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云借风真君将旅行者空囚禁在奥藏山洞府。
“本仙在救你,”她指尖划过空渗血的锁骨,“尘世只会让你受伤。”
仙力凝成的飘带缠住他挣扎的手腕。
药碗被打翻时,闲云忽然捏住他下巴:“不乖的孩子要受罚哦。”
红绸蒙住眼睛的刹那,空听见衣料撕裂的声音。
“你逃不掉的...永远。”
夜风在奥藏山陡峭的岩壁间呼啸穿行,卷起细碎的雪沫,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洞府深处,却是一片死寂,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与生机,只剩下一种沉甸甸、令人窒息的静谧。洞壁粗糙冰冷,触手坚硬,不知名的矿石在微弱光线下偶尔折射出一点黯淡幽蓝,如同深海中沉睡巨兽的鳞片,冰冷而陌生。
空倚在冰冷的石壁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试着凝聚体内残存的风元素力,那力量却像被无形的大坝死死拦住,在脉络中徒劳地冲撞几下,便不甘地沉寂下去,只留下更深的虚弱和眩晕。仙力的封印,如同最坚韧的锁链,不仅捆住了他的力量,更勒紧了他的意志。
“呵…”一声低笑,带着仙家特有的疏离清冷,又揉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令人骨髓发寒的粘腻感,在死寂的洞府中漾开,撞在冰冷的石壁上,激起轻微的回响。
空猛地抬起头,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洞口幽暗的光线被一道优雅纤长的身影切割开来。闲云缓步而入,步履无声,仿佛踩在云絮之上。她手中稳稳托着一个白玉小碗,碗口氤氲着缕缕热气,散发出浓郁苦涩的药味。
那气味霸道地侵入空气,几乎要盖过洞府本身冰冷的岩石气息。
她身上那件蓝白相间的仙家衣裙在微弱光线下流动着月华般的光泽,衣袂随着她的动作无声拂动,整个人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高高在上的洁净与掌控感,与这幽暗囚笼格格不入。
她在他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冰玉般的手指探出,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拨开了空颈项间被冷汗和血污黏住的衣领。布料摩擦过伤口,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空闷哼一声,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缩去,脊背重重撞上坚硬的石壁。
“别动。”闲云的声音很轻,甚至称得上柔和,却像冰锥刺入耳膜,带着绝对的命令意味。
她的指尖带着奇异的凉意,精准地落在他锁骨上方那道狰狞的伤口边缘。伤口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但深处似乎仍在缓慢地渗出血珠,在昏暗中呈现一种暗沉的赭红色。
那指尖的凉意如同毒蛇的信子,缓慢地、带着某种亵渎意味地,沿着那道伤痕的轮廓轻轻描摹。空浑身绷紧,每一寸肌肉都在抵抗,却无法避开那冰冷的触碰。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指腹细腻的纹理,感觉到那凉意正试图渗透皮肤,侵入骨髓。
“看你这狼狈模样,”闲云的声音贴着空的脸颊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那气息本该带着药香,却莫名地让他感到一阵反胃的粘腻,“凡尘俗世,刀光剑影,只会一次次将你撕碎。”她的语调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毋庸置疑的真理,“血肉之躯,终归脆弱。”
空猛地别开头,试图避开那令人窒息的气息和话语。胸腔里翻腾的怒火压过了疼痛,烧灼着他的喉咙:
“脆弱?……留云借风真君!收起你这套虚伪的说辞!把我妹妹还给我!”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嘶哑,在空旷的洞府里激起回响。
“还?”闲云微微歪头,发髻上那支素雅的玉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一晃,折射出一点冷光。她的唇角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似笑非笑,眼中却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暗,“‘还’的前提,是曾经拥有。她何时真正属于过你?”
这句话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入空最深的恐惧和痛楚。妹妹荧在深渊中离去的身影,她眼中那份陌生的决绝,瞬间撕裂了他强撑的理智。
极致的愤怒和担忧如同岩浆爆发,瞬间冲垮了所有的谨慎和对仙人力量的敬畏。空低吼一声,不顾肋下撕裂般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挥起那只没被压制的左臂,朝着闲云手中的药碗狠狠扫去!
