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云清朗、陈默等人对着那几件从地板下翻出的、充满疑点的“旧物”苦苦思索,试图理清刘志刚此举的真正意图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破了小院的凝重气氛。
电话是云清朗的手机响起的,屏幕上跳动着一个陌生的座机号码,归属地显示是本市的看守所。
众人心头皆是一凛。看守所?在这个节骨眼上?
云清朗与陈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按下了接听键,并打开了免提。
“喂,是云清朗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略显严肃的中年男声。
“我是,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市第一看守所的所长,我姓景。”对方自报家门,语气公事公办,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冒昧打扰。在押人员刘志刚,今天上午提出申请,说有重要情况需要向你们反映,指名要见你,还有一位叫王二狗的先生。”
刘志刚要见他们?!还是主动申请?!
这个消息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刚发现他可能埋了东西,他就主动找上门来了?是巧合,还是他一直在暗中观察,甚至……知晓闪电发现了他的秘密?
王二狗忍不住对着话筒喊道:“他找我们干嘛?又想耍什么花样?!”
景所长的声音依旧平稳:“具体事项他不肯说,只强调事关重大,必须当面告知二位。我们按照规定程序进行了评估,认为有必要通知你们。如果你们同意,可以安排一次会见。”
云清朗沉吟片刻,沉声道:“好的,景所长,我们同意会见。请问什么时间方便?”
“今天下午三点,如何?”
“可以,我们准时到。”
挂了电话,院子里一片寂静。王大柱惴惴不安,万小雅面露忧色,陈默眉头紧锁,王二狗则是摩拳擦掌,又气又疑。
“这老狐狸!肯定没憋好屁!”王二狗笃定地说,“我看他就是知道咱们发现了他埋的东西,想试探咱们,或者又设了什么套!”
陈默分析道:“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他在这个时候主动要求见面,本身就很不寻常。或许……他是想传递某种信息,或者,监狱里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云清朗目光深邃,望向远方:“是人是鬼,去见一面便知。二狗,准备一下,下午我们一起去会会他。”
下午三点,云清朗和王二狗准时出现在了市第一看守所的会见室。隔着透明的隔音玻璃,他们看到了被狱警带出来的刘志刚。
令人意外的是,身陷囹圄的刘志刚,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憔悴落魄。他穿着统一的囚服,头发剃短了,脸色有些苍白,但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眼神却依旧锐利,甚至带着一种近乎亢奋的精神头,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他熟练地拿起通话话筒,目光在云清朗和王二狗脸上扫过,率先开口,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几分沙哑,却中气十足:“云先生,王大师,别来无恙啊?”
王二狗是个憋不住话的,直接怼了回去:“少来这套!刘志刚,你找我们到底什么事?有屁快放!是不是知道你埋在王大柱屋里的那些破烂玩意儿被我们找到了?”
刘志刚对于王二狗的直言不讳似乎并不意外,他脸上的笑意反而加深了些,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种令人恼火的从容:“王大师还是这般心急。那些小玩意儿……不过是打个招呼,顺便,看看云先生和王大师的眼力罢了。”
他承认了!虽然语气轻描淡写,但等于直接承认了东西是他埋的!
云清朗按住想要发作的王二狗,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刘志刚:“刘志刚,你费尽心机,不会只是为了打个招呼吧。说出你的真实目的。”
刘志刚身体微微前倾,隔着玻璃,压低了些声音,眼神变得诡异起来:“目的?我当然有目的。我找二位来,是想请你们……去帮我查一个人。”
“查谁?”王二狗没好气地问。
刘志刚缓缓吐出三个字:“郑——远——方。”
郑远方?!
云清朗和王二狗都愣住了。怎么会是他?郑远方不是刘志刚的商业竞争对手,被他用邪术陷害的受害者吗?怎么现在反而要查他?
“你什么意思?”云清朗眉头微蹙,“郑远方不是被你……”
“被我害了,是吗?”刘志刚打断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诮,“表面上看,的确如此。但是云先生,王大师,这世上很多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你们难道就从来没怀疑过,他郑远方,一个白手起家的暴发户,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积累起那么大的家业?凭什么每次都能在关键时刻,化险为夷,甚至因祸得福?”
他的话语如同带着钩子,试图勾起人心底的疑窦。
王二狗狐疑道:“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郑胖子那人我们接触过,虽然有点蠢,爱占小便宜,但不像是大奸大恶之徒!”
