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王大柱提供的关键视频,云清朗和王二狗身上的嫌疑虽未完全洗清,但压力骤减,专案组的主要精力也转向了追缉那名黑衣凶徒。然而,官方排查需要时间,且那黑衣人显然极为狡猾,反侦察能力不弱,短时间内难有突破。云清朗深知,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于他人,必须主动出击。
回到槐荫巷的小院,夜色已深。万小雅忧心忡忡地准备了简单的饭菜,三人围坐,却都食不知味。
“师兄,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光靠警察那边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王二狗扒拉着碗里的米饭,眉头紧锁。
云清朗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官方有官方的路子,我们有我们的法子。那凶手夺走嘎巴拉念珠,此物非同寻常,其上必然残留强烈气息。或许,可以试着用老法子追索一番。”
“老法子?”王二狗眼睛一亮,“师兄,你是说……观香术?还是……观水术?”他想起之前自己和云清朗曾经练习过的观香术和观水术平日里已经极少动用了。
“二者皆可一试。”云清朗起身,走入内室,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锦盒。打开后,里面并非寻常线香,而是几束颜色各异、用料极为考究的特制香品,香气幽远沉静。另有一个紫铜盆,边缘刻有云纹符箓,专为“观水”所用。
“二狗,你来助我。”云清朗吩咐道,“你以看香术为基,感应气息流转;我以灵力催动,共探那念珠残留之踪。”
王二狗微微点头。
云清朗取出一束色如青黛、名为“千里烟波”的灵香,置于特制香插之上。他指尖微弹,一缕真元渡入,香头无火自燃,升起一缕笔直而凝实的青色烟柱,香气清冷,仿佛能穿透虚空。
“凝神静气,意念集中于那串念珠,回想视频中其最后出现的模样。”云清朗低声道,同时双手掐诀,一股无形的力量场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香案。
王二狗立刻闭目,努力回忆那僧人手腕上灰白念珠的每一个细节,将其形象牢牢刻印在脑海中,同时运转起那半生不熟、却与香火天然亲近的感知法门。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那缕笔直的青色烟柱,在王二狗的意念引导和云清朗的灵力催动下,开始缓缓扭动,如同拥有生命的灵蛇。它不再直冲向上,而是在空中盘旋数周,烟尖微微颤抖,似乎在捕捉着冥冥中那一丝微弱至极的牵连。
片刻之后,青烟仿佛终于锁定了方向,猛地一颤,如同离弦之箭,坚定不移地飘向了东南方向!那是通往城郊的区域!
“东南方!城郊!”王二狗激动地低呼。
云清朗眼神一凝,示意他保持专注。他并未停止施法,而是伸出右手食指,凌空在那紫铜盆清澈的井水上虚画了一个符文。盆中之水无风自动,泛起细微涟漪,中心处渐渐浮现出一片朦胧的光影,如同模糊的镜面。
这是比观香术更耗心神的“观水术”,借助水镜,窥探气息源头可能呈现的片段景象。
云清朗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片朦胧的水镜。光影晃动,杂乱无章的画面飞速闪过——枯黄的野草、废弃的砖墙、模糊晃动的身影……最终,画面猛地一定格!
水镜中,清晰地映出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深陷的眼窝,眼眶骨骼的轮廓异常分明,使得眼睛显得格外深邃。瞳孔的颜色看不清,但那眼神中透出的,是一种混合着狂热、偏执与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的复杂情绪,如同即将燃尽的烛火,却依旧拼命释放着最后的光和热。这眼神,绝非善类!
然而,就在云清朗试图看得更清楚,想窥见眼睛主人的全貌或周围具体环境时,水镜中的画面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倒影,剧烈地晃动起来,随即“啪”的一声,彻底碎裂消散,盆中之水也恢复了平静。
云清朗闷哼一声,脸色微微发白,显然刚才的窥探遇到了极强的干扰或反噬。
“师兄,你没事吧?”王二狗和万小雅连忙上前。
“无妨。”云清朗摆了摆手,调息片刻,沉声道,“看到了……一双眼睛,深眼窝,眼神……很特别。对方似乎有所警觉,或者那念珠本身有屏蔽探查的异能,无法看到更多。”
“只有一双眼睛?”王二狗有些失望,但随即振作起来,“不过至少确定了方向在城郊!还有这双眼睛的特征!深眼窝……这算是个线索!”
