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灵的军靴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在空荡的地下停车场里格外刺耳。他反手拽住韩舒芙的手腕往阴影里躲,蓝翔夹克的衣角扫过墙面,带起一串火星——三秒钟前,那块嵌在消防栓上的镜面突然炸开,飞溅的玻璃碴在他胳膊上划开三道血口,此刻正渗着暗红的血珠,却在触到驱邪剑剑鞘时诡异地凝住了。
“秦皇剑-红焰麒麟有反应。”他低喝一声,左手剑指猛地戳向韩舒芙身后的观光电梯,镜面轿厢里映出的两人身影正诡异地扭曲,她的镜像脖颈处缠着圈黑雾,而他的镜像手里握着的,竟是把染血的碎镜片。
韩舒芙刚要回头,就被他按在怀里。吴起灵的格斗术在狭小空间里更显凌厉,右腿屈膝顶住电梯门轨,左肘狠狠撞向轿厢壁——“哐当”一声闷响,镜面瞬间布满蛛网裂纹,那些扭曲的影子在裂缝里发出尖锐的嘶鸣。他趁机拽着她往安全通道跑,军靴踏在台阶上的声音,像在敲碎某种无形的禁锢。
“起灵,你胳膊在流血!”韩舒芙挣开他的手,指尖触到他伤口时猛地一颤——那些血珠正顺着皮肤往驱邪剑上爬,在剑鞘表面凝成细小的火焰纹路,“麒麟血在主动镇邪?”
吴起灵没空低头看,反手抽出秦皇剑-红焰麒麟,赤红剑气在通道里炸开一片光海。那些藏在应急灯灯罩里、灭火器反光面上的细碎镜面,突然同时迸射出黑雾,在半空聚成个模糊的人形。他剑指一挑,剑气如同活物般缠上那团黑雾,听见里面传来无数细碎的哭喊,像是有无数人被封在镜面里。
“是镜中煞,”他声音沉得像压着冰,“会把看到镜面的人拖进去当替身。”
韩舒芙突然想起什么,猛地从手提包里翻出面小巧的化妆镜——刚才在花房没来得及收起来。镜面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灰光,她自己的倒影在里面双目空洞,嘴角却咧着个诡异的笑。她吓得手一抖,镜子脱手而出,却被吴起灵用剑鞘稳稳接住。
“别碰!”他呵止她伸过来的手,剑鞘抵住镜面的瞬间,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的火焰纹路顺着剑鞘爬向镜面。只听“滋啦”一声,化妆镜表面冒出白烟,里面的诡异倒影正在融化,化作一滩黑水流淌下来。
“它在害怕麒麟血。”韩舒芙看着这一幕,突然抓住他没受伤的胳膊,“起灵,用你的血!”
吴起灵没犹豫,剑指在流血的伤口上一划,再猛地按向最近的消防栓玻璃门。鲜血触到玻璃的瞬间,竟像滴进滚油里般炸开,在玻璃表面烧出一片焦黑的印记。那些原本藏在玻璃后的黑雾,如同被烫到般缩回阴影里,发出痛苦的嘶鸣。他趁机拽着她往停车场出口跑,秦皇剑-红焰麒麟在身前劈开一条光道,剑气所及之处,所有反光面都在滋滋作响。
跑到出口时,清晨的阳光刚好刺破云层,斜斜地打在地面上。吴起灵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停车场深处——那些黑雾在阳光下正迅速消融,却在彻底散去前,凝聚成一面巨大的血镜,镜中映出无数重叠的人影,每个影子手里都握着碎镜片,正齐齐地朝着他们的方向弯腰鞠躬,像是在进行某种诡异的告别。
韩舒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抓紧他的手腕:“它们在……模仿你的剑指?”
吴起灵剑指猛地收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发出一声清亮的剑鸣。血镜在阳光下剧烈晃动,最终“咔嚓”一声碎裂成无数片,化作光点消散在空气里。他这才松了口气,低头看向自己还在流血的胳膊,那些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只留下三道浅浅的红痕,像是被火焰舔过的印记。
“结束了?”韩舒芙的声音还有点发颤,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胳膊上的红痕。
吴起灵刚要说话,突然注意到她耳坠上的小镜子吊坠——此刻正泛着极淡的灰光。他瞳孔一缩,猛地抬手捏住那枚吊坠,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气顺着指尖缠上去,听见吊坠里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灰光瞬间熄灭。
“没完。”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镜中煞没彻底消失,它藏在所有带反光的地方。”
韩舒芙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因为紧张,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肤里。她慌忙松开手,却被他反手握住。他的掌心还带着剑鞘的温度,和他略显冷硬的性子不同,掌心竟意外地温暖。
“别怕,”他看着她的眼睛,剑指上还沾着未干的血珠,却在她眼前轻轻勾起唇角,“有秦皇剑-红焰麒麟在,有我在。”
阳光此刻正好漫过停车场的栏杆,打在他的蓝翔夹克上,在衣角镶上一圈金边。韩舒芙看着他握剑的手——指节分明,虎口处有层厚厚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印记。她突然想起昨晚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和此刻他眼底的光重叠在一起,心里某个角落突然软了下去。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往阳光更盛的地方走去。远处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带着都市特有的喧嚣,却奇异地让人感到安心——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诡谲,终究敌不过这样真实的人间烟火。
只是两人都没注意,吴起灵染血的剑指刚才划过韩舒芙的手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个极淡的火焰印记,正随着她的脉搏微微发烫。而那枚被捏碎的镜子吊坠碎片,顺着他的袖口滑落在地,被往来的鞋底碾成了粉末,却在无人看见的缝隙里,悄悄闪了一下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