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碾过疗养院门前的碎石路,车灯劈开浓得化不开的雾气。青山疗养院的铁门锈成了暗红色,门柱上的爬山虎枯得像纠结的鬼爪,在夜风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吴起灵推开车门,蓝翔夹克的袖口被风掀起,露出腕间若隐若现的麒麟鳞纹——刚才靠近疗养院时,麒麟血突然灼热起来,比面对死亡笔记时更甚。
“这里的阴气不对劲。”他按住腰间的秦皇剑-红焰麒麟,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正微微发亮,“像是被人为压缩过,浓得能滴出水来。”
韩舒芙调出疗养院的平面图:“柳玄住在后山的特护区,五年前入院时诊断为精神分裂,说自己能看见‘穿黑袍的阎王’。”她指尖划过屏幕上的标记,“特护区周围种着七棵老槐树,位置很奇怪,像是……”
“像是阵眼的藩篱。”吴起灵接过话头,目光扫过疗养院主楼的窗户,所有玻璃都蒙着层灰黑色的雾,“普通槐树能聚阴,但这七棵是被人用尸油养过的,专门锁魂。”
两人刚走到主楼门口,旋转门突然“吱呀”一声自己转了起来。大厅里的吊灯忽明忽暗,墙面上的时钟停在三点十七分,指针上积着的灰尘却在微微颤动,像是有东西在里面爬。
“吴先生?韩小姐?”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从值班室探出头,脸色白得像纸,“柳玄……柳玄他刚才还在病房,突然就不见了,监控里只拍到团黑雾。”
吴起灵注意到护士的白大褂下摆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伸手捻起一点凑到鼻尖——是朱砂混着骨灰的味道。“他不是不见了。”他看向通往后山的走廊,尽头的应急灯闪着诡异的绿光,“是在等我们去找他。”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虚掩着,里面传来细碎的呢喃。韩舒芙不小心碰开一扇门,床上的老人突然坐起身,脸上贴着张黄纸符咒,眼睛里没有瞳仁,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窟窿。“别碰……守阵人……”老人的声音像是从生锈的铁管里挤出来的,手指死死抓着韩舒芙的手腕,指甲深陷进肉里。
吴起灵侧身撞开老人的手,手肘顶住对方的肩膀顺势一拧,看似凶猛的动作却留了分寸。老人瘫回床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黄纸符咒突然自燃起来,烧成灰烬的瞬间,他眼里的黑洞消失了,重新变回浑浊的老眼,茫然地看着天花板。
“被人下了傀儡咒。”吴起灵擦掉手上的灰,“这些病人都是阵脚,用来困住闯入者。”他突然停住脚步,侧耳听着走廊深处的动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还有另一串脚步,轻得像羽毛,正跟着他们。
转过拐角,特护区的铁门赫然出现在眼前。门上挂着把铜锁,锁孔里插着半张黄符,符纸上的朱砂字已经褪色,只能看出最后两个字:镇邪。吴起灵刚要伸手开锁,门突然从里面被推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映出满地的符纸。一个穿着病号服的老头背对着他们坐在墙角,手里拿着支毛笔,正在地上写写画画。听到动静,老头慢慢转过头,脸上沟壑纵横,眼睛却亮得惊人,直勾勾地盯着吴起灵:“麒麟血……终于来了……”
是柳玄。
吴起灵皱眉:“死亡笔记是你留的?七星阵也是你布的?”
柳玄突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破锣:“是,也不是……我只是守阵人……真正的阵眼,是你们要找的东西……”他猛地将手里的毛笔指向墙壁,“你看!他们都来了!十年前的那些人,都来找我了!”
墙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黑影,个个面目模糊,伸出惨白的手抓向柳玄。韩舒芙吓得后退一步,却被吴起灵按住肩膀。他看得清楚,那些黑影不是真的鬼魂,而是用墨汁画在墙上的,只是被阴气浸染得有了形质。
“炼钢厂的工人。”吴起灵沉声道,“十年前死在那里的人,你把他们的魂魄封进了阵里?”
