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风雨欲来与心湖涟漪
岛上的时光循着作物生长的节奏缓缓流淌，三亩田里的禾苗已褪去嫩黄，抽节拔穗，在微风中舒展着翠绿的叶片。玉米秆长得粗壮挺拔，顶端的雄穗吐出淡紫色的花丝；水稻在水田里铺展成茵茵绿毯，沉甸甸的稻穗开始孕育饱满的颗粒；小麦则褪去青涩，渐渐染上淡淡的金黄，预示着丰收的临近。
日常劳作早已步入正轨，顾牧每天清晨会先去查看牲畜围栏。七十多只山羊在围栏里悠闲地啃食着程一琳割来的青草，毛色油光水滑；七头野猪虽依旧性情桀骜，却也习惯了被圈养的生活，安分地在围栏内活动；四头黄牛在草地里啃食青草，偶尔甩动尾巴驱赶蚊虫，体型愈发壮硕。程一琳则忙着挤牛奶、制作奶酪和烤面包，洞穴附近的小菜园里，青菜、黄瓜、番茄等蔬菜长势喜人，为餐桌增添了更多绿意。
大黄和小灰依旧是两人最忠实的伙伴，白天跟在他们身边穿梭于田地与围栏之间，夜晚则守在洞穴门口，警惕地留意着周围的动静。程一琳来到岛上已有四五个月，从最初的柔弱无助到如今的干练沉稳，她早已融入了这座荒岛的生活，而她的存在，也让顾牧的荒岛岁月多了几分烟火气与温情。
只是，这份平静之下，顾牧的心底始终压着一块巨石。岛上的气候向来多变，以往每隔一两个月便会有一场暴风雨来袭，可自从程一琳到来后，这四五个月里竟异常平静，连一场像样的阵雨都未曾有过。这份反常的宁静，非但没有让顾牧安心，反而让他的担忧与日俱增。
他清晰地记得，第二次暴风雨带来了满载物资的帆船，让他在绝境中获得了生存的希望；第三次暴风雨却让帆船离奇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而第四次暴风雨，将程一琳带到了他的身边。帆船的骤然消失如同一个警钟，在他心底反复回响。他无法抑制地猜想，程一琳的到来是否也和帆船一样，是这场神秘暴风雨的馈赠？若是如此，那下一场暴风雨来临之时，她会不会也像帆船那样，被无情地带走，从他的生命里彻底消失？
随着朝夕相处，程一琳的聪慧、坚韧与温柔早已深深烙印在顾牧的心底。她会在他劳作归来时递上一杯温水，会在他修缮围栏时默默送来午餐，会在夜晚和他一起坐在火边，聊着彼此的过往与对未来的憧憬。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如同田里的禾苗般，在他心中肆意生长，愈发浓郁。可越是珍视，那份失去的恐惧就越是强烈，让他夜夜难眠。
这天午后，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变脸。原本散淡的白云迅速聚拢，化作铅灰色的乌云，如同巨大的幕布般遮蔽了整个天空。海风也变得狂躁起来，呼啸着掠过树梢，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发出呜呜的声响，仿佛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要下雨了，而且看样子是场大暴雨。”顾牧抬头望着天空，眉头紧紧皱起，心中的担忧瞬间被放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程一琳也感受到了天气的变化，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我们赶紧把外面的东西收拾一下，加固好围栏和洞穴的门。”
两人默契地分工，顾牧扛起锄头冲向田地，将田埂上的排水渠挖得更深，确保暴雨来临时不会积水淹了禾苗；程一琳则迅速收起晾晒的衣物和奶酪，然后跑去牲畜围栏，检查加固围栏的绳索和木桩，确保牲畜不会在暴风雨中受惊逃脱。大黄和小灰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紧紧跟在两人身边，时不时对着狂风嘶吼几声。
狂风越来越猛烈，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发出阵阵呻吟。乌云低得仿佛触手可及，天地间一片昏暗，只剩下风声在耳边呼啸。顾牧和程一琳加快了动作，当他们终于将一切收拾妥当，躲进洞穴时，第一滴豆大的雨点砸在了洞穴的石板上，发出“啪”的声响。
紧接着，倾盆大雨如注而下，仿佛天空破了一个大洞，雨水夹杂着狂风，疯狂地冲刷着整个岛屿。洞穴外电闪雷鸣，耀眼的闪电划破黑暗的天幕，照亮了狂风暴雨中的岛屿，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震耳欲聋的雷声在头顶炸响，仿佛要将整个岛屿撕裂。
