蚀灵虫的嗡鸣几乎要掀翻地下室的顶。吴起灵将韩舒芙往身后再拉了半步,秦皇剑-红焰麒麟的赤焰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火墙,虫群撞上来便化作焦灰,却仍像涨潮般源源不断地涌来,连空气都被染成了令人窒息的灰黑色。
“这些虫子怕火,但尸体里的阴气在不断催生新的!”韩舒芙举着手电筒照向祭坛,光柱里浮动着无数细小的黑影,“必须先毁掉那个‘祭品’!”
寿衣人闻言怪笑起来,手里的骷髅念珠转得更快:“晚了!这具躯体早已与地脉阴气相连,除非……用麒麟血来浇灭它的根!”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吴起灵的左臂,那里的咒印正泛着青黑的光,“你以为躲得掉吗?二十年前埋下的血咒,早就注定了你要成为祭品的一部分!”
“聒噪。”吴起灵低喝一声,突然侧身撞向火墙左侧。虫群被火焰逼得向右侧聚集,露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空隙。他借着这刹那的空当,足尖在潮湿的地面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向祭坛,手里的秦皇剑-红焰麒麟拖着长长的火尾,在石壁上划出火星。
“拦住他!”寿衣人猛地顿足,祭坛上的尸体突然张开嘴,喷出一股浓稠的黑雾。黑雾落地的瞬间化作数道黑影,竟是些没有皮肤的血人,指甲如刀般闪着寒光,直扑吴起灵后心。
吴起灵不用回头,仅凭阴气的流动就能判断出攻击的方位。他左脚尖猛地碾地,身体以一个近乎违反常理的角度向左侧拧转,同时右手紧握秦皇剑-红焰麒麟,顺势向后划出一道圆弧。
“剑指·旋!”
赤金色的火焰随着剑势旋转成轮,瞬间将三道黑影绞成碎片。灼热的气浪掀得他蓝翔夹克的衣角猎猎作响,也让紧随其后的蚀灵虫群暂时退避。
就趁这片刻的间隙,吴起灵已经冲到了祭坛前。被钉在木桩上的尸体此刻正剧烈扭动,胸口的屠刀随着动作上下颤动,每一次颤动都有更多的蚀灵虫从伤口里涌出。尸体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窝,正对着吴起灵,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徒劳。
“给我停下!”吴起灵手腕翻转,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尖直指尸体胸口的屠刀。他能感觉到,这把生锈的屠刀上附着着极强的怨念,正是它在维系着尸体与虫群的联系。
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屠刀的瞬间,尸体突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瞳孔里闪烁着与寿衣人如出一辙的疯狂。它猛地抬起手臂,死死抓住了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身!
滚烫的火焰灼烧着尸体的手掌,发出“滋滋”的响声,冒出阵阵黑烟。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抓握的力道反而越来越大,甚至能听到骨骼摩擦剑身的刺耳声响。
“吴起灵!”韩舒芙见状,立刻从背包里掏出几张黄符,用打火机点燃后朝着尸体掷去。符纸在空中化作金色的火焰,却被尸体周身的黑气挡在外面,根本无法靠近。
“没用的!”寿衣人笑得更加癫狂,“这具祭品融合了三十七人的怨魂,普通的符咒伤不了它!除非……”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在吴起灵手臂的咒印上打转,“用你的麒麟血,唤醒它真正的力量!”
吴起灵的脸色沉了下来。他能感觉到,尸体抓住剑身的手掌正在逐渐融化,黑色的粘液顺着剑刃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但与此同时,自己左臂的咒印也在疯狂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与尸体身上的阴气产生了诡异的共鸣。
“别想操控我。”吴起灵咬着牙,体内的麒麟血开始加速运转,金色的光芒顺着血管蔓延,与咒印的青黑色激烈对抗。他猛地发力,试图将剑从尸体手中抽回,却发现对方的力道大得惊人,剑身竟被牢牢锁死。
就在这时,尸体突然张开嘴,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随着嘶吼声响起,它胸口的屠刀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刀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像是用鲜血写成的诅咒。
“不好!它要引动地脉阴气!”吴起灵脸色骤变。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面正在微微发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冷的力量正从地底深处涌上来,顺着祭坛的石缝蔓延,缠绕向自己的脚踝。
韩舒芙也察觉到了异常,她看到地面上的血迹开始逆流,像一条条红色的小蛇般爬向祭坛,不由得心头一紧:“我来帮你!”她抓起地上一根生锈的铁钩,朝着尸体的手臂狠狠砸去。
铁钩砸在尸体的手臂上,发出“当”的一声脆响,竟被弹了回来。韩舒芙只觉得虎口发麻,险些握不住铁钩。而那尸体仿佛被激怒了,另一只手臂突然挣脱木桩的束缚,带着呼啸的风声抓向韩舒芙的脸!
“小心!”吴起灵瞳孔骤缩,想也没想便侧身挡在韩舒芙面前。他右手仍被尸体抓住,只能腾出左手,凝聚起麒麟血的力量,迎着对方的手掌拍了过去。
“砰!”两只手掌相交的瞬间,金色的光芒与黑色的阴气剧烈碰撞,爆发出刺眼的强光。吴起灵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手臂一阵发麻,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恰好将韩舒芙护在身后。而那尸体的手臂则被震得向后弯折,露出了森白的骨茬。
但这一击也彻底激怒了它。尸体胸口的屠刀猛地拔高几寸,带出一股喷泉般的黑血,黑血在空中化作无数细小的血珠,精准地射向吴起灵!
“剑指·障!”吴起灵迅速转动手腕,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形的火盾。血珠撞在火盾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尽数被烧成了灰烬。但就在这片刻的防御中,尸体突然猛地发力,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往自己胸口拉去!