翌日一早,云清朗和王二狗便动身前往城郊。他们没有明确的目标,只能依据观香术指引的东南方向,进行地毯式的走访和探查。
城郊地带,多是城乡结合部,环境复杂,既有老旧的村落,也有新开发的工业园区,还有大片待开发的荒地和零散的仓库、废品站。
他们先是去了最近的几个村落,借口寻亲访友,打听最近有没有出现形迹可疑、尤其是眼窝深陷的陌生人。村民们大多摇头,表示没太留意。
接着,他们又沿着道路,询问路边的摊贩、摩的司机。一天下来,脚底磨出了水泡,嘴唇也干了,却收获甚微。有人表示好像见过一个穿着深色衣服、低着头走路很快的人,但具体样貌记不清;也有人根本懒得搭理他们。
夕阳西下,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王二狗捶打着酸痛的腿,有些气馁:“师兄,这简直是大海捞针啊!城郊这么大,光靠我们俩这么问,得问到什么时候?”
云清朗站在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前,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几座废弃厂房,目光沉静:“既然观香术指向此地,凶手必然在此区域有过停留,甚至可能藏身于此。耐心些,二狗。有些线索,需要用心去发现,而非只用耳朵去听。”
他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忽然,他的目光在一丛被踩踏过的野草上停住了。草叶上,沾染着一点极其细微的、暗红色的痕迹,不像是泥土,更像是……干涸的血迹?而且,旁边的泥土上,有一个模糊的脚印,鞋底花纹特殊,与寻常劳保鞋或运动鞋都不同。
“来看这里。”云清朗招呼王二狗。
王二狗凑过来一看,精神一振:“这血迹……还有这脚印!会不会是那家伙留下的?”
“有可能。”云清朗起身,望向血迹和脚印延伸的方向,正是那片废弃厂区。“走,进去看看。”
两人小心翼翼地穿过齐腰深的荒草,靠近那片废弃的厂房。厂房围墙倒塌了大半,里面空旷破败,弥漫着一股铁锈和腐败物的气味。他们一间间厂房搜寻过去,里面堆满了各种工业垃圾和废弃物,蛛网遍布,不像是有人近期活动的样子。
就在他们几乎要放弃,准备离开最后一座厂房时,王二狗眼尖,在墙角一堆破烂的帆布下,发现了一个被随意丢弃的黑色连帽衫!以及一个沾染了更多暗红色血迹的口罩!
“云大哥!快看!”王二狗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云清朗快步上前,用树枝挑开帆布。果然是视频中凶手所穿的衣物!衣物上除了血迹,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与那嘎巴拉念珠同源的阴冷气息,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寺庙中常有的香火味,但这香火味中夹杂着一股异样的腥甜。
“他在这里换过衣服!”王二狗笃定道,“看来这家伙就在这附近躲藏!”
云清朗仔细观察着周围,在厂房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发现了一些凌乱的脚印,以及几个散落的烟头。烟头的牌子很普通,但其中一个烟头的过滤嘴上,似乎沾着一点不同于烟丝的、细微的暗黄色粉末。
他小心地将烟头和那点粉末用证物袋装好。直觉告诉他,这粉末可能不简单。
“他应该已经离开这里了,但不会走太远。”云清朗判断道,“这里相对隐蔽,又便于观察外界,是个临时的藏身点。他弃置血衣,说明要么有了更安全的落脚点,要么准备再次转移。”
带着发现的血衣、口罩和烟头,云清朗立刻联系了陈默。专案组闻讯,迅速派人前来接管了现场,进行更专业的勘查和证据提取。
虽然没能直接抓住凶手,但找到了其明确的藏身点和遗留物品,尤其是那带有特殊粉末的烟头,无疑是重大的突破。专案组根据这些新线索,迅速缩小了排查范围,重点筛查城郊区域近期租赁房屋、入住小旅馆或有其他隐匿方式的人员,尤其是符合“深眼窝”特征,并且可能接触过特殊香料或药物的人。
云清朗和王二狗回到槐荫巷,虽然身体疲惫,但精神却振奋了许多。他们知道,距离真相又近了一步。那双深眼窝的眼睛,以及那异样的香火气息和神秘粉末,如同拼图的关键碎片,正在一点点拼凑出凶手的真实面目和动机。
夜色再次降临,云清朗站在院中,望向东南城郊的方向,目光深邃。他感觉到,一股潜藏的危机正在逼近,而揭开这一切的关键,或许就在那串充满不祥的嘎巴拉念珠,以及凶手那偏执而狂热的眼神之中。下一场的交锋,恐怕不会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