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老城区深处的“娃娃楼”更显阴森。这栋民国时期的西洋式建筑爬满了枯藤,三层高的尖顶阁楼歪斜着,窗户里隐约能看见密密麻麻的人形轮廓——那是数不清的旧时代布娃娃,个个瞪着玻璃眼珠,正对着楼下的街道。
“就是这儿?”韩舒芙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将一份泛黄的报纸递给吴起灵。头版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富商幼女失踪案”,配图正是眼前这栋楼的老照片,照片里的阁楼还没有挂满娃娃,“秘术组查到,近三个月失踪的七个孩子,最后出现的地点都在这栋楼附近。”
吴起灵接过报纸,指尖触到纸面时,隐约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怨气。他抬头看向阁楼,那些布娃娃的玻璃眼珠在阴云下泛着诡异的光,仿佛有生命般转动着:“怨气很重,而且带着孩子气的执念。这些娃娃……不对劲。”
他刚要迈步,裤腿突然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一个断了胳膊的布娃娃躺在脚边,破烂的裙摆缠着他的脚踝,玻璃眼珠上蒙着层灰,却透着说不出的怨毒。
“小心!”吴起灵猛地后退半步,黑渊秦皇剑瞬间出鞘。剑光扫过之处,那布娃娃突然“咔哒”一声裂开,从肚子里掉出几缕枯黄的头发,发丝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
韩舒芙脸色微变:“是孩子的头发。这栋楼的原主人是个玩具商人,据说他女儿七岁时在楼里失踪,从此他就疯了,每天做无数个娃娃挂在楼上,说要等女儿回来认亲。”
两人走到楼门前,雕花木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眼里塞着团棉花,棉花上绣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吴起灵伸手去拔棉花,指尖刚碰到笑脸,就听见阁楼上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音尖细得像指甲刮过玻璃。
“起灵,你听!”韩舒芙按住耳边的玉佩,那是吴起灵之前送她的护身符,此刻正发烫,“是孩子的声音,但……太诡异了。”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握紧黑渊秦皇剑,剑身突然亮起金光。他抬脚踹向木门,铜锁应声而断,门内涌出一股混合着樟脑和霉味的寒气,无数布娃娃的眼睛在黑暗中齐刷刷转过来,盯着门口的两人。
一楼客厅堆满了娃娃,有的坐着有的站着,甚至还有几个被钉在墙上,穿着各式各样的旧衣服。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个比人还高的巨型布娃娃,头戴蕾丝帽,裙子上绣满了小红花,眼睛是用两颗鸽血红宝石做的,在昏暗里闪着妖异的光。
“嘻嘻,又来客人了。”巨型娃娃突然开口,声音像无数个孩童在同时说话,“陪我们玩呀,玩到天亮就送你们回家。”
它的手臂突然伸长,布料下露出森白的骨头,直抓韩舒芙的肩膀。吴起灵眼疾手快,拽着她侧身躲开,同时挥剑砍向娃娃的手臂。黑渊秦皇剑切开布料的瞬间,一股黑血喷溅而出,带着浓烈的腥气。
“坏东西!”巨型娃娃尖叫起来,周围的小娃娃突然活了过来,有的举着小刀子,有的抱着绣花针,密密麻麻地涌上来。它们动作僵硬,却不知疼痛,就算被砍成两半,还在蠕动着往前爬。
“这些娃娃里塞了怨气!”吴起灵护着韩舒芙后退到楼梯口,体内麒麟血开始发烫,“它们靠吸食孩童的精气维持活动,失踪的孩子恐怕……”
话没说完,楼梯上方滚下来一个皮球,皮球上画着张笑脸,滚到韩舒芙脚边突然炸开,里面掉出个小小的银锁,锁上刻着个“念”字。
“是失踪的那个小女孩!”韩舒芙认出银锁,那是报纸上提过的信物,“她的银锁怎么会在这里?”