“当啷——!”
白玉药碗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几步外的石壁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浓稠乌黑的药汁如同泼墨,瞬间在冰冷的青灰色石壁上炸开,蜿蜒流淌,留下大片污秽的痕迹。浓烈的苦涩气味瞬间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空间。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洞府里只剩下药汁滴落的“啪嗒”声,清晰得令人心头发紧。
空急促地喘息着,胸腔剧烈起伏,左臂因为刚才不顾一切的发力而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闲云,眼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却也带着一丝孤注一掷后等待审判的决然。
闲云的动作停滞了。
她微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那只刚刚托着药碗的手还悬在半空,指尖保持着优雅的弧度,只是那弧度此刻透着一股僵硬的冷意。
她周身那股月华般流动的仙光似乎也凝滞了,洞府内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几滴溅起的药汁落在她蓝白相间的裙裾下摆,晕开几小片深色的污渍,如同纯洁雪地上刺目的污点。
然后,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眼。
空的心脏在那一瞬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攫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那双平日里清冷如星、洞悉世事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粘稠的墨色。
所有的仙家气韵、所有的疏离克制,都在那碎裂的药碗声中轰然崩塌,露出了底下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原始而冰冷的东西。那不是愤怒,更像是某种精心维护的假面被无情撕破后,露出的、带着毁灭气息的空白。
那目光如有实质,沉重地压在他的脸上,皮肤都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笑,从她喉咙深处逸出,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在寂静中异常清晰。
空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来不及捕捉她动作的轨迹——那只悬在半空的手,快如闪电!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如同山岳倾覆般的巨力,猛地攫住了他的下颌!
“呃!”空痛哼出声,下颌骨仿佛要被捏碎。
巨大的力量迫使他不得不仰起头,视线被迫撞入那双深不见底、只剩下冰冷寒意的眼眸。那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也冻结了他试图挣扎的念头。仙人的力量,远非他此刻能抗衡。
“本仙说过,”闲云的声音压得极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层下缓缓磨出,冰冷、缓慢、清晰无比地凿进空的耳膜,“不乖的孩子……”
她微微俯身,那张清丽绝伦、此刻却如同冰雕的面孔贴近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被迫扬起的脸颊,本该是暖的,却只带来更深的寒意。
“……要受罚的。”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空的心上。
话音落下的瞬间,空眼前骤然被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红色淹没!
仿佛凭空出现,又仿佛一直隐藏在洞府的阴影里,一道如血般猩红的绸缎,带着冰凉的触感,如同活物般迅捷无声地缠上了他的双眼。
视野被彻底剥夺,只剩下无边无际、令人心慌的血色黑暗。那绸缎在脑后迅速而灵巧地打了一个死结,勒紧的力道让他太阳穴一阵闷痛。
“你做什么?!”空惊怒交加,声音因下颌被钳制而变得模糊扭曲。被剥夺视觉的恐慌瞬间攫住了他,世界只剩下声音、触感和那浓烈的药味。他下意识地奋力挣扎,被仙力封印的身体爆发出残存的蛮力,双腿用力蹬地,身体猛地向上顶起,试图摆脱那只铁钳般的手!
混乱中,他的膝盖似乎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声闷响。
“啧。”
一声极轻、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咂舌声在他上方响起。
紧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嗤啦——!”
那声音在绝对的黑暗和寂静中显得无比刺耳、无比清晰。像是某种坚固的东西被硬生生扯开,宣告着某种界限的彻底打破。
空感觉胸口一凉。
那是他旅途中磨损的旧衣,坚韧的布料,此刻如同脆弱的薄纸,从领口的位置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猛地撕裂开来!
