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惊鸿是被一股刺鼻的腐臭味呛醒的。
他猛地睁眼，胸口像是压了块石头，喘不过气。视线里是一片昏沉沉的天，几棵枯树歪歪扭扭地支棱着，像是死人伸出来的手。远处传来乌鸦凄厉的叫声，在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格外瘆人。
“这什么鬼地方？”他撑着身子坐起来，手心硌在一截硬物上——低头一看，是半截白骨，已经风化得不成样子。
沈惊鸿头皮一炸，彻底清醒了。
他记得前一秒还在2024年的精绝古城考古现场，手里刚碰到那块从祭坛里挖出来的青铜符牌。那符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诡异纹路，在考古灯下泛着幽绿的光。下一秒就天旋地转，再睁眼就是这儿。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是那身冲锋衣，但手里的青铜符牌像是长在了掌心里，隐隐发烫。更奇怪的是，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微微发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里流动。
“喂！干啥的！”
一声粗吼从背后炸开。沈惊鸿一回头，就见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举着铁锹冲过来，满脸凶相。那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裤腿上沾满了泥点子，一看就是常年在野外摸爬滚打的主。
“敢摸老子盯上的地盘？活腻了是吧！”那铁锹带着风声就劈了下来！
沈惊鸿根本来不及解释，下意识抬手——两根手指“锵”一声夹住了锹刃！这个动作快得超出他的想象，仿佛身体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应对。
胖子愣住了，使劲往回抽，锹却像焊死了似的，纹丝不动。他憋得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了。
“你...你啥路数？”胖子声音有点发虚，眼睛瞪得溜圆。
沈惊鸿自己也惊了，他一个考古系的，哪来这么大劲儿？他松开手，胖子往后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我不是贼。”沈惊鸿扯开领口，想透口气。这一路跑来，他总觉得胸口发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心上。
这一扯，胖子眼尖，瞅见他肩头一片青幽幽的纹路，像是某种兽头，张牙舞爪的，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我操...”胖子脸色唰地白了，手脚并用地往后缩，“你...你身上那是啥？”
沈惊鸿低头一看，那纹身不知什么时候浮现出来，隐隐发烫。他这才注意到，自己肩头不知何时多了一片麒麟纹身，每一片鳞片都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从皮肤里跳出来。
“你别过来啊！”胖子声音都变调了，“我王凯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没见过你这样的...”
沈惊鸿看着胖子那怂样，心里反而定了。他掂了掂手里的青铜符牌，低声道：“我叫沈惊鸿，从哪儿来的...说了你也不信。”
他抬头，看向远处荒凉的土坡，那里零零散散地立着几个歪斜的十字架，像是被人随意插在那里的。一阵阴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
“但这地方...底下埋的东西，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些。”沈惊鸿轻声说道，他的血液又开始发热，这一次更明显了，像是在警告他什么。
王凯旋哆嗦着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眼神惊疑不定地在沈惊鸿身上扫来扫去。“你...你真不是来抢生意的？”
“什么生意？”沈惊鸿皱眉。
“就...就底下那些玩意儿。”王凯旋指了指脚下，压低声音，“这乱葬岗有些年头了，偶尔能挖出点老物件。胖爷我最近手头紧，想来碰碰运气，谁知道碰上你这么个...”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沈惊鸿这才明白，自己是穿越到了某个年代的乱葬岗，还差点被当成抢地盘的同行。
“我对那些没兴趣。”沈惊鸿实话实说，“我是...迷路了。”
王凯旋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目光在他那件明显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冲锋衣上停留了片刻。“你这身行头够新鲜的啊，哪个厂子出的？”
沈惊鸿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含糊道：“外头带来的。”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凯旋脸色一变，一把拉起沈惊鸿就往旁边的灌木丛里钻。
“别出声！”他压低声音，手指紧紧扣住沈惊鸿的手腕。
透过灌木的缝隙，沈惊鸿看见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匆匆走过，手里拿着手电筒，在暮色中扫来扫去。他们的制服样式很老，像是上个世纪的款式。
等那几人走远，王凯旋才松了口气，松开沈惊鸿的手。“妈的，差点被联防队的逮着。”
沈惊鸿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现在是什么年份？”
王凯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一九七九年啊，你小子是不是摔坏脑子了？”
一九七九年...沈惊鸿心里一沉，他不仅穿越了空间，还穿越了时间。整整四十五年的差距，让他一时有些恍惚。
夜幕渐渐降临，乱葬岗上的温度骤降。沈惊鸿的冲锋衣还能抵御寒意，但王凯旋已经冻得直打哆嗦了。
“咱...咱得找个地方过夜。”王凯旋搓着手说，“这地方晚上不能待，邪性得很。”
沈惊鸿点点头，他的血液一直在微微发热，似乎在提醒他此地的危险。那青铜符牌也在掌心里发烫，像是在指引某个方向。
“往那边走。”沈惊鸿指着一个方向，那是符牌感应最强烈的方向。
王凯旋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跟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荒凉的原野上，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说...”王凯旋忍不住开口，“你刚才那手功夫，跟谁学的？两根手指就夹住我的铁锹，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沈惊鸿沉默片刻，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身体自己动的。”
王凯旋咂咂嘴，没再追问。走了一段，他突然指着前方：“看！有灯光！”
果然，在远处的山坳里，隐约可见几点灯火。沈惊鸿掌心的符牌温度微微升高，似乎在确认这个方向是对的。
越往前走，沈惊鸿越觉得不对劲。他的血液流动越来越快，肩头的麒麟纹身也开始发烫。这是一种警告，来自他身体本能的警告。
“等等。”他拉住王凯旋，“前面有问题。”
王凯旋一愣：“有啥问题？那不是个屯子吗？”
沈惊鸿也说不上来，但他能感觉到前方弥漫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与周围的空气格格不入。那是一种...死气。
“你跟紧我。”沈惊鸿深吸一口气，率先向前走去。既然回不去了，他只能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先活下去。
王凯旋看着他的背影，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跟上。不知为何，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夜色渐深，远处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等待着他们的到来。沈惊鸿握紧手中的青铜符牌，感受着其中传来的微弱脉动，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冒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