柳玄突然激动起来,抓起地上的符纸往嘴里塞:“不封起来怎么办?他们会闹事!会毁了这里!赵宏远给我的钱,我都用来镇他们了……可他们还是要出来……”他突然指向吴起灵腰间的剑,眼睛里闪过狂热,“红焰麒麟!是秦皇剑!你有这个,就能镇住他们!快!去后山的井里!把它插进去!”
“什么井?”韩舒芙追问。
“阴井!七星阵的中宫!”柳玄的声音突然拔高,“笔记上的名字,都是要献祭给阴井的!等第七个人死了,阴门就开了……到时候谁也拦不住……”他突然捂住头,痛苦地蜷缩起来,“他来了!黑袍人来了!他要杀我灭口!”
话音刚落,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吹得窗户哐当作响。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扑柳玄!吴起灵反应极快,侧身挡在柳玄面前,同时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的剑气瞬间爆发,照亮了黑影的脸——正是之前在会所窗外见过的黑风衣男人,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
“碍事。”男人的声音像冰碴子,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骨刃,直劈吴起灵面门。
吴起灵不闪不避,左手成拳击中男人手腕,右手的秦皇剑-红焰麒麟顺势横扫。他最擅长的就是格斗,近身搏杀时剑招更是刁钻狠辣,剑气带着麒麟血的灼热,逼得男人连连后退。骨刃与剑身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声,火星溅落在满地的符纸上,点燃了一片小火苗。
“麒麟血……果然名不虚传。”男人冷笑一声,突然转身冲向柳玄,骨刃直指他的咽喉。
“小心!”韩舒芙抓起桌上的台灯砸过去,却被男人一脚踢开。就在骨刃即将刺中柳玄的瞬间,吴起灵突然欺身而上,手肘顶住男人的肋骨,同时剑脊重重砸在他的后颈。男人闷哼一声,借力后退,撞破墙壁逃了出去。
吴起灵没去追,他知道柳玄更重要。可回头一看,柳玄已经倒在地上,胸口插着半支毛笔,鲜血染红了胸前的符纸。他手里紧紧攥着块玉佩,玉佩上刻着个扭曲的五角星,正是之前见过的符号。
“中宫……阴井……”柳玄的气息越来越弱,眼睛却盯着吴起灵,“笔记……第七个人……是……”话没说完,他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韩舒芙看着柳玄的尸体,脸色凝重:“他没说完第七个人是谁。”
吴起灵捡起那块玉佩,入手冰凉,上面的符号隐隐发烫。他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冲出房间——柳玄刚才说的阴井在在后山,而那七棵老槐树的位置,正好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中宫对应的正是后山的方向。
“去后山!”他拉着韩舒芙往外跑,“柳玄不是守阵人,他是被人操控的棋子!真正的阵眼藏在阴井里!”
后山的雾气更浓了,七棵老槐树的影子在雾中扭曲摇摆,像是七个站立的鬼影。树下有口枯井,井口用石板封着,石板上刻着和玉佩一样的五角星符号,符号周围还残留着新鲜的血迹。
吴起灵用秦皇剑-红焰麒麟撬开石板,一股比死亡笔记浓重百倍的阴煞之气喷涌而出,井口浮现出无数挣扎的鬼影,正是炼钢厂死去的工人!
“果然在这里。”他握紧长剑,麒麟血在体内疯狂运转,与剑身上的红焰麒麟纹共鸣,“有人想用这些冤魂和七个人的祭品,在阴井里养出更可怕的东西。”
韩舒芙突然指着井壁:“你看那个!”
井壁上用鲜血写着第七个名字,墨迹未干,赫然是——韩舒芙。
吴起灵瞳孔骤缩,猛地将韩舒芙拉到身后,秦皇剑-红焰麒麟直指井口,赤红的剑气在夜色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想动她,先过我这关。”
井里突然传来一阵沉闷的嘶吼,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雾气中,那道黑风衣的身影再次出现,站在远处的槐树下,面具后的眼睛似乎正带着笑意,看着他们一步步踏入早已布好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