冰冷的空气毫无阻碍地直接贴上他温热的皮肤,激起一片细小的疙瘩。被撕开的裂口一直延伸到腰腹,粗糙的布片残破地挂在身上,摇摇欲坠。
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骤然刺在骤然暴露的皮肤上。空的身体猛地一僵,所有的挣扎在那一刻都诡异地停顿了。
视觉被剥夺后,触感变得异常敏锐。那突如其来的凉意,伴随着布料被粗暴撕裂的刺耳声响,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入混沌的意识,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赤裸裸的羞辱和恐慌。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血红的视野一片混沌,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自己粗重得吓人的喘息声,还有那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苦涩药味,无孔不入地钻进鼻腔。
空气凝滞了一瞬。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
然后,他感觉到了。
不是冰冷的手指,也不是坚硬的岩石。
是另一种……柔软、温热,带着惊人弹性的触感,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沉沉地、不容抗拒地压在了他赤裸的胸膛上。
隔着那层薄薄的、被撕裂的衣料残片,那触感依旧清晰得可怕。它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碾压的压迫感向下移动,碾过他因恐惧和寒冷而绷紧的胸肌轮廓。
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又被某种无法言喻的灼热感取代,激起一阵阵强烈的战栗。
空猛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像被冻僵的鱼,所有的力气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具侵略性的接触抽干了。他本能地想蜷缩,想后退,但后背是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
想抬手推开,手腕却被那无形的仙力锁链牢牢禁锢,连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呃…!”一声短促的、带着痛苦和屈辱的闷哼从喉咙深处挤出,下颌骨被钳制的剧痛提醒着他自己的处境。他只能被动地承受着那沉重而缓慢的碾压,每一寸被触碰的肌肤都在尖叫,都在抗拒。
那碾压终于停在了他肋骨下方,那道狰狞伤口的边缘。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挣扎,似乎又裂开了些,传来阵阵钝痛和湿润感。
“疼么?”一个声音贴着他的耳廓响起,温热的呼吸直接灌入耳道,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头皮发麻的粘腻感。是闲云的声音,却和平日里的清冷疏离截然不同,低沉、缓慢,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喑哑,像是用羽毛搔刮着最敏感的神经。
空浑身剧烈地一颤,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因为这声音本身带来的、深入骨髓的诡异感。他死死咬住牙关,下颌的肌肉绷得死紧,拒绝回答。
“看来是疼的。”那声音自顾自地下了结论,带着一丝了然,更带着一丝……愉悦?仿佛他痛苦的沉默正是她想要的答案。
压在他胸腹间的重量微微移动了一下,似乎调整了位置。紧接着,一个更尖锐、更冰冷的触感取代了那沉重的碾压,落在了他肋下伤口边缘的皮肤上。
是指甲!
闲云那保养得宜、圆润如贝的指甲,此刻却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感,轻轻点在他伤口边缘的皮肤上。那点冰凉,像是一滴浓缩的寒毒,瞬间渗入肌理。
然后,那指甲开始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沿着那道渗血的伤痕边缘,一点一点地刮擦、描摹。
“嘶……”空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冷气。那不仅仅是疼痛,更是一种难以忍受的、混杂着强烈恶心感的折磨。指甲刮过皮肤,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在这死寂的洞府里被无限放大,如同毒蛇在沙地上爬行,清晰地钻进他被迫放大的听觉里。每一次刮擦,都像是用钝刀在凌迟他的神经。
他猛地绷紧身体,试图躲避那酷刑般的触碰,但身体被牢牢钉在原地,连扭动都做不到。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像一只落入陷阱、濒临绝境的野兽。
“乖一点。”那低哑粘腻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过耳膜,“乱动的话……”指甲刮擦的动作稍稍加重,在伤口边缘脆弱的皮肤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微微泛白的压痕,“会扯得更疼哦。”
指甲刮过皮肤的沙沙声如同魔咒,持续不断地侵蚀着空的意志。每一次刮擦都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和更深沉的屈辱,那感觉顺着伤口蔓延,几乎要麻痹他的神经。他死死咬住下唇,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翻涌的嘶吼。
就在这时,那刮擦的酷刑毫无征兆地停下了。
压在胸腹间的重量骤然消失,冰冷的空气重新包裹住赤裸的皮肤,带来一阵短暂的、令人心悸的空虚感。
空急促地喘息着,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离水的鱼。血红的视野一片混沌,只有耳中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在轰鸣。
然而,这短暂的“仁慈”仅仅持续了一瞬。
一种新的、截然不同的触感落在了他肋下那道狰狞的伤口上。不再是冰冷坚硬的指甲,而是一种……粘稠、冰凉、带着浓烈苦涩气味的膏状物。
是药!
