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敲在车窗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水痕。吴起灵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蓝夹克的袖口沾着未干的朱砂——半小时前,他们刚在城郊的废弃医院解决了一只盘踞多年的骨女,黑渊秦皇剑的剑穗还在随着车身的晃动轻轻摇摆,上面的龙纹沾着几缕灰黑色的阴气,正被他掌心渗出的麒麟血慢慢净化。
“起灵,你看这个。”副驾驶座上的韩舒芙突然递过平板,屏幕上是古镇皮影煞案的后续报告,“警方在戏台地基下挖出了三具清代的棺材,里面的尸体都保持着坐立姿势,和皮影煞的关节角度完全一致。”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屏幕上的符咒拓片,“而且棺材板上的符咒,和亡魂谷镇魂链上的属于同一体系。”
吴起灵侧头看了眼她专注的侧脸,车内暖黄的灯光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投出一小片温柔的阴影。这半年来,他们从亡魂谷的镇魂链断裂案追到古镇的皮影煞,从都市传说里的裂口女到医院的骨女,她始终拿着平板跟在他身后,分析史料、破解符咒,那双总是带着冷静光芒的眼睛,在看向他时会悄悄染上暖意。
“都结束了。”他腾出右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她的指尖还带着处理符咒时残留的凉意,却让他想起第一次在亡魂谷见面时,她也是这样递过来一张泛黄的古籍拓片,说“或许这个能帮你”。
韩舒芙转过头,眼底映着他的影子,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是啊,都结束了。”
车窗外的雨渐渐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洒在空旷的街道上。吴起灵突然打了方向盘,将车停在江边的观景台旁。这里是他们第一次合作解决案件的地方,半年前,他们在这里合力封印了一只以月光为食的月妖,当时韩舒芙的白色连衣裙被妖风掀起,还是他脱下蓝夹克披在了她身上。
“怎么突然停在这里?”韩舒芙解开安全带,疑惑地看向他。
吴起灵没说话,只是推开车门绕到副驾驶座旁,替她打开车门。江风带着水汽吹过来,拂起她的长发,他下意识地伸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耳廓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舒芙。”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从亡魂谷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向来在驱邪时干脆利落的人,此刻竟有些笨拙,“我不是什么懂浪漫的人,平时除了抓鬼就是研究符咒,连你生日时送的礼物都是一把刻了镇魂纹的匕首……”
韩舒芙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突然笑了出来:“我很喜欢那把匕首啊,现在还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呢。”
吴起灵的眼神亮了亮,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丝绒盒子。盒子很旧,边角都磨出了毛边,看得出来被他揣了很久。他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枚样式简单的银戒指,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灵”字,外侧则是用微缩符咒刻成的花纹——那是他亲手刻的镇魂符,据说能保佑佩戴者百邪不侵。
“我知道你是韩氏集团的总裁,身边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他握着盒子的手微微颤抖,黑渊秦皇剑就挂在他的腰侧,此刻却像是比不过这枚小小的戒指让他紧张,“我每天都在跟这些不干净的东西打交道,说不定哪天就……”
“吴起灵。”韩舒芙突然打断他,伸手按住他的手背,眼神认真得像在分析一份重要的合同,“从你在皮影煞的黑雾里把我护在身后,从你明明被骨女的阴气伤了手臂,却笑着说‘小伤’,从你把蓝夹克披在我身上说‘别着凉’的时候,我就想告诉你——”她踮起脚尖,凑近他的耳边轻声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豪门联姻,而是你。”
吴起灵猛地抬头,眼里的震惊慢慢被狂喜取代。江风吹起他的蓝夹克下摆,黑渊秦皇剑的剑穗扫过他的手背,带着熟悉的微凉触感,却让他觉得浑身都在发烫。他单膝跪地,举起那个小小的丝绒盒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沙哑:
“韩舒芙,我吴起灵,以黑渊秦皇剑为证,以麒麟血为誓,这辈子都会护你周全,不让任何邪祟伤你分毫。你……愿意嫁给我吗?”
月光洒在他的侧脸,将他下颌线的弧度勾勒得格外清晰。韩舒芙看着他眼里的认真,突然想起他每次驱邪时,剑指邪祟的样子总是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此刻这股坚定全部化作了温柔,满满地盛在他的眼底。
她伸出左手,指尖微微颤抖:“我愿意。”
吴起灵小心翼翼地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尺寸刚刚好。他低头,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带着他掌心特有的温度和淡淡的朱砂味。
“对了。”韩舒芙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他,“这个,本来想等结案后给你的。”
吴起灵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乌黑的短刃,刃身上刻着细密的云纹,刀柄处镶嵌着一块小小的墨玉,正是用他之前送的那把匕首重新锻造的。“这是我请最好的铸剑师改的,加了你的麒麟血粉末,能增强辟邪的效果。”她解释道,“而且……”她顿了顿,脸颊微红,“刀柄内侧刻了我的名字。”
吴起灵握紧短刃,掌心的温度透过玉石传过去,仿佛能感受到她刻字时的认真。他站起身,伸手将她拥入怀中,蓝夹克将两人裹在一起,隔绝了江风的凉意。
“舒芙,”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们结婚吧。”
“好。”
三个月后,婚礼在郊外的一座古寺举行。古寺的住持是当年指点过吴起灵的高僧,特意为他们主持了一场简单的祈福仪式。韩舒芙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无名指上的银戒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吴起灵依旧穿着他最爱的蓝夹克,腰间挂着黑渊秦皇剑,怀里却多了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玫瑰。
没有豪门的喧嚣,只有几个亲近的朋友。当年一起在亡魂谷出生入死的伙伴们都来了,看着这对从案件里走出的恋人,笑着起哄要他们讲讲第一次见面的糗事。
“我记得当时他可凶了,”韩舒芙挽着吴起灵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拿着剑指着我说‘这里危险,快走’。”
“那不是凶,是担心你。”吴起灵替她理了理鬓角的碎发,语气里满是宠溺,“谁让你一个女孩子家,竟敢独自闯进亡魂谷。”
阳光透过古寺的银杏叶洒下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光。黑渊秦皇剑的剑穗轻轻晃动,和韩舒芙旗袍上的盘扣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为他们祝福。
仪式结束后,吴起灵牵着韩舒芙的手走在银杏树下,落叶在他们脚边沙沙作响。
“以后,还会有很多案子吧?”韩舒芙抬头问他。
“嗯。”吴起灵握紧她的手,眼神坚定,“但以后,我不再是一个人了。”
韩舒芙笑了,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嗯,我们一起。”
远处的钟声传来,悠长而宁静。吴起灵低头,看着她无名指上那枚刻着镇魂符的戒指,又看了看自己腰间那把刻着她名字的短刃,嘴角扬起一个满足的笑容。
百鬼夜行的世界依旧喧嚣,古镇的灯影里或许还藏着未解开的玄机,但此刻,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事已经完成。
他有了要守护一生的人,有了属于他们的家。
鬼王御世的传奇还在继续,但属于吴起灵和韩舒芙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