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融中心顶层的旋转餐厅早已人去楼空,破碎的落地窗将夜风灌得如同鬼哭。吴起灵扶着韩舒芙撞开消防通道的铁门时,靴底踩碎的玻璃碴里正渗出暗红色的液体,顺着台阶缝隙蜿蜒成诡异的符文。
“令牌在发烫。”韩舒芙攥着掌心的镇岳令,银白的骨花纹身在手腕上亮起荧光,“就在上面,祭坛已经启动了。”
吴起灵喉间涌上腥甜,赵坤那枚淬毒的银针虽然被他用麒麟血逼出大半,但左臂已经开始发麻。他将秦皇剑-红焰麒麟横在胸前,剑鞘上的红焰麒麟纹突然发出一声低啸,赤金色的光流顺着手臂蔓延,暂时压住了麻痹感。
“抓紧我。”他弯腰背起韩舒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旋转楼梯。每层平台的应急灯都在疯狂闪烁,投在墙壁上的影子扭曲舞动,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暗中拉扯。
顶层的宴会厅已经被改造成了临时祭坛。水晶吊灯的碎片散落一地,三十六个身穿黑袍的人围站成圈,每个人手里都举着根燃烧的白烛,烛火映照在他们脸上,全是双目空洞的呆滞神情。
赵坤站在祭坛中央,脚踩在用血绘制的八卦图上,镇魂鼎被他倒扣在阵眼,鼎身的麒麟纹正渗出缕缕黑烟,与天花板上盘旋的暗红色云涡遥相呼应。
“你们来得正好。”赵坤转过身,手里把玩着那本牛皮笔记,“再晚一步,骨山的大门就要彻底打开了。”
吴起灵将韩舒芙放下,刚要拔剑,就见那些黑袍人突然齐刷刷地转向他们,空洞的眼眶里流出黑血,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这些人显然被某种邪术控制,身体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却不知疼痛,挥舞着指甲乌黑的手扑了上来。
“他们被血契控制了,砍断阵眼的连线!”韩舒芙突然喊道,骨花纹身的光芒让她看清了地面符文的脉络,“八卦图的乾位有根银线,是维持他们行动的关键!”
吴起灵应声而动,秦皇剑-红焰麒麟出鞘的瞬间,赤金色剑光如闪电般劈开扑来的人群。他没有伤及那些被控制的人,只是用剑脊精准地砸在每个人的关节处,借着反作用力在人群中穿梭,蓝夹克的身影如同游鱼般灵活,转眼就冲到了祭坛边缘。
乾位的银线果然藏在块碎裂的地砖下,细如发丝,却泛着幽幽的绿光。吴起灵挥剑斩断银线的刹那,所有黑袍人突然僵在原地,接着像断了线的木偶般纷纷倒地,空洞的眼眶里不再流黑血,脸色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败。
“可惜了这些好祭品。”赵坤啧啧两声,突然抬脚将镇魂鼎踢向空中。鼎身翻转的瞬间,无数黑色的触手从鼎口喷涌而出,如同活物般缠向最近的韩舒芙。
“小心!”吴起灵纵身回扑,用后背挡在韩舒芙身前。触手缠上他的蓝夹克,立刻传来刺骨的寒意,像是有无数冰针要钻进皮肉。他咬牙挥剑斩断触手,却发现断口处很快又长出新的肢体,源源不断地从鼎内涌出。
“这鼎里养着骨山的蚀骨藤,专门吸食生灵精气。”赵坤笑得越发诡异,“你这身麒麟血,可是它最好的养料。”
韩舒芙突然抓起地上一根未熄灭的烛台,将燃烧的烛火按向那些黑色触手。出乎意料的是,烛火触碰到触手时,竟燃起了幽蓝色的火焰,疼得那些肢体疯狂扭动,纷纷缩回鼎内。
“是阳火!”她惊喜地喊道,“这些邪物怕活人的阳气!”
吴起灵立刻会意,运起麒麟血的力量,掌心腾起一团金红色的火焰。他没有直接攻击镇魂鼎,而是将火焰甩向那些散落的烛台,点燃了宴会厅里装饰用的帷幔。熊熊燃烧的火焰形成道火墙,逼得那些黑色触手不敢再轻易伸出,也暂时阻断了赵坤与祭坛外围的联系。
“有点意思。”赵坤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突然将牛皮笔记抛向空中,双手结印,“既然你们这么想掺和,就一起成为秘契的祭品吧!”