那粘腻冰凉的触感如同活物,带着极强的渗透力,甫一接触伤口边缘敏感脆弱的皮肤,便激起一阵强烈的、混合着刺痛和异样刺激的痉挛。空的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一下,如同被强电流击中,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别动。”闲云的声音贴得极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激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她的手指,带着仙家特有的、仿佛不染尘埃的微凉,却沾染了那冰凉的药膏,稳稳地落在了伤口上。那指尖的力道并不重,甚至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温柔的按压感。
可当那冰凉粘稠的药膏被指腹缓缓推入裂开的伤口深处时,一种截然不同的、如同被灼烧的剧痛猛地炸开!
“呃啊——!”空再也无法抑制,一声短促的惨叫冲口而出。身体猛地向上弓起,像是要逃离那酷刑般的触碰,却被身后冰冷的石壁和手腕上无形的仙力锁链死死拦住,只能徒劳地绷紧每一寸肌肉,剧烈地颤抖着。
那药膏仿佛不是疗伤圣品,而是滚烫的岩浆,被强行灌入伤口深处,灼烧着血肉神经。极致的痛苦让他眼前发黑,即使隔着那层血红的绸缎,世界也仿佛在剧烈旋转。
“忍一忍。”闲云的声音依旧贴着他的耳朵,低低响起,那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叹息,仿佛在安抚一个不懂事的孩童,“这药性子烈些,却最能拔除你体内淤积的浊气,好得快。”
她的指腹没有停顿,反而更加深入,沿着伤口内部敏感脆弱的组织缓缓按压、旋转,将那灼热的药力均匀地揉进每一寸受损的肌理。
每一次按压,都带来一阵新的、撕裂般的痛楚。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汗水瞬间浸透了残破的衣衫和身下冰冷的石面。
喉咙里只剩下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更深的折磨。他徒劳地扭动着脖颈,试图躲避那紧贴耳后的气息和声音,却只是让下颌被钳制的剧痛更加清晰。
时间在极致的痛苦中被无限拉长。不知过了多久,那深入伤口内部的按压终于停止。灼烧般的剧痛稍稍退去,留下一种深沉的、麻木的钝痛,遍布整个肋下。
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虚脱地靠在石壁上,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的嗡鸣。
然而,那冰凉的手指并未离开。
它带着残余的药膏粘腻感,开始沿着伤口周围的皮肤,缓慢地、画着圈地游移。那触感极其轻柔,如同羽毛拂过,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近乎爱抚的意味。
指腹的微凉与药膏残留的灼热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而强烈的刺激。冰与火在敏感的皮肤上蔓延,所过之处,激起一阵阵无法控制的细微战栗。
这战栗不同于之前的痛苦痉挛,它更隐秘,更深层,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理性的反应,让空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想躲避,身体却因虚脱而沉重得抬不起一根手指。他想呵斥,喉咙却干涩发紧,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那轻柔的抚触如同最恶毒的诅咒,无声地渗透,瓦解着他最后的抵抗意志。
“瞧,”闲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那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鬓角,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却比冰霜更寒冷,“这样安静下来,多好。”