洞穴内，顾牧点燃了火堆，跳跃的火焰驱散了潮湿的寒意，也照亮了两人的脸庞。外面狂风呼啸，暴雨滂沱，洞穴内却显得格外安静，只剩下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顾牧看着跳动的火焰，又看了看坐在身边的程一琳，她的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脸颊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眼神明亮。想到这场暴风雨可能带来的未知，想到自己心中积压已久的担忧，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难以呼吸。他怕，怕这一场暴风雨过后，身边的人就会消失不见，怕自己连表达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程一琳，”顾牧的声音有些沙哑，打破了洞穴内的宁静，“有件事，我想对你说很久了。”
程一琳抬起头，眼中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顾牧？”
顾牧深吸一口气，鼓足了毕生的勇气，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自从你来到岛上，这四五个月里，我的生活变得不一样了。以前我一个人，每天只是为了生存而奔波，日子过得枯燥而麻木。但你的出现，就像一道光，照亮了这座荒岛，也照亮了我的生活。”
他顿了顿，喉咙有些发紧，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是被暴风雨带到这里来的。而这座岛的暴风雨，总是充满了未知。第二次暴风雨带来了帆船，给了我生存的物资，可第三次暴风雨，帆船就消失了。我一直很害怕，害怕这场暴风雨也会像带走帆船一样，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说到这里，顾牧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这几个月，和你朝夕相处，一起劳作，一起面对困难，我发现自己早就离不开你了。程一琳，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我怕如果现在不说，万一……万一你真的离开了，我会后悔一辈子。”
说完这番话，顾牧紧张地看着程一琳，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等待着她的回应，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程一琳愣住了，眼中满是震惊，随即涌上浓浓的惊喜与感动。她看着顾牧眼中的紧张与真诚，感受着自己胸腔里同样狂跳的心脏，眼眶渐渐湿润。这几个月来，顾牧的沉稳、可靠与温柔，早已深深打动了她。他会在危险时保护她，会在她疲惫时默默照顾她，会和她一起规划未来的生活。不知不觉中，她也早已对这个坚毅的男人暗生情愫，只是一直没有勇气表达。
“顾牧，”程一琳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充满了暖意，“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作伙伴。其实，我也一样。自从来到岛上，你一直照顾我，保护我，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踏实、最快乐的时光。我也喜欢你。”
听到程一琳的回应，顾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中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积压在心底的担忧与不安，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握住了程一琳的手，她的手微凉，却很柔软。
程一琳没有挣脱，反而轻轻回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别担心，顾牧。我不会轻易离开的。无论这场暴风雨带来什么，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
顾牧重重地点点头，眼中充满了坚定。他紧紧握着程一琳的手，仿佛握住了全世界。外面的暴风雨依旧猛烈，电闪雷鸣不断，可洞穴内，却因为两人的心意相通而变得格外温暖。
火焰依旧在跳动，映照着两人相握的双手和彼此眼中的深情。他们有太多的话想说，从初次相遇的场景，到一起劳作的点滴，从对未来的憧憬，到对彼此的牵挂。话语在火光中流淌，驱散了对未知的恐惧，也拉近了彼此的心距。
暴雨不知何时变得淅淅沥沥，狂风也渐渐平息，天边泛起了一丝微光。可洞穴内的两人却毫无睡意，依旧依偎在火堆旁，低声交谈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要将这几个月来积压在心底的情愫一一倾诉。
夜色渐渐褪去，新的一天即将到来，而这场暴风雨带来的究竟是离别还是相守，依旧是一个未知的答案。但此刻，他们只愿沉浸在这份彼此相守的温情中，等待着雨过天晴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