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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妻城的空气,永远弥漫着海风咸涩、樱花清冷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秩序的味道。

这份秩序,很大程度上源于天领奉行的高效运作,而在其阴影之下,律法咨询所的门扉,则如同一个精准运转的齿轮,处理着这座永恒之都更隐秘的纠葛。

久岐忍便是这齿轮的核心。她端坐在咨询所内,背脊挺直如尺,深紫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贴着耳廓,锐利的金瞳透过方框眼镜,冷静地审视着摊开在桌上的卷宗。阳光透过格子窗棂,在她紫白相间的巫女服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限。

空气里只有羽毛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市井喧闹。一切都显得如此…专业、高效、冰冷。

直到那扇门被推开。

风铃发出清脆的叮当声,伴随着一股不属于稻妻的、带着风与尘埃气息的闯入感。久岐忍没有立刻抬头,只是笔尖微顿,金瞳的余光已经将来者轮廓精准捕捉。

金发,异域装束,腰间悬着一把看似朴实却蕴藏不凡气息的长剑。旅行者,空。他身边漂浮着的白色小精灵派蒙正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脸上带着惯有的、毫无防备的好奇。

“打扰了,请问这里是久岐忍小姐的律法咨询所吗?”空的声音清朗,带着一丝旅途的疲惫。

久岐忍这才缓缓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镜片后的金瞳如同精密的仪器,瞬间完成了对目标的扫描:身高、体态、步伐的稳定度、衣物的磨损程度、指尖的薄茧、眼神中那份历经冒险却依旧保留的纯粹…以及,那缕在阳光下跳跃的、耀眼的金色发丝。

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涟漪,在她平静如深潭的眼底荡开,快得如同错觉。

“正是。”她的声音如同她的外表一样,冷静、平稳,带着一丝公事公办的疏离,“旅行者空,以及派蒙。久仰大名。请坐。”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动作标准得如同尺规作图。

空道谢坐下,派蒙则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堆叠如山的卷宗和书架。“哇,忍小姐,你这里好多的书!比八重堂的仓库还要多!”

久岐忍的唇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又迅速恢复平整。“知识是处理纠纷的基石。旅行者,你咨询的具体事项是?”她开门见山,目光重新落在空身上,如同探针。

空讲述了他与离岛一位商人的委托纠纷。过程并不复杂,但涉及一些稻妻特有的商业律令。久岐忍安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夹在卷宗里的一枚小巧的、刻着复杂纹路的苦无,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她的目光看似专注在卷宗上,实则大部分注意力都停留在空开合的嘴唇、微微蹙起的眉头、以及他说话时无意间搭在桌沿的手——指节分明,带着冒险者的力量感,却又意外地…干净。

“……所以,他声称货物在离岛仓库‘自然损耗’,拒绝支付全额报酬。”空结束叙述,看向久岐忍。

久岐忍放下苦无,双手交叠置于桌上。

“根据稻妻《商舶通则》第七章第三条,‘自然损耗’的界定需要由第三方勘验所出具证明,且损耗比例超过货值三成以上方可免责。对方显然无法提供有效证明。此案,你胜诉概率在九成以上。”她的回答精准、快速,如同机器输出结果。

“太好了!”派蒙欢呼。

空也松了口气,露出真诚的笑容:“太感谢你了,忍小姐!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那笑容,如同穿透稻妻厚重云层的阳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久岐忍眼中。她交叠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了一下,镜片后的金瞳闪过一丝更深的幽光。一种陌生的、如同细小电流般的悸动,沿着她严谨构筑的神经通路蔓延开。

“职责所在。”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但递过一份拟定好的申诉文书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了空的手背。那触感冰冷而短暂,如同毒蛇的信子轻轻一舔。

空并未在意,只当是意外。他接过文书,再次道谢,并询问了费用。

久岐忍报出一个极其低廉、近乎象征性的数字。“为维护稻妻的契约精神,略尽绵力。”她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后续若有需要,或类似律法困扰,可随时来此咨询。我的门…随时为需要‘秩序’的旅人敞开。” 她刻意加重了“秩序”二字,目光如同无形的锁链,缠绕上空的脖颈。