她的指腹缓慢地、带着某种令人窒息的专注,沿着空肋下那道新涂抹了药膏的狰狞伤口边缘,如同描摹一件稀世珍品的轮廓。
冰凉的指尖沾着粘稠的药膏,在敏感的皮肤上滑动,每一次移动都激起一片细小的、难以控制的战栗涟漪。
这感觉比直接的剧痛更令人煎熬。空死死咬住牙关,下颌骨因过度用力而酸痛,口腔里弥漫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他想把自己缩进冰冷的石壁里,想消失,想逃离这无声的、带着亵渎意味的酷刑。
那描摹的手指终于离开伤口边缘,却并未远去。
它带着残余的药膏粘腻感,开始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漫无目的地游移。掠过紧绷的胸肌,划过剧烈起伏的、带着汗水的胸腹线条,指尖的轨迹轻柔而散漫,仿佛在把玩一件失而复得的、心爱的玉器。
每一次触碰都如同细微的电流,穿透皮肤,直抵神经末梢。
空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得更紧,每一寸被触碰的肌肉都在无声地尖叫、抗拒。被蒙蔽的视野里只有一片绝望的血红,所有感知都被迫集中在那只冰冷的手指上。
屈辱、愤怒、恐惧……还有一丝被这缓慢折磨强行勾起的、生理性的战栗,如同毒藤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你总是这样……”闲云的声音再次响起,贴着他的耳廓,低沉粘腻,带着一种奇异的喟叹,“像只离群的幼兽,莽撞地闯进不该涉足的地方,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心口的位置。那里的皮肤因剧烈的情绪和喘息而快速起伏着,每一次心跳都清晰而沉重地撞击着她的指腹。
“看,”她的声音里透出一丝冰冷的愉悦,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跳得这样快……是在害怕本仙么?”指尖微微用力,按了下去,感受着那剧烈搏动的心脏在指下狂野地跳动。
空猛地一颤,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股强烈的反胃感涌上喉咙。他猛地侧开头,用尽全身力气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破碎的字句:“放……开……我!”
声音嘶哑,带着血沫的气息,却清晰地传递出极致的憎恶。
“放开?”闲云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哼笑。那笑声如同一根冰针,刺入空的耳膜。
压在他胸腹间的重量消失了。
空紧绷的神经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猛地攫住了他未被禁锢的左手手腕!那力量大得惊人,如同精钢铸就的镣铐,带着仙力的冰冷质感,瞬间扼杀了他任何挣扎的可能。
“呃!”手腕被死死攥紧的剧痛让他闷哼出声。
紧接着,那只冰冷的手强硬地、不容分说地牵引着他被禁锢的手,向上移动!越过他自己剧烈起伏的胸膛,越过被汗水浸湿的脖颈,最终,猛地按在了他自己的脸上!
触手是汗湿的皮肤,温热的,带着他自己粗重的、带着血腥味的气息。还有那蒙眼的、冰凉滑腻的红绸。
“感觉到了么?”闲云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引导意味,紧贴着他的耳朵,气息灼热,“这滚烫的温度……这急促的呼吸……这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她的手指,带着他自己的手指,用力地压在他蒙着红绸的眼睛上,压在他紧咬的下唇上,压在他因痛苦和愤怒而绷紧的颊侧肌肉上。
“多么真实的存在。”她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了寒冰,“这就是你,旅行者空。离开了本仙的羽翼,只需一点小小的意外,一点微不足道的恶意,就能轻易地将这存在……碾碎成尘。”
“就像这样。”
话音落下的瞬间,那只牵引着他手指的冰冷手掌骤然发力!带着一种毁灭性的、不容置疑的意志,狠狠向下压去!
“砰!”
空的后脑勺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按向身后冰冷的石壁!沉闷的撞击声在洞府内骤然炸响,如同重锤砸在朽木之上!