吴起灵猝不及防,险些被带得向前扑倒。他低头一看,只见尸体胸口的伤口里,竟然伸出了无数根黑色的触须,像蛇一样缠绕住剑身,顺着剑刃向自己的手腕爬来!
“这些触须在吸收阳气!”韩舒芙惊呼出声。她看到吴起灵的手腕上已经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颜色,连带着他手臂上的咒印都变得更加清晰,青黑色的纹路几乎要爬到手背上。
吴起灵咬紧牙关,体内的麒麟血疯狂燃烧,试图对抗触须带来的阴冷。但那触须仿佛拥有生命般,不断吸食着他的阳气,甚至开始顺着手臂,向他的心脏蔓延。
“放弃吧,吴起灵!”寿衣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你的麒麟血越是反抗,咒印就越是活跃,等到它彻底吞噬你的神智,你就会成为鬼王大人最完美的容器!”
“做梦!”吴起灵怒吼一声,突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左手猛地抓住缠绕着触须的剑身,硬生生将秦皇剑-红焰麒麟向前推了几分!
赤金色的火焰顺着他的手掌蔓延,灼烧着那些触须,也灼烧着他自己的皮肤。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青筋暴起,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他要借着火焰的力量,将这些触须连同尸体一起焚烧殆尽!
“你疯了!”韩舒芙惊呼着想去拉他,却被吴起灵用眼神制止。
“舒芙,还记得我教你的镇邪诀吗?”吴起灵的声音因为疼痛而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用你的意念,集中阳气,对着祭坛的东南角!”
韩舒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虽然没有麒麟血,但身为至阳命格,只要能集中意念,也能爆发出一定的镇邪之力。她立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右手的桃木匕首上。
随着她的意念凝聚,桃木匕首上渐渐泛起一层淡淡的白光。地下室东南角的方向,似乎有什么东西被这股力量惊动了,传来一阵细微的碎裂声。
“就是现在!”吴起灵猛地大喝一声,右手突然松开剑柄,转而握拳,凝聚起全身的麒麟血之力,狠狠一拳砸在尸体的胸口!
“格斗·破山!”
这一拳蕴含着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更融合了麒麟血的至阳之力。拳头落在尸体胸口的瞬间,金色的光芒如火山般爆发,瞬间撕裂了黑气的包裹,将那把屠刀从尸体胸口震飞出去!
屠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哐当”一声落在地上。随着屠刀离体,尸体身上的黑气瞬间溃散,那些缠绕着剑身的触须也失去了力量,被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不!”寿衣人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眼睁睁看着尸体的动作变得迟缓,身上的红光迅速褪去,那些源源不断涌出的蚀灵虫也开始成片地死去,化作黑色的粉末。
就在这时,韩舒芙手中的桃木匕首突然白光暴涨。她猛地睁开眼睛,将匕首朝着地下室的东南角掷去:“镇邪!”
桃木匕首如一道白色的闪电,精准地插在东南角的地面上。那里的石缝中立刻冒出阵阵黑烟,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仿佛有什么东西被匕首钉在了地上。
随着东南角被镇住,整个地下室的阴气都开始剧烈波动。祭坛上的尸体发出最后一声嘶吼,身体迅速干瘪下去,最终化作一具焦黑的骸骨,散落一地。
蚀灵虫群失去了源头,很快便被秦皇剑-红焰麒麟的火焰焚烧殆尽。地下室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浓重的焦臭味和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吴起灵拄着剑,缓缓站直身体。他的左手被火焰灼伤,手腕上还残留着灰败的颜色,但左臂的咒印却似乎平静了一些,青黑色的纹路不再蔓延,只是依旧清晰可见。
“你怎么样?”韩舒芙连忙跑过来,拿出急救包想给他处理伤口,却被他拦住。
“先解决他。”吴起灵的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寿衣人。
此刻的寿衣人已经没了刚才的疯狂,脸上只剩下惊恐和绝望。他看着散落在地上的骸骨,又看了看插在东南角的桃木匕首,突然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完了……全都完了……”他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鬼王大人不会原谅我的……不会原谅我的……”
吴起灵缓步走到他面前,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尖抵在他的咽喉上:“说,鬼王到底是谁?二十年前的血咒,到底是怎么回事?”
寿衣人浑身一颤,抬起头看着吴起灵,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鬼王……鬼王大人是……”他的话刚说了一半,突然脸色剧变,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嘴角溢出黑色的血液。
吴起灵心中一凛,刚想追问,却看到寿衣人胸口的咒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黑光。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转眼间便化作了一具干尸,只有那双眼睛还圆睁着,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他被灭口了。”韩舒芙的声音有些发颤。
吴起灵皱紧眉头,收回了剑。他能感觉到,寿衣人临死前,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阴冷的气息从他身上飘出,顺着地下室的通风口消失了。那气息……与自己咒印里的阴气,有着同源的波动。
“看来,真正的幕后黑手,还在暗处。”吴起灵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的咒印,眼神变得越发凝重,“而且,它已经盯上我们了。”
韩舒芙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被灼伤的左手:“不管是什么东西,我们一起面对。”她的掌心温暖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吴起灵看着她,心中的阴霾似乎散去了一些。他点了点头,反手握住她的手:“先离开这里,这里的阴气太重,不宜久留。”
两人转身走向楼梯,手电的光束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了满地的狼藉,也照亮了彼此眼中的决心。走到楼梯口时,吴起灵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已经失去力量的祭坛,以及插在东南角的桃木匕首,总觉得这场战斗,或许只是一个开始。
地下室的阴影里,那具干尸的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随即彻底失去了光泽。而在无人察觉的角落,一滴黑色的血液渗入地面,顺着石缝,悄无声息地流向了更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