空和派蒙再次道谢后离开。风铃再次响起,咨询所内恢复了寂静。只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那一丝风与尘埃的气息。

久岐忍维持着端坐的姿势,许久未动。她缓缓抬起刚刚“无意”擦过空手背的指尖,凑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短暂接触留下的、属于空的独特气息——阳光、青草、微尘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活力——牢牢锁入肺腑。冰冷的镜片后,金瞳深处,有什么东西在悄然滋生、扎根。

她拉开书桌最下方一个带锁的抽屉。里面没有文件,只有几样东西:一枚边缘磨损的摩拉(空付咨询费时掉落的)、一小片从空斗篷上勾下的、不起眼的深蓝色线头、一张记录着空在稻妻大致行动轨迹的潦草纸条(通过某些“渠道”获得)。

现在,她将刚刚转动的那枚苦无也放了进去,苦无的金属柄上,似乎还残留着空话语带来的微热触感。

抽屉无声合拢,落锁。久岐忍拿起羽毛笔,蘸满墨水,在空白的卷宗扉页上,工整地写下两个大字,笔锋锐利如刀:

契约。

而在那二字之下,一行更小、更隐秘的字迹缓缓浮现:

标的物:旅行者·空。

空很快发现,久岐忍在稻妻城的人脉和效率,远超他的想象。那场离岛的小纠纷,在她提供的文书和“恰逢其会”的“第三方证言”下,迅速得到了公正的裁决。空对这位冷静专业的律法顾问充满了感激和信任。

这份信任,成了久岐忍编织无形之网的最佳材料。

“空,关于你在绀田村协助村民的‘土地边界确认’,按照《町奉行土地律》,需要补充一份‘睦邻见证’文书。我正好要去那边处理另一个案子,可以顺路帮你办妥。”

“听说你要去踏鞴砂调查?那里近期有幕府军与流浪武士的小规模冲突记录。这份《安全通行备案指南》,或许用得上。我已替你向天领奉行做了‘非正式’报备。”

“鸣神大社的祈福仪式需要预约?我与宫司大人有些事务往来,可以帮你递个话。”

她的帮助总是那么及时、精准、不露痕迹。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早已为他扫清了前路上的每一粒尘埃。空欣然接受,甚至有些依赖这位可靠又高效的顾问。派蒙也常常念叨:“忍小姐真是太好了!感觉有她在,在稻妻做什么都顺利好多!”

空不知道的是,每一次“顺路”,都是久岐忍精心安排的路线重合;每一次“非正式报备”,都让天领奉行的某些巡逻队“恰好”避开了他的行踪;每一次“递话”,都让他在鸣神大社的行程清晰地呈现在她的案头。

久岐忍的咨询所,成了空在稻妻的“信息枢纽”和“便利站”。他习惯性地将遇到的麻烦、接下来的行程,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见闻,分享给这位看似值得信赖的顾问。

每一次倾诉,每一次靠近,都让久岐忍心中的“标的物”形象更加立体,更加…属于她。

她的“收藏”也在无声地增加。

抽屉里,除了最初的几样,又添了:空在咨询所喝水时用过的、被她悄悄替换收藏的茶杯(边缘有他淡淡的唇印);他在神樱树下小憩时无意掉落的一片樱花瓣(被她用符咒精心封存);甚至是他随口提到喜欢吃的、来自璃月的“莲花酥”的包装纸一角。

这些微不足道的物品,在她眼中,是空存在的“契约证明”,是她精心构筑的“秩序”中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她会在深夜,锁上咨询所的门,独自坐在黑暗中,借着窗外朦胧的月光,一件件“检视”她的藏品。指尖抚过茶杯的边缘,仿佛能感受到他嘴唇的温度;拿起那片樱花瓣,似乎能嗅到他身上阳光的气息。冰冷的镜片反射着幽光,金瞳深处燃烧着一种隐秘的、病态的满足感。