剧痛!仿佛整个颅骨都要碎裂的剧痛瞬间贯穿了空的意识!眼前血红的视野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随即又陷入更深的黑暗。耳朵里嗡鸣不止,尖锐的噪音几乎要刺穿鼓膜。整个世界都在疯狂旋转、颠倒。
意识像是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瞬间被撕裂、灼烧。剧痛的海啸将他彻底淹没,所有的愤怒、屈辱、不甘,都在这一记凶狠的撞击下被砸得粉碎。
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了一下,随即瘫软下去,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偶人。那只被强行按在自己脸上的手无力地滑落,垂在身侧。
视野里只剩下旋转的血红和黑暗交织的混沌。耳朵里的嗡鸣声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残存的意识,试图将他彻底拖入虚无的深渊。
后脑勺与冰冷石壁接触的地方,先是传来一阵麻木,紧接着,如同被点燃的火药,剧烈的、扩散性的疼痛猛地炸开,顺着脊柱一路向下蔓延,与肋下的钝痛交织在一起,啃噬着他仅存的清明。
他瘫在冰冷的石面上,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汗水、血水混合着药膏的粘腻感,糊在皮肤上,冰冷而污秽。残破的衣衫被汗水彻底浸透,紧贴着身体,带来更深的寒意。
洞府里只剩下他粗重艰难的喘息,还有那浓烈得令人窒息的药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一瞬,也许漫长如永恒。那令人作呕的、仿佛带着血腥气的药味中,悄然混入了一缕极淡、极冷的幽香。
是闲云身上那特有的、如同雪后初绽寒梅的气息。
那气息越来越近,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最终停在了他身旁。
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手。那只刚刚将他头颅狠狠撞向石壁的手,此刻却带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温柔的力道,轻轻拨开了他额前被冷汗和血污黏成一绺绺的金发。
冰凉的指尖拂过他滚烫的额头,触碰到被红绸覆盖的眼角——那里似乎有什么温热粘稠的液体正缓慢地渗出,浸润了血红的绸缎,带来一片更深沉的暗色。
“疼么?”那低哑粘腻的声音再次响起,近在咫尺,带着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仿佛真的在为他此刻的惨状感到一丝……怜悯?
空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这声音里那份令人作呕的虚伪。
他紧闭着被红绸覆盖的双眼,牙关紧咬,拒绝发出任何声音。下颌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酸痛不已,口腔里铁锈般的血腥味浓得化不开。意识在剧痛的浪潮中沉浮,每一次试图凝聚起反抗的念头,都被那撕裂般的眩晕感击得粉碎。
那冰凉的指尖并未因他的沉默而离开,反而沿着他汗湿的额角,缓缓向下滑落,掠过他紧绷的太阳穴,最后停留在他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上。
指腹带着一丝残余的药膏粘腻感,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按了按他紧咬的下唇。
“说话,空。”闲云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命令,气息拂过他汗湿的鼻尖,“告诉本仙,你哪里疼?”
那触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空猛地别开头,用尽残存的一丝力气,试图避开那冰冷的指尖。动作牵动了后脑的伤处,一阵剧烈的眩晕和恶心感猛地涌上喉咙,他控制不住地发出一声干呕。
“呵……”一声极轻的笑,带着了然,更带着一丝冰冷的愉悦在他上方响起,“看来是这里了。”她的指尖离开他的唇,转而落在他后脑勺被撞击的位置,轻轻按了按。
“唔!”空痛得浑身一缩,身体瞬间绷紧如弓弦。
“乖,”那声音贴得更近,如同情人间的耳语,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诱导,“告诉本仙,是不是很疼?只要你开口,本仙就帮你止痛。”
那话语如同包裹着蜜糖的毒药。空死死咬住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开口?向这个亲手施加痛苦的人求饶?这比任何酷刑都更令他难以忍受。
他的沉默显然激怒了她。
那原本轻柔按压的手指骤然加重了力道!如同钢锥狠狠凿进他后脑的伤处!
“呃啊——!”空再也无法忍耐,一声凄厉的惨嚎冲破喉咙,在幽闭的洞府中回荡,带着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身体如同被扔上岸的鱼,剧烈地弹动、挣扎起来,残破的衣衫摩擦着冰冷的石面,发出簌簌的声响。
被禁锢的右手腕传来被无形锁链勒紧的剧痛,左手徒劳地抓挠着地面,指甲刮过粗糙的岩石,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说!”闲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冰冷刺骨,如同寒冰碎裂,再没有一丝伪装的柔和,只剩下纯粹的、不容置疑的掌控欲,“说你疼!说你错了!说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待在本仙这里!”
