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屋的老式挂钟敲过凌晨三点时，吴起灵将两块青铜令牌的断口对齐。月光透过雕花木窗落在令牌上，断裂处的纹路严丝合缝，仿佛本就是一体，麒麟纹在月色中流转着微光，与他腕间的血印遥相呼应。
“果然是成对的。”韩舒芙端着两杯热茶走进来，她刚用碘伏处理过掌心的烫伤，绷带边缘露出点泛红的皮肤，“老李说这是‘镇岳令’，民国时专门用来镇压尸患，没想到会在你师父手里。”
吴起灵指尖拂过令牌表面的纹路，触感温润如玉，像是有生命般微微搏动：“师父从没提过这些。”他想起协会档案室里那本泛黄的《驱邪要术》，最后几页被虫蛀得模糊不清，只依稀能辨认出“骨山”“血契”几个字。
茶杯刚放到桌上，整栋洋楼突然剧烈摇晃。挂在墙上的符串哗啦作响，韩舒芙下意识抓住吴起灵的胳膊，窗外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无数重物落地的闷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老城区的屋顶接连坠落。
“是骨侍。”吴起灵抓起镇岳令，秦皇剑-红焰麒麟已握在手中，“这次数量太多了。”
两人冲到二楼露台时，正好看见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数十道黑影正从对面的居民楼坠落，它们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落地时却像弹簧般瞬间弹起，朝着安全屋的方向涌来。更远处的夜空下，无数黑影在楼宇间穿梭，如同流动的墨汁。
“它们在围城。”韩舒芙的声音有些发颤，她数了数涌来的黑影，至少有上百只，“血印还在发烫，好像在……指引方向。”
吴起灵低头看向她的手腕，骨花纹身正泛着淡淡的红光，与镇岳令的光芒逐渐同步。他突然想起骨山溶洞里的黑袍人，对方胸口的鳞片在血光中发亮的模样，与此刻的骨侍如出一辙：“它们靠血契定位，镇岳令能干扰信号。”
他将其中一块令牌塞进韩舒芙手里：“握紧它，待在露台角落别乱动。”蓝夹克被夜风掀起，露出缠在胸口的纱布，麒麟血透过纱布渗出，在月色下泛着淡金的光泽。
最先冲到院墙下的骨侍已经开始攀爬，它们用鳞片刮擦砖石的声音刺耳至极。吴起灵纵身跃下露台，秦皇剑-红焰麒麟骤然出鞘，赤金色的剑光劈开夜色，将最前排的三只骨侍拦腰斩断。断裂的尸身化作黑灰，但更多的骨侍踩着同伴的残骸涌上来，肉瘤里喷出的黑液在地面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起灵！左边！”韩舒芙在露台上大喊。
吴起灵侧身避开从左侧扑来的骨侍，手肘狠狠撞向对方的咽喉。那东西发出金属扭曲般的怪响，他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借着惯性将其甩向后方的骨侍群，同时剑刃横扫，赤金色的火焰沿着地面蔓延，在身前筑起道火墙。
骨侍们在火墙前焦躁地徘徊，肉瘤里的黑液不断滴落，却始终不敢越过火焰。吴起灵趁机后退几步，镇岳令在掌心发烫，他突然意识到这些骨侍的行动有些僵硬——像是被某种力量远程操控着。
“舒芙，看看血印指向哪里！”他喊道。
韩舒芙立刻举起手腕，骨花的红光正指向城市西北方的cbd建筑群，那里是韩氏集团总部所在地，也是全市最高的写字楼集群：“是金融中心！”
吴起灵心里一沉。金融中心有上百家公司，此刻正是夜班人员最多的时候。他刚想冲回火墙内侧，最前排的骨侍突然集体发出尖锐的嘶鸣，它们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缠绕着黑线的骨架，速度骤然加快了数倍。
“不好，它们在献祭躯体！”他挥剑斩断扑来的骨爪，却发现断裂的骨头上冒出更多黑线，这些黑线落地后迅速凝结成新的骨侍，体型虽小，速度却快得惊人。
韩舒芙看着不断增多的小黑影，突然想起公文包里的应急信号枪。她翻出信号枪朝天发射，红色的信号弹在夜空中炸开，这是她提前与安保部约定的紧急信号——只要看到信号弹，就立刻封锁金融中心周边的所有道路。