她的“关注”也开始变得更具侵略性。

一次,空在花见坂遭遇了几个醉酒浪人的纠缠。冲突尚未升级,一道迅捷如电的紫色身影便已介入。久岐忍的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效率。苦无精准地挑飞了浪人的武器,关节技瞬间卸掉了他们的反抗能力。整个过程无声而致命,几个浪人如同破布袋般瘫倒在地,呻吟都发不出来。

“稻妻城内,禁止寻衅滋事。”久岐忍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宣判,她站在倒地的浪人中间,深紫色的巫女服纤尘不染,锐利的金瞳扫过惊魂未定的空,“你没事吧?”

空看着地上痛苦蜷缩的浪人,又看看眼前冷静得可怕的久岐忍,心中升起一丝异样。她的出手…太快了,太狠了,仿佛早就潜伏在侧。

“我…我没事。谢谢你,忍小姐。”空压下心头的疑虑,道谢。

“保护委托人的人身安全,也是契约的一部分。”久岐忍走到他面前,自然地伸出手,拂去他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她的指尖带着一丝凉意,划过他肩颈的皮肤,停留的时间比必要的礼节长了一瞬。空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她的目光,透过镜片,如同实质般落在他脸上,带着一种审视“所有物”是否完好的专注。“下次,尽量避免独自在僻静处逗留。”她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这一次,空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被锁定的寒意。他看着久岐忍平静无波的脸,心底那丝疑虑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荡开了更大的涟漪。这位律法顾问的“保护”,似乎有些…过于紧密了。

裂痕,始于一场意外。

空在冒险家协会接取了一个紧急委托,追捕一伙在名椎滩附近劫掠商船的海乱鬼。情况危急,他来不及通知久岐忍,便与北斗的死兆星号一同出海。

那场战斗持续了大半天。当空带着疲惫和几处不碍事的擦伤回到稻妻城时,迎接他的,是站在咨询所门口阴影里的久岐忍。

夕阳的余晖勾勒出她挺直而僵硬的身影。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镜片后的金瞳在阴影中闪烁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海风也吹不散的沉重压力。

“回来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如同金属摩擦。

空心中一凛,莫名感到一阵心虚:“忍小姐?我…我刚处理完一个紧急委托…”

“委托?”久岐忍向前踏出一步,从阴影中走入残阳的光线里。她的脸色在光线下显得有些苍白,嘴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什么委托,需要让你‘紧急’到…连一个口信都无法传递?”她刻意加重了“紧急”二字,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穿着空的每一寸表情,“是死兆星的委托?还是…那位‘大姐头’的私人请求?”

空愣住了。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连北斗都…

“我…情况紧急,来不及…”

“来不及?”久岐忍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尖锐,“契约精神的核心是什么,空?是‘信守’!你接受了我的‘服务’,我们之间就存在无形的契约!你的行程、你的安全,都在我的‘责任范围’之内!你的‘来不及’,是对这份契约的严重违背!是对我所建立的‘秩序’的挑衅!”

她的情绪罕见地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不再是那个冷静的顾问,更像一头领地受到侵犯的猛兽。她猛地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墨水和纸张的味道,此刻却混合着一种冰冷的、如同硝烟般的气息。

“你知不知道名椎滩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那些海乱鬼的手段?你知不知道…”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金瞳死死锁住空的脸,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刻入灵魂深处,“…如果你出了事,我的…我的‘责任’该如何履行?我的‘秩序’该如何维持?”

她的手指猛地抬起,似乎想抓住空的衣襟,但在半空中又硬生生停住,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被背叛的愤怒、极度的担忧以及一种…扭曲的占有欲。空在她眼中,不再仅仅是一个委托人,而是她精心维护的“秩序”中最重要的、不容有失的核心组件。他的擅自行动,是对她绝对掌控权的挑战。

空被她的气势慑住了,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一步,如同点燃了最后的导火索。

久岐忍眼中的寒光瞬间化为实质的怒火和…恐慌。她不允许他后退!不允许他逃离她的“秩序”范围!

