声,慢慢睁开了眼睛。
“爹!你醒了!”赵小二激动地喊着,眼泪都掉了下来。
赵老三看着我,虚弱地说:“沈大夫……是你……”
“你别说话,先歇着。”我把银针拔出来,又给他喂了碗温水,“刚才是谁打了你?为什么抢你的账本?”
赵老三喘了口气,眼神里满是恐惧:“是……是王克己的人……他们说我手里有他们私贩军械的账本,让我交出来,我不肯,他们就打我……还说要是我敢把这事说出去,就杀了我们全家……”
“账本里记了什么?”我追问。
“记了……记了我帮刺史府运军械的次数、时间,还有每次运到哪里,交给了谁……”赵老三咳嗽了两声,“我知道这是杀头的罪,所以一直把账本藏得好好的,没想到还是被他们找到了……”
我心里一沉,账本被抢走,这可怎么办?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马蹄声,是萧承嗣和李将军的副将带着兵卒来了。
萧承嗣走进屋,看到赵老三醒了,松了口气:“赵老三,你还记得打你的人长什么样吗?有没有什么特征?”
赵老三想了想,摇摇头:“他们都蒙着脸,只露着眼睛,我没看清……不过,他们手里的刀上,都刻着个‘王’字,和王彪的刀一样!”
“又是王克己的人!”副将皱起眉,“看来他们在青柳镇还有不少余党,必须尽快把他们抓起来!”
萧承嗣点点头:“副将,麻烦你派些兵卒在赵老三家附近守着,再派人去镇上搜查,看看能不能找到抢账本的人。我和清和再问问赵老三,看看能不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线索。”
副将立刻吩咐兵卒去办,屋里就剩下我、萧承嗣、赵老三和赵小二。
萧承嗣坐在炕边,看着赵老三:“赵老三,你再仔细想想,账本里除了运军械的事,还有没有其他重要的线索?比如王克己和黑风部的交易,或者当年林家军冤案的事?”
赵老三皱着眉,想了半天,突然说:“对了!我记得三年前,我帮刺史府运过一批军械到边境的黑风部营地,当时和我对接的人,是黑风部的首领,他手里拿着一块令牌,上面刻着‘林’字,和当年林家军的令牌很像!他还说,这块令牌是王大人给他的,是‘通敌’的证据!”
“‘林’字令牌?”萧承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你确定是林家军的令牌?”
“确定!”赵老三肯定地说,“我当年在林家军当过伙夫,见过林家军的令牌,和那个一模一样!”
我和萧承嗣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了——当年林家军“通敌叛国”的证据,就是王克己伪造的!他把林家军的令牌给了黑风部,再诬陷林家军通敌,真是太恶毒了!
“赵老三,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萧承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王克己的余党,还你和林家军一个清白!”
赵老三点点头,眼里满是感激:“沈大夫,萧大哥,要是能把这些坏人抓起来,我就是死也值了!”
从赵老三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兵卒们在镇上四处搜查,灯笼的光在巷子里晃来晃去,像是在寻找隐藏的敌人。
萧承嗣握着我的手,轻声说:“现在线索越来越清晰了,当年的林家军冤案,还有‘怪病’的真相,都和王克己脱不了干系。只要我们找到那块‘林’字令牌,就能彻底揭穿他的阴谋!”
我点点头:“嗯,只是不知道那块令牌现在在哪里,黑风部的首领会不会把它藏起来。”
“不管藏在哪里,我们都要找到它!”萧承嗣的眼神坚定,“为了我爹,为了你爹,为了所有蒙冤的林家军将士,我们必须找到它!”
温庭远也从药庐赶了过来,手里拿着整理好的医案:“清和,萧承嗣,你们看,这是‘怪病’患者的医案,我把账本里的线索和医案对应起来了,每个患者发病的时间,都和刺史府送铅汞粉末的时间吻合!这就是铁证!”
“太好了!”我接过医案,心里更有底气了,“有了这些证据,再找到那块‘林’字令牌,我们就能让王克己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夜风刮得槐树叶“沙沙”响,药庐的灯还亮着,像是在为我们照亮前行的路。我知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我们在一起,只要我们不放弃,就一定能找到真相,还所有人一个清白。
萧承嗣看着我,眼里满是温柔:“清和,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笑了笑,“只要能为父亲和林家军将士洗刷冤屈,再辛苦也值得。”
温庭远拍了拍我们的肩膀:“好了,别光顾着感慨了,我们得赶紧把这些线索整理好,明天交给李将军,让他尽快上报朝廷。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回京城,亲自揭穿王克己的阴谋了!”
我和萧承嗣都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是啊,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我们一定要回京城,站在朝堂上,告诉所有人,林家军是清白的,我爹和萧承嗣的爹,都是忠良!
回到药庐,阿枣和小石头已经睡着了,念安在旁边守着他们。我走到炕边,看着孩子们熟睡的笑脸,心里默默想着,等真相大白了,一定要带他们去京城,看看那里的繁华,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爷爷,都是英雄。
萧承嗣和温庭远在石桌上整理线索,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满是认真。我走过去,给他们倒了杯热茶:“歇会儿吧,喝杯茶暖暖身子。”
“好。”萧承嗣接过茶,喝了一口,“清和,你也早点歇,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嗯。”我点点头,坐在他们旁边,看着账本和医案,心里充满了希望。
这一夜,药庐的灯亮了很久。我们整理着线索,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虽然很累,但心里却很踏实。因为我们知道,真相就在前方,只要我们再努努力,就能抓住它。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终于整理完了线索。萧承嗣把账本、医案和从山洞里找到的证据都装在包袱里,准备一早去军营交给李将军。
我看着窗外,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新的一天开始了。我知道,这一天,将会是我们揭开真相的重要一步。而我们,也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