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朗和王二狗那番看似闲聊、实则暗藏机锋的试探,如同一根细针,虽然未能刺穿郑远方那厚重的伪装,却精准地戳到了他内心深处最敏感、最不能触碰的禁区——那场被他用金钱、权势和邪术强行掩埋了十几年的石棉瓦火灾,以及那六条枉死的冤魂!
郑远方送走云清朗二人后,脸上那乐呵呵的、属于“大善人”的面具瞬间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阴沉到极致的冷厉。他独自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眼神变幻不定。
“那个大学生……李默……”他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杀机。王二狗的描述虽然含糊,但他立刻就知道指的是谁。这个如同跗骨之蛆的年轻人,竟然还没放弃,甚至还引起了云清朗和王二狗的注意!
不能再留了!
郑远方深知,自己如今看似稳固的地位和光鲜的形象,是建立在无数精心编织的谎言和那最初的、沾满鲜血的基石之上的。任何一点可能撬动这块基石的威胁,都必须被毫不留情地清除!云清朗和王二狗他暂时动不了,但一个小小的、无权无势的李默,在他眼中,不过是可以随意碾死的蝼蚁!
他立刻唤来一名跟随他多年、专门处理“脏活”的心腹手下,低声吩咐道:“去查清楚,那个叫李默的大学生,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要快,要隐秘。”
手下领命而去,效率极高。不过两天时间,李默的近况便被摆在了郑远方的案头——他仍在为那场火灾四处奔走申诉,但屡屡碰壁,情绪低落,经常在小餐馆借酒消愁。
郑远方看着报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他略一思索,便制定了一个恶毒的计划。他不仅要让李默闭嘴,还要彻底毁掉他,让他永无翻身之日!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李默拖着疲惫的身躯从相关部门出来,再次一无所获。心情郁结的他,习惯性地走进了一家常去的小饭馆,点了两个菜,独自喝起闷酒。他并不知道,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早已盯上了他。
郑远方的手下买通了饭馆的一个服务员,并安排了一个女人。就在李默喝得半醉,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那个女人突然冲出来,撕扯着自己的衣服,尖声哭喊起来,指控李默在走廊里对她意图不轨!
早已埋伏在附近的、穿着便服但实为郑远方安排的“热心群众”一拥而上,将懵懂不知所措的李默死死按住。很快,接到“报警”的警察赶到,不由分说地将挣扎辩解的李默带回了派出所。
证据?不需要确凿的证据。有“受害者”的指认,有“目击者”的证词,再加上郑远方在背后通过关系施加的“关照”,一桩看似铁证如山的“强奸未遂”案,迅速被坐实。李默所有的辩解在强大的“证据链”和背后的操作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被刑事拘留,送进了看守所。
这,仅仅是第一步。
李默被关进去的第三天晚上,在监舍熄灯之后,几个早就收到指示的牢头狱霸,借着由头找茬,对李默进行了疯狂的殴打。他们下手极有分寸,避开了要害,却集中攻击他的右腿。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和李默凄厉的惨叫,他的右腿胫骨被打成了粉碎性骨折!
剧痛和绝望瞬间淹没了李默。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看着那些施暴者冷漠的眼神,听着他们威胁不许声张的低语,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这绝不是偶然,这是有人要让他彻底消失,或者至少,让他再也无法去追查那场火灾的真相!
消息,很快通过王二狗那些遍布三教九流的“狐朋狗友”的渠道,传回了槐荫巷。
“什么?!李默被抓了?罪名是强奸?!腿还被打断了?!”王二狗接到电话,惊得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立刻找到云清朗和陈默。陈默一听,脸色瞬间铁青!作为一名刑警,他太清楚这里面的猫腻了!这分明就是栽赃陷害,外加杀人灭口的前奏!
“郑远方!肯定是他干的!”王二狗气得浑身发抖,“这王八蛋!下手太毒了!”
云清朗眼神冰冷,周身的气息都仿佛凝滞了。他没想到郑远方反应如此迅速,手段如此狠辣决绝!这已经不仅仅是掩盖罪行,而是赤裸裸的无法无天!
“不能让他死在里面!”陈默当机立断,“必须马上把他弄出来!保外就医!”
情况紧急,容不得半点耽搁。陈默立刻动用自己积攒的人脉和关系,直接联系了看守所和检察院相熟的朋友,以案情尚有疑点、嫌疑人伤势严重急需治疗为由,全力推动保外就医的程序。陈默联系哥哥陈威,也通过一些特殊渠道,向相关部门施加了压力。
在陈默和云清朗的共同努力下,程序以超乎寻常的速度走完。在被打断腿的第二天下午,奄奄一息、高烧不退的李默,终于被办理了保外就医手续,从那个魔窟般的看守所里抬了出来,直接送往了市里最好的骨科医院。
当云清朗、陈默和王二狗在医院病房里看到李默时,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默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因为疼痛和高烧而意识模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被高高吊起。才短短几天,他整个人就已经脱了形,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只剩下躯壳在承受着无边的痛苦。
“畜生……郑远方这个畜生!”王二狗看着李默的惨状,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睛都红了。
陈默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仔细查看了医生的诊断报告——右胫骨粉碎性骨折,伴有严重感染,再晚送来几天,恐怕就有截肢甚至生命危险。
“先保住命,治好伤再说。”云清朗的声音低沉而冷静,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那平静下蕴含的滔天怒意。他走到床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李默的眉心,渡入一丝温和的灵力,暂时稳住他濒临崩溃的心神,缓解他的痛苦。
李默在朦胧中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暖意,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沉沉睡去。
“默哥,现在怎么办?”王二狗看向陈默,“郑远方这老王八蛋都下这种死手了,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陈默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李默的案子,我会想办法翻案,这明显是冤假错案!但是,光翻案不够,我们要找到能直接钉死郑远方、关于那场火灾的证据!”
他看向云清朗:“清朗,郑远方反应如此激烈,恰恰证明李默追查的方向是对的,那场火灾绝对是他最大的命门!我们必须找到确凿证据!还有,他那邪术的根基,恐怕也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云清朗点了点头,目光深邃:“他越是疯狂,露出的破绽可能就越多。李默这里,我们保护好。二狗,让你那些朋友多留意郑远方和他手下人的动向。陈默,官面上的事情你来周旋。至于郑远方……”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医院的墙壁,直视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
“他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动了杀心,那我们也就不必再客气了。是时候,主动出击,去会一会他藏在苍云岭的秘密了。那块令牌,或许就是钥匙。”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李默痛苦的呻吟声偶尔响起,如同控诉。云清朗三人的心情都沉重无比,但眼神却无比坚定。郑远方的狠毒手段,非但没有吓退他们,反而彻底激起了他们的怒火和斗志。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已经不可避免。保护李默,追查真相,扳倒郑远方,成为了他们此刻唯一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