那按在他后脑的手指如同烧红的烙铁,每一次施加压力都带来灭顶的剧痛,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空徒劳地挣扎着,嘶吼着,却无法撼动那施加痛苦的手指分毫。视野在血红和漆黑中疯狂闪烁,耳边的嗡鸣声变成了尖锐的嘶叫,世界只剩下纯粹的、无边无际的痛苦。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这剧痛彻底撕裂、意识即将沉入黑暗深渊的前一刻——
那施加在头颅上的酷刑般的力道,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如同紧绷到极限的弓弦骤然崩断,施加在头颅上的毁灭性压力骤然消失。空瘫软的身体失去了对抗的目标,猛地向前一倾,随即又被无形的仙力锁链和冰冷的石壁支撑住,只剩下剧烈的、不受控制的痉挛。
每一次抽搐都牵扯着后脑和肋下的伤口,带来新的、尖锐的痛楚,但这痛楚与刚才那灭顶般的酷刑相比,竟显得微不足道。
他像被抽走了魂魄,额头抵着冰冷粗糙的石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胸腔深处的嗡鸣。
汗水、泪水(或许还有血水)混合着,从红绸覆盖的眼角不断滑落,浸湿了鬓角的发丝,在脸颊上留下冰冷粘腻的痕迹。身体深处传来一阵阵无法抑制的、细碎的战栗,如同寒风中的枯叶。
洞府内只剩下他破碎艰难的喘息声。
那股冰冷的、带着寒梅幽香的气息并未远离,反而更加贴近。
他感觉到一只手,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轻柔,落在他因剧烈喘息而起伏颤抖的脊背上。那手掌的触感冰凉,隔着被汗水浸透、残破不堪的衣料,清晰地传递过来。
那只手开始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耐心,沿着他脊椎的线条,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不重得引发剧痛,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过度的动物。
“嘘……好了,好了……”
闲云的声音紧贴着他的耳后响起,低哑粘腻,如同最温柔的催眠曲,却比任何诅咒都更令人心胆俱寒,“都过去了……不疼了……本仙在这里……”
那轻拍的动作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感,仿佛在无形中引导着他紊乱的呼吸。每一次手掌落下,都带来一阵微弱的震动,沿着脊椎扩散开,奇异地让他失控的痉挛稍稍平复一丝。
但那冰冷的触感和那如同跗骨之蛆般的低语,却如同最恶毒的咒语,缠绕着他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入更深的泥沼。
“你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满足,“这样安静下来,多好。”
那只轻拍的手掌缓缓移动,落在了他因虚脱而无力垂落的颈项上。
冰凉的指尖如同毒蛇的信子,轻轻拨开他汗湿的金发,探入发根,缓慢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狎昵,梳理着那些被血污和汗水黏连的发丝。指尖偶尔触碰到头皮,带来一阵阵细微的战栗。
“你太累了,空。”她的声音如同魔咒,低沉地、一字一句地钻进他混乱的意识,“外面的世界太吵,太脏,太危险……它只会让你受伤,让你痛苦……”
指尖的梳理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冰冷而执着。
“……只有这里,是干净的,是安全的。”
她的气息拂过他汗湿的耳廓。
“……只有本仙,是真正在意你的。”
那梳理发丝的动作,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病态的温柔,持续着。每一次指尖划过头皮,都让空感到一阵冰冷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闲云那低哑粘腻的话语,如同最细密的蛛网,一层层缠绕着他残存的意识,试图将他拖入一种麻木的、放弃抵抗的深渊。
“尘世污浊,人心叵测……”她的声音如同梦呓,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你所追寻的,不过是镜花水月,徒惹一身伤痕……”
指尖停留在他后颈,那最脆弱、最敏感的部位,带着冰凉的重量,轻轻按压了一下。
空的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一颤。
“留在这里……”她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垂,带着一丝奇异的蛊惑,“本仙会治好你,保护你……让你再也不会感到痛苦……再也不会……失去……”
“失去”两个字,被她刻意放轻、拉长,如同毒蛇冰冷的信子舔舐过最深的伤口。
空的意识在剧痛的余波和这精神的双重折磨下剧烈地挣扎着。妹妹荧的身影在混乱的思绪中一闪而过,那双带着决绝的金色眼眸刺痛了他麻木的心。
不……他不能……他必须找到她!这个念头如同一簇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冰原上顽强地跳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下微弱的精神波动,似乎被紧贴着他的闲云敏锐地捕捉到了。
那只原本带着安抚意味、梳理着他发丝的手,动作骤然停顿!
