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城市沉在墨色里,唯有老城区的排水渠泛着幽绿的光。吴起灵蹲在渠边,蓝夹克的袖口沾了些污泥,黑渊秦皇剑斜靠在砖墙上,剑穗垂在水面轻轻晃动,映出渠底那些缠成一团的黑发——像是无数双浸在水里的手,正随着暗流缓缓蠕动。
“检测到渠水的阴气浓度是往生阁的三倍。”韩舒芙举着特制检测仪,屏幕上的绿线疯狂跳动,“而且水里有残留的镇魂符碎片,和林墨骨尺上的邪气同源。”她指尖划过渠壁的青苔,摸到一块刻着诡异纹路的砖石,“这些不是普通的排水渠,是人为改造过的阴脉通道。”
吴起灵伸手探入水中,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运转麒麟血,掌心泛起淡金微光,渠底的黑发突然剧烈翻腾,凝聚成一张模糊的人脸,发出凄厉的尖叫。“是被阴脉吞噬的魂魄。”他猛地收手,黑渊秦皇剑自动出鞘,剑身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冷芒,“林墨说幕后黑手在借城市阴脉布阵,这些排水渠就是连接全城阴脉的枢纽。”
检测仪突然发出急促的警报声。韩舒芙看向屏幕,脸色骤变:“西北方向三公里外,阴气浓度突然飙升!是市中心的钟楼广场!”
两人赶到时,钟楼的指针正卡在三点十七分,本该亮着的时钟表盘漆黑一片,唯有顶端的尖顶挂着盏血红色的灯笼,灯笼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将广场照得如同血色炼狱。广场上的喷泉没有喷水,池子里积着粘稠的黑液,水面漂浮着无数白色纸人,每个纸人的胸口都贴着一张缩小的镇魂符。
“这些纸人里有活人的气息。”吴起灵握紧黑渊秦皇剑,剑身上的暗纹亮起,“是被阴脉拖进来的路人。”他注意到广场地面刻着复杂的阵法,与林家古宅的锁魂阵同源,却比锁魂阵更庞大,“这是阴脉阵的分阵,用活人阳气催动,那些纸人就是阵眼。”
话音未落,广场四周的长椅突然剧烈晃动,椅腿陷入地面的部分冒出黑气,凝聚成一个个手持锁链的黑影。黑影没有五官,浑身缠绕着阴气,锁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朝着两人围拢过来。
“是阴脉衍生的煞灵。”韩舒芙迅速掏出几张破邪符,指尖灵力涌动,符纸瞬间燃成火团,“起灵,这些煞灵怕阳气!”她将火团掷向最近的黑影,火团撞在黑影身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黑气瞬间溃散了大半。
吴起灵却没动。他盯着那些黑影的锁链,发现链环上刻着和排水渠砖石相同的纹路。“这些不是普通煞灵,是被阵法控制的活煞。”他突然冲向左侧的黑影,黑渊秦皇剑贴着地面滑行,带起一串金色剑气,“它们的本体是被阴脉吞噬的活人魂魄,被镇魂符强行炼成煞灵!”
剑气斩断黑影的锁链,锁链落地的瞬间化作黑气消散。失去锁链的黑影身形不稳,胸口露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正是失踪人口档案里的一个流浪汉。“救……我……”人脸发出微弱的呻吟,眼神里满是痛苦。
“不能直接毁掉它们,会伤到里面的魂魄!”吴起灵收剑回鞘,突然想起韩舒芙的铜镜,“舒芙,用铜镜的阳气净化它们体内的邪气!”
韩舒芙立刻取出铜镜,灵力注入镜面,强光瞬间照亮整个广场。被光照到的黑影剧烈颤抖,身上的阴气如同冰雪般消融,露出里面蜷缩的魂魄。魂魄在光芒中渐渐舒展,朝着两人鞠躬致谢,随后化作光点消散。
但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广场顶端的血灯笼突然发出刺眼的红光,地面的阵法纹路亮起,池子里的黑液开始沸腾,冒出无数只苍白的手,抓向那些被净化的魂魄。
“阵法在强行回收魂魄!”韩舒芙急道,“这样下去,我们净化多少,就会被它吞噬多少!”
吴起灵突然冲向钟楼。他踩着摇晃的长椅跃起,黑渊秦皇剑直指顶端的血灯笼:“毁掉主灯,分阵就会失效!”他在空中翻转避开黑影的锁链,麒麟血在体内急速运转,眉心的金光映亮了半张脸,“剑指·破煞!”
金色剑气顺着剑身喷涌而出,狠狠撞在血灯笼上。灯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表面裂开无数缝隙,里面的火光骤然熄灭。随着灯笼熄灭,广场的阵法纹路迅速黯淡,池子里的黑液不再沸腾,那些黑影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纷纷化作黑气消散。
韩舒芙跑到钟楼脚下,发现墙面上刻着一行字:“阴脉已通,三日后子时,镇魂符成于城南古刹。”字迹是用阴气写的,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他在故意告诉我们下一步的地点。”她指尖抚过字迹,“是挑衅,还是陷阱?”
吴起灵跳下钟楼,黑渊秦皇剑归鞘时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看着那行字,眼神锐利:“不管是挑衅还是陷阱,我们都必须去。”他注意到韩舒芙的指尖沾了些黑气,立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麒麟血微光将黑气驱散,“他在加速布阵,三日后就是阴脉最盛的子时,一旦镇魂符炼成,全城的人都会被阴脉吞噬。”
韩舒芙反手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驱散了夜的寒意:“那我们就去古刹等着他。”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城市地图,指尖划过城南的位置,“那里有座废弃的大觉寺,据说民国时期曾是军阀的刑场,本身就积着很重的阴气,确实是炼制镇魂符的绝佳地点。”
吴起灵看着她认真的侧脸,月光落在她的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从林家古宅到往生阁,再到如今的钟楼广场,她始终陪在身边,从未退缩。他喉结微动,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打断。
“该走了。”韩舒芙松开手,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等处理完大觉寺的事,我们再好好合计对策。”
两人隐入夜色时,钟楼的指针终于开始转动,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仿佛在倒计时。广场上的白纸人渐渐融化在黑液里,唯有池底的镇魂符碎片依旧闪烁着邪气,预示着三日后的古刹,将是一场更凶险的对决。
吴起灵回头望了眼钟楼顶端的空缺,握紧了黑渊秦皇剑。剑身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仿佛在呼应着他的决心——无论幕后黑手是谁,他都要护住这座城市,护住身边的人。麒麟血在体内缓缓流淌,带着滚烫的温度,如同他此刻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