巨型娃娃咯咯直笑:“念儿不乖,跑出去就不回来了,我只好把她留在这里,永远陪着我呀。”它的宝石眼睛突然转向韩舒芙,“你也留下来吧,我给你做新裙子,绣好多好多花。”
它的身体突然膨胀起来,布料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的头发和骨头,那些骨头细小得明显是孩童的遗骸。吴起灵瞳孔骤缩,黑渊秦皇剑凝聚起金光,他最擅长的格斗技巧在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避开扑来的手臂同时,剑指精准刺向巨型娃娃的心脏——那里塞着一团发黑的棉花,正是怨气最浓的地方。
“找死!”巨型娃娃怒吼着挥臂横扫,周围的小娃娃突然自爆,化作无数黑絮,朝着两人的口鼻钻去。韩舒芙急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糯米,撒向黑絮,糯米碰到黑絮立刻冒烟,逼退了那些诡异的东西。
“舒芙,用符!”吴起灵喊道,同时一拳砸在巨型娃娃的膝盖上。那里的布料最薄,他借着麒麟血的阳气,硬生生砸出个破洞,露出里面的骨头。
韩舒芙立刻掏出朱砂符,指尖咬破,将血滴在符纸上。她虽然不是驱魔师,但跟着吴起灵学过些基础的画符术,此刻符咒在她手中泛起红光,精准地贴在巨型娃娃的破洞上。
“滋啦——”符咒接触到骨头的瞬间,燃起蓝色的火焰,巨型娃娃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迅速萎缩。那些涌上来的小娃娃也跟着倒下,眼睛里的光渐渐熄灭,变回普通的布偶。
阁楼上传来一阵呜咽,像是有人在哭。吴起灵抬头看去,只见阁楼的角落里,蹲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白色连衣裙,背对着他们,肩膀一抽一抽的。
“是念儿吗?”韩舒芙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不忍。
身影缓缓转过来,是个面色苍白的小女孩,眼睛空洞洞的,没有瞳孔:“我想回家……妈妈说,只要等够一百个小朋友,就能让我走……”
吴起灵心中一沉,原来失踪的孩子不止七个:“是谁告诉你这些的?是那个玩具商人吗?”
小女孩摇摇头,指向巨型娃娃萎缩后的残骸。残骸里露出个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个鬼头,和之前那枚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是戴面具的叔叔……”小女孩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他说只要听话,就能见到妈妈……”
随着她的消失,整栋楼开始剧烈摇晃,墙壁上渗出黑色的粘液,那些布娃娃的眼睛纷纷脱落,滚落在地上,变成一滩滩血水。
“快走!楼要塌了!”吴起灵拉着韩舒芙往门外跑,身后传来布料撕裂和木头断裂的巨响。两人冲出大门的瞬间,整栋楼轰然倒塌,扬起漫天灰尘。
尘埃落定后,废墟上只剩下那个巨型娃娃的残骸,被黑渊秦皇剑的金光烧成了灰烬。韩舒芙看着废墟,眼眶有些发红:“那些孩子……”
“她们解脱了。”吴起灵收起剑,蓝夹克上沾了不少灰尘,“那个组织用孩童的怨气养这些邪物,恐怕和鬼市有关。”
他捡起地上那枚刻着“念”字的银锁,指尖传来微弱的暖意,那是孩子最后的残念:“秘术组会处理后续,我们去查鬼市的线索。”
韩舒芙点点头,抬头看向天边,云层不知何时散去,阳光洒在废墟上,驱散了些许阴霾。她看向吴起灵的侧脸,男人的下颌线紧绷着,眼神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坚定。
“起灵,”她轻声说,“不管鬼市藏着什么,我们一起去。”
吴起灵转头看她,只见她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并肩作战的决心。他心中一动,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好。”
远处传来秘术组的车声,两人转身离开,留下废墟在阳光下渐渐冷却。布娃娃的残骸被风吹散,露出底下的青石板,石板上刻着个模糊的符号,与北邙山的标记隐隐相似。
黑渊秦皇剑在鞘中轻鸣,像是在预示着,那藏在灯影里的鬼市,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凶险。而吴起灵知道,只要身边有她,有手中的剑,有体内奔腾的麒麟血,无论前方有多少魑魅魍魉,他都能一剑破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