“看着我!”她厉声喝道,声音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刺耳。她再次逼近,几乎将空逼到墙角。她抬手,冰冷的指尖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捏住了空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那双燃烧着疯狂火焰的金瞳。

“记住,空。”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的嘶鸣,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粘稠感,钻进空的耳朵,“在稻妻,你的‘秩序’,由我来定义!你的‘安全’,由我来保障!你的…‘存在’,必须在我的掌控之中!这是…我们的契约!”

她指尖的力道很大,捏得空下颌生疼。那冰冷的目光,那扭曲的逻辑,那赤裸裸的占有宣言,让空浑身发冷。他终于看清了镜片之后隐藏的东西——那绝不是专业和冷静,而是一个被“秩序”和“契约”外衣包裹着的、偏执疯狂的灵魂!

“你…放开我!”空挣扎着,试图摆脱她的钳制。

久岐忍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凑得更近。她的呼吸拂过空的耳廓,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宣告所有权般的低语:“契约一旦订立,就不可违背。你偏离了轨道,空…需要一点小小的‘修正’。”

她松开钳制下巴的手,在空惊怒交加的目光中,那只手如同灵蛇般探入他因挣扎而微微敞开的衣襟内侧!指尖冰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侵略性,在他胸前锁骨下方某个位置,极其快速地画下了一个微小的、带着刺痛感的符文!

“你做什么?!”空猛地推开她,捂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灼热的刺痛感,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随即又化为一种深嵌入骨的冰凉。

久岐忍被他推得后退一步,脸上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露出一种近乎满足的、病态的微笑。她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指尖似乎还残留着触碰他皮肤的触感。“一个‘守护契约’的印记而已。”

她的声音恢复了那种令人胆寒的平静,“它会提醒你,你的‘归处’在哪里。下次再想‘擅自行动’时…它会让你想起‘秩序’的代价。”

空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这不是帮助,这是标记!是禁锢!他猛地转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和那双可怕的眼睛。

久岐忍站在原地,没有阻拦。她看着空有些踉跄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金瞳在镜片后闪烁着幽深而满足的光芒。她缓缓抬起刚刚在空胸前画下符文的食指,指尖萦绕着一丝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紫色电光——那是她将自身精纯雷元素力与契约符咒结合留下的痕迹。她将指尖凑到唇边,伸出舌尖,极其缓慢而暧昧地舔过。

“契约…成立。”她低声自语,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你逃不掉的,空。你的‘秩序’,只能由我…来书写。”

胸口那个诡异的符文,如同跗骨之蛆。它平时毫无异状,但只要空试图远离稻妻城中心,或者升起一丝想要不告而别、摆脱久岐忍“帮助”的念头时,那符文就会骤然发烫!一股强烈的、带着麻痹和刺痛感的微弱电流瞬间窜遍全身,让他四肢僵硬,呼吸困难,如同被无形的锁链狠狠拽住!

一次,空下定决心要离开稻妻,前往须弥寻找妹妹的线索。他收拾好行囊,避开眼线,悄悄来到离岛码头。就在他即将踏上前往须弥的客船跳板时——

“滋——!”

胸口符文如同烧红的烙铁般爆发出灼痛!一股比之前强烈数倍的电流猛地贯穿他的身体!空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码头木板上!行囊散落一地。剧烈的麻痹感让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带来濒死般的窒息感。

“空!你怎么了?”派蒙吓得尖叫起来。

周围的人群投来惊异的目光。就在空痛苦挣扎、意识模糊之际,一个冷静到残酷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看来,我的委托人遇到了些麻烦。”

久岐忍如同鬼魅般出现。她穿着深紫色的巫女服,在码头喧嚣的背景中显得格格不入的沉静。她蹲下身,无视周围的目光,冰凉的手指精准地按在空剧烈起伏的胸口——那符文所在的位置。

