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初欹把胡虞书拉到一个小巷子里,背靠着热闹的菱街,语气里满是无奈:“我们能不能别四个人围一起了?又不认识怪尴尬的。”
胡虞书绞着手指,指尖因为用力泛了点白,声音软得像:“可……我不敢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啊……” 她偷偷抬眼,瞟了瞟不远处的男生,脸颊瞬间烧得滚烫。
叶初欹双手抱胸,眼珠转了转,突然拍了下手掌:“小书,你听我说,假如,我是说假如啊!你们俩现在已经在一起了,难道你不敢去面对你的男朋友吗?他要是主动牵你手、抱你,你怎么办?你要躲吗?那他肯定以为你不喜欢他,甚至……讨厌他。更何况,你之前那么喜欢他,不是吗?” 她指了指身后两个气氛降到冰点的身影,“你看那俩大傻个。”
胡虞书的脸更红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我们还没在一起啊……”
“在不在一起其实也无所谓了,反正陈江漓那冤种肯定会想办法凑合你俩的。”
“啊?你说什么?”胡虞书没听清。
叶初欹捧着她的脸,眼神特认真“我是说,你竟然能约他出来不就恰恰证明他喜欢…不说喜欢但最起码不讨厌你是不是?所以你相信我,大胆和他相处!”
或许是叶初欹的笃定太有感染力,胡虞书狠狠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多了几分底气:“好!我相信你!我大胆点!”
叶初欹叹口气,终于有能让胡虞书不闹变扭,又能和蔡念书过二人世界的办法了。
---
杨慕心刚接到爸爸的电话时,整个人都是懵的。
这个月是第一次,以前,他都是隔一个月才会打来一次,语气里的关心淡得像水。
她甚至已经做好了他这个月又不打电话的心理准备……
“喂,星星,你奶奶在家摔了一跤,现在在医院,你快过来!”电话那头,爸爸的声音急得发颤。
“嗡”的一声,杨慕心的大脑瞬间空白,她赶忙去拦出租车。
“诶慕心,烟花秀快开始了你看完再走呗?”蓝故宜拉住了她手腕。
“不了我有急事,就先走了。”
“好吧。”
街上是跨年的人潮,挤得水泄不通,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才打到出租车。
车厢里暖气很足,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医院的消毒水味似乎已经顺着空气钻进了鼻腔,那是她最讨厌的味道,因为妈妈就是在这样的味道里,永远地离开了她。
电梯在三楼打开,她一眼就看见坐在长椅上的爸爸。
天那么冷,他只穿了件单薄的外套,头发乱得像枯草。
“爸?奶奶伤哪了?”她冲过去,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爸爸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血丝,他一把抱住她,声音里满是绝望:“你奶奶……她被查出了胃癌晚期,存活率不到1%。医生说,她只有一年时间了……”
这个消息像一道惊雷,把杨慕心劈得动弹不得。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奶奶可能会像妈妈一样死在手术台上,她一瞬间红了眼眶,她想她或许会一辈子讨厌这个地方。
这一刻烟花升腾,在墨黑的夜空中炸开无数星星点点,碎金般的光芒瀑布似的倾泻而下,将人们的脸庞映得忽明忽暗。
欢呼声、笑闹声、新年的祝福声织成一片喧闹的海,而杨慕心站在医院冰冷的走廊里,像一座孤岛。
窗外是2013年的第一个凌晨,窗内消毒水的气味固执地钻进鼻腔。
父亲蹲在走廊尽头,斑白的头发在节能灯下泛着灰败的光。
他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病危通知书,却像握着千斤重担,指节绷得发白。
“不治了。”这三个字从他干裂的唇间挤出时,远处正好传来跨年人群响的要死的集体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欢呼声浪扑面而来,衬得这句放弃轻得像叹息,却重得让杨慕心喘不过气。
可她还是私心想着,再等等吧。
书包里那张模拟考试的排名单还带着体温——年级第七。
老师说过,保持这个成绩,九月就能捧着那张红底金字的录取通知书,送到奶奶眼前。
她还记得上个星期好不容易吃肉那天,奶奶拉着她的手说:“星星,奶奶想看你上大学。”枯瘦的手掌温热,眼底的光比窗外的烟花还亮。
现在,父亲把缴费单对折,再对折,塞进磨破边的皮夹最里层。
这个动作里藏着多少夜不能寐的算计,多少欲言又止的叹息。
远处,烟花还在不知疲倦地绽放,把欢喜送给仰望它的人们,把漫长的黑夜留给站在走廊里的父女。
杨慕心望着窗外明明灭灭的天幕,突然明白——原来命运弄人,就是把最坏的消息,包装在全世界最热闹的时刻里。
让一个人的愁,在千万人的欢腾中,显得格外寂静。
---
蓝故宜手上举着一根点燃的仙女棒,火光映着他的脸,格外明亮:“程辞怀,这是我们在一起跨的第二个年。”
“嗯我知道”程辞怀含情脉脉的看着她。
蓝故宜把燃尽的仙女棒踩灭,又把他拉到身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冲破他的理智“去年这个时候,你说我们会有以后,我信了,今年,轮到我了。”
“程辞怀,吻我。”
---
“陈江漓,你记不记得去年的时候你说了什么?”方清俞叉着腰,一脸“兴师问罪”的模样。
陈江漓挑眉,笑得痞气:“记得啊,你说你第一次来菱城,想交朋友,想留下点美好的回忆。”
“谁跟你说这个了!”方清俞焉了下去“我是说赌注!就如今这情况,你等着带我去看樱花吧!”
“好啊,到时候在那边住酒店,你会不会想和我住一间房?”陈江漓往前凑了凑,自信得欠揍。
“你要死啊!滚!不和你玩了!我讨厌你!”方清俞气得跳脚。
“这么多问题,我该回答哪个?”陈江漓笑得更欢了。
方清俞背过身,嘴硬道:“我讨厌你!”
“又讨厌我了?小讨厌委员。”陈江漓凑过去,伸手想扶她的肩膀。
“你别碰我!”方清俞猛地甩开他的手,可嘴角的弧度却比ak难压,而眼睛却不受控地被空中炸开的烟花吸引了过去。
陈江漓揽住她的肩,声音忽然温柔下来:“别看烟花,看我。”
他的眼睛很亮,带着一种不容错辩的坚定,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唇边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方清俞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直冒汗,攥着拳头抵在胸前,像只受惊的小猫。
男生身上的清冽气息将她包裹,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破膛而出。
她慌了,猛地把头扭到一边,轻轻推开他,声音娇娇的,却带着点刻意的疏离:“看什么看……看烟花啦……”
绚烂的烟火在头顶炸开,把方清俞泛红的脸颊照得清清楚楚。
陈江漓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眼里的笑意浓得化不开。
方清俞觉得更窘迫了,用双手捂住脸,心里哀嚎,丢死人了……他该不会都看见了吧?
他什么意思啊…她看了一眼炸开的烟花,又看了一眼身边无所事事的陈江漓,微不可察的轻笑。
如果烟花能许愿,那她希望他年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