“不像?”刘志刚嗤笑一声,“那我问你,我那‘见财化水’的风水局,为何偏偏在他那里‘失灵’了?那单生意,为何就那么‘巧合’地在他最需要的时候谈成了?还有,我那些佛牌,威力如何你们是见过的,方老师戴了没多久就几乎疯癫,可他儿子郑大强,戴了那么久,除了有点调皮捣蛋,可有半分异常?”
这一连串的反问,让云清朗和王二狗一时语塞。仔细回想,郑远方身上,确实存在一些难以解释的“巧合”和“幸运”。
刘志刚看着他们陷入思索,继续说道:“我刘志刚是用了邪术,我认。但我所用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可他郑远方……他背后藏着的东西,恐怕比你们想象的,要深得多,也……脏得多!”
云清朗凝视着刘志刚的眼睛,试图分辨他话语中的真伪:“你让我们去查他,理由呢?证据呢?总不能仅凭你一面之词和几个疑点,就让我们去调查一个案件的受害者。”
刘志刚摊了摊手,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样子:“理由?我没有确凿的证据,否则也不会找你们。但我可以用我这条剩下的烂命担保,郑远方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你们只管去查,去仔细地查,从他发家的第一桶金开始查,查他身边的人,查他经历过的事……相信我,你们一定会得到‘惊喜’的。”
他特意加重了“惊喜”二字,眼神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光芒。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云清朗问出了关键问题,“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刘志刚的身体向后靠去,脸上露出一种复杂难明的神色,有怨恨,有一丝不甘,甚至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为什么?呵呵……”他低笑两声,“我落到今天这步田地,是罪有应得,我认了。但我不好过,他也别想逍遥快活!我不能亲手收拾他,但你们可以!就算最后扳不倒他,能给他添点堵,让他暴露点东西,我也痛快!这就够了!”
他的动机,听起来像是纯粹的报复和拖人下水,扭曲而直接。
会见时间快到了。狱警开始示意。
刘志刚最后说道:“云先生,王大师,话我已带到。查不查,是你们的事。不过,错过这个机会,等他自己露出獠牙的时候,恐怕就晚了。”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有时候,看起来最无辜的受害者,可能就是最危险的猎手。”
带着满腹的疑云和刘志刚那番真假难辨、充满煽动性的话语,云清朗和王二狗离开了看守所。
回去的路上,王二狗挠着头,一脸纠结:“师兄,你说这刘志刚的话,能信几分?他会不会是故意误导我们,想让我们和郑远方斗起来,他好看热闹?”
云清朗目光沉静,望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缓缓道:“真假参半,或许更多。但他点出的那些疑点,确实存在。刘志刚此人虽然邪恶,但心思缜密,他既然敢如此笃定地让我们去查郑远方,必然是掌握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信息,或者……他察觉到了某种巨大的危险,想借我们的手去触碰。”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他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在我们刚刚发现他埋藏之物后提出此事,时机太过巧合。那几件东西,那块令牌,那地图……或许并不仅仅是‘打招呼’,也可能与郑远方有关。”
王二狗倒吸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刘志刚埋那些东西,可能不只是为了害我们或者大柱哥,还可能是想……引导我们去发现郑远方的秘密?”
“不排除这个可能。”云清朗眼神锐利起来,“这是一个复杂的局。刘志刚是执棋者之一,但棋盘上,可能还有另一个我们尚未看清的对手——郑远方。”
原本看似清晰的敌我关系,因为刘志刚的这一番话,瞬间变得扑朔迷离起来。那个看起来有些蠢笨、被刘志刚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郑远方,其背后难道真的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面?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王二狗问道。
云清朗沉吟道:“刘志刚的话不可全信,但其中的疑点不可不查。我们先按兵不动,暗中观察郑远方。同时,陈默那边对令牌和工具的检测结果很重要。还有……苍云岭的地图,或许也该提上日程了。”
一场新的迷雾,已然笼罩下来。而这一次,他们需要分辨的,不仅仅是邪术与阴谋,更是人心深处难以窥测的伪装与真实。郑远方,这个看似简单的商人,究竟是无辜的受害者,还是另一个更危险的隐藏角色?一切,都需要他们去小心求证。槐荫巷的平静之下,暗流愈发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