“起灵，我让安保部封路了！”她对着楼下喊道，“至少能拖延它们靠近人群！”
吴起灵刚劈开三只小黑影，镇岳令突然剧烈震动。他低头看向令牌，上面的麒麟纹正发出耀眼的金光，与此同时，韩舒芙手中的另一半令牌也亮起相同的光芒。两道金光在空中交汇，形成道巨大的光网，将涌来的骨侍全部罩在其中。
骨侍们在光网中疯狂挣扎，鳞片和骨架在金光中不断消融，那些黑线遇到金光便发出凄厉的尖叫，很快化为灰烬。光网持续了整整三分钟，当最后一只骨侍化为黑灰时，两道金光才缓缓收回令牌中。
吴起灵跳回露台时，额角的汗珠正顺着下颌线滴落。他看着韩舒芙掌心的令牌，突然发现两块令牌的断口处都浮现出相同的符文——与骨山祭坛地面的符文一模一样。
“这不是镇岳令。”他指尖抚过符文，“是开启骨山秘契的钥匙。”
韩舒芙突然想起老李说过的话：“你师父当年处理湘西骨患时，是不是带走了半块令牌？”她看着令牌上的麒麟纹，“那时候的骨患，会不会也和骨山有关？”
吴起灵没有回答，他正盯着远处金融中心的方向。那里的夜空下，一朵暗红色的云团正在缓缓凝聚，云团边缘缠绕着淡淡的黑气，形状像极了骨山溶洞里的祭坛轮廓。
“它们在重建主祭坛。”他握紧秦皇剑-红焰麒麟，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与镇岳令的光芒相互映照，“骨师虽然死了，但血契还在，只要主祭坛建成，鬼王就能借骨侍的躯体降临。”
韩舒芙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有些发凉：“起灵，我知道哪里能找到阻止祭坛的方法。”她从包里翻出个小巧的U盘，“这是我父亲生前的研究笔记，他当年调查过民国时期的军阀私宅惨案，里面提到过‘骨山秘契’的破解之法，就藏在……”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是老李打来的，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小吴！快回协会！档案室……档案室的《驱邪要术》被偷了！”
吴起灵的心猛地一沉。那本笔记是师父留下的唯一线索，里面很可能记载着镇岳令的使用方法。他看向韩舒芙手中的U盘，又看了看远处的暗红色云团，突然做出决定：“你去查笔记，我去协会看看。”
“不行，太危险了。”韩舒芙立刻反对，“偷笔记的人肯定知道令牌的事，说不定是冲着你来的。”
吴起灵将自己的那块镇岳令塞进她掌心：“两块令牌分开更安全。”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蓝夹克，“记住，无论发现什么，都不要单独行动，等我回来。”
韩舒芙看着他转身跃下露台的背影，突然想起第一次在公司楼下见到他的场景。那时他也是穿着这件蓝夹克，手里攥着张泛黄的符纸，说她办公室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后，他们会一起面对这么多诡异的事情。
她握紧两块镇岳令，掌心的温度驱散了些许寒意。U盘在包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催促她尽快找到破解之法。远处的暗红色云团越来越浓，她知道时间不多了——要么在鬼王降临前找到破解血契的方法，要么就和这座城市一起，被卷入百鬼夜行的深渊。
吴起灵冲出安全屋时，街道上散落着骨侍消融后的黑灰。他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身前，蓝夹克在晨风中猎猎作响，麒麟血在血管里奔腾，仿佛在呼应着某种古老的召唤。他不知道协会里等着他的是什么，但他知道，只要手中的剑还能挥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就必须战斗下去。
毕竟，他是吴起灵，是这座城市的驱魔师，是身负麒麟血的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