紧接着,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刺骨的怒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猛地从她身上爆发出来!瞬间席卷了整个洞府,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
那只按在他后颈上的手,五指猛地收拢!
“呃!”空痛得浑身一抽,感觉颈骨几乎要被捏碎!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
“还在想她?”闲云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冰冷,充满了被冒犯的、扭曲的愤怒,所有的伪装的温柔和诱导瞬间撕得粉碎!那声音如同淬毒的冰棱,狠狠扎进空的耳膜,“那个抛弃你、堕入深渊的……妹妹?”
“她不要你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狠狠挤出,带着刻骨的怨毒,“只有本仙!只有本仙还愿意收留你这无家可归的弃犬!只有本仙愿意耗费仙元为你疗伤!”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你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只看着本仙?!”
那只扼住他后颈的手猛地将他往后一拽!空毫无反抗之力,被这股巨力扯得向后仰倒,后脑再次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
“砰!”沉闷的撞击声混合着骨头与岩石碰撞的脆响。这一次的撞击比上次更加凶狠,带着一股毁灭性的怨毒!
“呃……啊……”空的惨叫被扼在喉咙里,变成破碎的嗬嗬声。视野彻底被无边的黑暗吞噬,连那血红的底色都消失了。
颅骨仿佛彻底碎裂,剧痛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寸神经,意识瞬间被撕扯成无数碎片,又被抛入一片沸腾的熔岩之中。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随即彻底瘫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再无声息。
洞府内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闲云剧烈起伏的胸膛,还有她那只死死扼在空后颈上、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证明着刚才那场疯狂的爆发。
她急促地喘息着,周身涌动的仙光紊乱而暴戾,如同风暴的核心。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此刻因扭曲的愤怒而显得异常狰狞,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翻涌着骇人的墨色漩涡。
时间仿佛凝固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只扼住空后颈的手,才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奇异的僵硬,松开了力道。
空的身体失去支撑,软软地顺着石壁滑落,最终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同被丢弃的破布娃娃。一动不动,连微弱的呼吸起伏都几乎难以察觉。
闲云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下来。她低头,看着脚边那具毫无生气的躯体。金发散乱地铺陈在冰冷的石面上,沾满了汗水和暗红的血污。
残破的衣衫下,露出布满青紫淤痕和药膏痕迹的皮肤。那道肋下的伤口在昏暗光线下,如同一条丑陋的蜈蚣。
她眼中的疯狂怒意如同退潮般缓缓消散,重新变回深不见底的幽潭,只是那潭水深处,沉淀着更浓重的、化不开的冰冷。
她缓缓蹲下身。
冰玉般的手指伸出,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却又无比冰冷的专注,轻轻拂开空脸上散乱的金发,露出那被血污和汗水浸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
指尖拂过他紧蹙的眉心,拂过他紧闭的、被红绸覆盖的眼睑,拂过他紧抿的、带着干涸血痂的唇角。
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在触碰一件稀世易碎的珍宝。
“何苦呢……”一声极轻的叹息,从她唇间逸出,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疲惫,还有一丝……病态的满足?
她的指尖停留在空冰冷的唇上,感受着那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温热气息。
洞府内死寂无声。冰冷的岩石,浓重的药味,还有地上那具了无生气的躯体,构成一幅诡异而绝望的画面。
许久,许久。
那冰凉的指尖,缓缓描摹着他唇瓣的轮廓,带着一种近乎永恒的占有欲。闲云的声音低低响起,如同从幽深的地底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和疯狂,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死寂的空气里:
“你逃不掉的……”
指尖滑落,轻轻点在他毫无知觉的心口。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