笔记在空中自动翻开,泛黄的纸页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字,随着赵坤的咒语声飞射而出,如同活过来的蚂蟥般扑向吴起灵和韩舒芙。
“用令牌挡!”吴起灵将韩舒芙护在身后,同时挥剑劈向血字。秦皇剑-红焰麒麟的剑光与血字碰撞,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却无法完全阻挡。那些漏网的血字落在他手臂上,立刻化作细小的血洞,疼得他闷哼一声。
韩舒芙连忙举起镇岳令,令牌上的麒麟纹突然活了过来,化作道金光屏障将两人罩住。血字撞在屏障上纷纷消散,却让令牌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骨山秘契需要双生祭品,你的麒麟血和她的骨花血,正好是打开大门的钥匙。”赵坤的声音变得越发癫狂,“当年师父就是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故意收养你们,可惜他优柔寡断,最后还是被我找到了真相!”
吴起灵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的眼神,当时老人抓着他的手,反复叮嘱“守护好自己的血脉,莫要轻信骨山传言”。原来那时师父就知道了赵坤的野心,只是不愿让他过早卷入这场阴谋。
“你根本不懂秘契的真正含义。”吴起灵擦掉嘴角的血迹,左臂的麻痹感再次袭来,却让他的眼神更加锐利,“骨山不是用来开启的,是用来封印的!”
他突然冲向祭坛中央,没有理会那些试图阻拦的黑色触手,而是借着火焰的掩护,将秦皇剑-红焰麒麟狠狠刺入八卦图的坎位。剑刃没入地面的瞬间,整座祭坛剧烈震动,血绘的符文开始冒烟,天花板上的暗红色云涡突然翻涌得更加狂暴。
“你疯了!”赵坤脸色骤变,“这样会让封印彻底崩坏的!”
“不崩坏,怎么彻底清除你们这些蛀虫。”吴起灵猛地拔出长剑,赤金色的剑光裹挟着麒麟血的力量,在地面划出个反方向的符文,“师父留的后手,就是让我有朝一日能亲手终结这一切!”
韩舒芙突然明白了什么,将镇岳令按在反方向符文的中心。两块令牌合并的刹那,耀眼的金光与秦皇剑-红焰麒麟的赤金色火焰交织成网,顺着地面的符文蔓延,与赵坤布下的血阵激烈碰撞。
“不可能!”赵坤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血阵在金光中寸寸瓦解,“师父明明把所有秘密都记在笔记里了……”
“他留了最后一页没写。”韩舒芙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骨花纹身的光芒与令牌相互呼应,“真正的骨山秘契,是用守护者的血脉加固封印,而不是打开它。”
就在这时,镇魂鼎突然发出一声哀鸣,倒扣的鼎身开始龟裂。赵坤慌忙扑过去想按住鼎身,却被鼎内喷出的黑色浓烟裹住。他发出凄厉的惨叫,黑袍在浓烟中迅速腐烂,露出下面布满鳞片的皮肤。
“我不甘心!”赵坤的身体在浓烟中扭曲变形,逐渐化作个半人半蛇的怪物,“骨山的力量本该属于我!”
吴起灵没有给对方机会。他抓住韩舒芙的手,将两人的力量同时注入镇岳令。令牌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第二颗太阳悬在祭坛中央,赤金色的光流顺着裂开的地面涌入地下,与城市深处的地脉相连。
秦皇剑-红焰麒麟突然自动飞起,剑身在光芒中化作条真正的红焰麒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俯冲而下,一口咬碎了那只半人半蛇的怪物。
随着怪物的消散,镇魂鼎彻底碎裂,天花板上的暗红色云涡开始溃散,被金光净化成点点流萤。那些倒地的黑袍人脸上恢复了血色,虽然还在昏迷,却已脱离了邪术的控制。
吴起灵脱力地跪倒在地,左臂的麻痹感终于彻底爆发,眼前阵阵发黑。韩舒芙连忙扶住他,发现他的嘴唇已经泛白,手臂上的皮肤竟开始浮现出细小的鳞片。
“起灵!”她急得声音发颤,想用令牌的力量帮他,却被他按住了手。
“没事……”吴起灵喘着气笑了笑,看着手臂上的鳞片在金光中慢慢消退,“麒麟血在清理余毒,过会儿就好。”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协会的人终于赶到。老李指挥着队员处理现场,看到相拥而坐的两人,识趣地没有上前打扰。阳光透过破碎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面的狼藉上投下温暖的光斑,韩舒芙靠在吴起灵肩头,看着他蓝夹克上沾着的血迹慢慢干涸。
“笔记还在吗?”她轻声问。
吴起灵摇摇头,指了指角落里一堆灰烬:“最后一页写着,骨山秘契的真正钥匙,是守护者愿意彼此信任的心。”
他握紧韩舒芙的手,掌心的镇岳令还残留着余温。远处的城市开始苏醒,车流声隐约传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们都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永远改变了,就像他手臂上那道即将愈合的伤疤,会成为永远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