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刚过,青柳镇的雪还没化尽,药田边的桃树枝头就冒出了嫩红的芽尖。我蹲在田埂上,用手指轻轻碰了碰芽尖,萧承嗣撑着伞站在我身后,手里还拿着件厚披风:“别蹲太久,地上凉,小心腿疼。”说着就把披风裹在我身上,指尖蹭过我手腕上的玉镯——那是于阗国国王送的和田玉,温润得像浸了水。
“你看这芽多精神,”我指着枝头的桃芽笑,“比去年冒芽早了三天,今年桃花肯定开得早。”
萧承嗣点点头,目光落在医馆门口的方向——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都是来医馆分校报名的孩子和家长。“小石头说今年报名的人比去年多了一倍,还有几个从凉州城来的,说是听家里人说咱们医馆教得好。”
正说着,小石头就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个厚厚的名册,额头上还冒着汗:“沈奶奶!萧爷爷!报名的人太多了,我都快记不过来了!您快回去看看,有个孩子特意从西域赶来,说要跟着您学医!”
我们赶紧跟着小石头往医馆走,刚到门口就看见一个穿着西域服饰的小男孩,正拿着本破旧的《草药图谱》跟艾哈迈德说话。小男孩叫阿卜杜,是于阗国人,去年我们去西域时,他跟着父亲去小医馆看病,见我们用草药治好的百姓,就立志要学医,这次特意跟着商队来青柳镇。
“沈奶奶,我想跟您学医,”阿卜杜见到我,赶紧跑过来,双手递上《草药图谱》,“我已经认识二十种草药了,您看我能当您的学生吗?”
我接过图谱,上面用西域文字和中原文字标注着草药的名字,笔画稚嫩却格外认真。“当然可以,”我摸了摸他的头,“以后你就跟着我们,我们教你认草药、学医术,好不好?”
阿卜杜高兴得跳起来,立马跟着小石头去登记。艾哈迈德走过来,笑着说:“这孩子在路上就跟我念叨,说一定要学好医术,回去给于阗国的百姓看病。跟小艾力当年一模一样。”
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忙着给新学生安排住处和课程。小艾力和阿依古丽主动当起了“小老师”,带着新学生熟悉医馆和药田,教他们认识常见的草药;小石头则忙着制定课程表,把中原医术、西域草药知识和草原常见病诊治都安排进去,还特意留出时间,让学生们跟着我们去集市鉴定药材,去镇民家里义诊。
开学那天,医馆分校的院子里挤满了人。萧承嗣站在台上,手里拿着本《中西医术合编》,对新学生们说:“学医不仅要会认草药、懂药方,更要记住‘医者仁心’这四个字。不管你们以后去中原、去草原还是去西域,都要把百姓的健康放在第一位,这才是真正的医者。”
学生们都认真地点头,阿卜杜还拿出小本子,把“医者仁心”四个字工工整整地记下来。我看着眼前的孩子们,突然想起当年刚到青柳镇时的自己,也是这样带着初心,想要用医术帮助更多人,如今看着这些孩子,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看到了医道传承的希望。
开学后,医馆里更热闹了。每天清晨,药田边都能看到学生们认草药的身影;白天,教室里传来朗朗的读书声,诊室里有学生跟着小石头学习诊脉;傍晚,学生们还会帮着整理药材,跟我们聊一天的收获。
有一天,阿卜杜拿着一株刚采的薄荷跑过来,兴奋地说:“沈奶奶!您看这薄荷,我知道它能治感冒、还能提神!我还帮隔壁王奶奶用薄荷煮水喝,她的咳嗽好多了!”
“做得好,”我笑着说,“以后还要多帮百姓看病,多积累经验,才能成为好大夫。”
萧承嗣坐在旁边,看着阿卜杜跑远的身影,轻声说:“这些孩子就是未来的希望,等我们走不动了,他们就能接过我们的担子,把医术传得更远。”
“是啊,”我靠在他肩上,看着满院的学生和盛开的桃花,“我们这辈子没白活,不仅实现了自己的初心,还培养了这么多优秀的学生,这就够了。”
夕阳西下,把药田和桃树都染成了金色。学生们的笑声、读书声,还有远处集市的叫卖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青柳镇最温暖的画面。我知道,不管岁月如何流逝,这药庐的药香,这颗行医救人的初心,都会像这年年盛开的桃花一样,永远鲜活,永远温暖,在一代又一代医者的手中,传承下去,直到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