一股温和却带着绝对压制力的雷元素力从她指尖涌入,瞬间抚平了符文的狂暴。空只觉得那股致命的麻痹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无力感和…巨大的恐惧。他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冷汗浸透了后背,看着久岐忍那张近在咫尺的、镜片后毫无波澜的脸。

“码头湿冷,易染风寒。”久岐忍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事实。她伸出手,动作看似温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将空从地上搀扶起来。“你的‘秩序’出现了严重偏差,需要立即…修正。”

空想挣扎,但刚刚经历电击的身体虚弱不堪。久岐忍几乎是半扶半抱着他,无视派蒙焦急的呼喊和周围人好奇的注视,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他带离了码头。她没有回咨询所,而是径直走向稻妻城一条更为僻静、守卫森严的街道深处。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外表古朴、与周围宅邸并无二致的院落前。黑瓦白墙,门庭肃穆,门口没有任何标识。久岐忍拿出钥匙,打开沉重的木门。

“这里是…?”空虚弱地问,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一个更安静、更安全的地方。”久岐忍推开门,将他带了进去,“适合你…休养和‘思考’。”

门在身后沉重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光线和声音。门内是一个精心打理却毫无生气的庭院,假山流水,寂然无声。主屋的结构异常坚固,窗户狭小且镶嵌着特制的、带有微弱元素波动的玻璃。

久岐忍没有停留,直接搀扶着空,穿过庭院,打开主屋侧面一道隐蔽的、厚重的木门。一条向下延伸的石阶出现在眼前,散发着阴冷潮湿的气息和淡淡的…符纸与墨水的味道。

“忍小姐!你要带空去哪里?这里好黑!”派蒙焦急地想要跟进去。

久岐忍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头,金瞳冷冷地扫了派蒙一眼。“派蒙,你在外面等着。这是我和委托人之间…关于‘契约’的深度探讨。外人,不宜打扰。”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无形的威压,让派蒙瞬间僵在原地。

空被半强制地带下石阶。下方是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但绝非普通的地下室。墙壁由坚固的条石砌成,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散发着幽蓝色或淡紫色微光的符咒!符咒上的朱砂纹路扭曲而复杂,构成一个庞大的、无形的结界,将整个空间彻底封锁。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符纸、墨汁以及一种…被强力束缚的元素力所特有的沉闷感。

房间中央,铺着一张深紫色的榻榻米。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锁着的紫檀木柜(里面正是她那些“收藏”),还有一张堆满卷宗的书案。这里没有窗户,只有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长明灯,散发着幽冷的光芒,将符咒的阴影投射在墙壁上,如同无数扭曲的眼睛。

“欢迎来到…你的‘新家’。”久岐忍松开搀扶空的手,让他跌坐在冰冷的榻榻米上。她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密密麻麻的符咒,脸上露出一种近乎虔诚的满足感。“这里很安静,很安全。隔绝了外界的纷扰和…那些可能诱导你违背契约的不安因素。”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枚刻着复杂纹路的符咒令牌。

“家?”空挣扎着坐起,看着这如同监牢般的环境,心中的恐惧化为愤怒,“这是囚笼!久岐忍,你疯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囚笼?”久岐忍转身,金瞳透过镜片,冰冷地注视着空,“不,空。这是‘秩序’的圣殿。契约需要稳定的环境来履行。”她晃了晃手中的令牌,“这里的每一张符咒,都是我亲手绘制。它们构成‘律令结界’,不仅能隔绝内外,更能…感知你的状态,引导你的‘修正’。”

她走到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你胸前的‘守护契约’印记,是钥匙,也是枷锁。它会确保你留在这个‘秩序’的核心之地。而在这里,”她俯下身,冰冷的指尖再次点向空的胸口,那符文所在之处,“我们将有充足的时间,来‘厘清’你的职责,让你深刻理解…违背契约的后果,以及…‘归顺’于正确秩序的必要性。”

她的指尖萦绕起一丝紫色的雷光,轻轻点在符文上。空只觉得胸口一麻,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电流瞬间流遍全身,带来一阵战栗般的酥麻和无力感,让他刚刚凝聚起的一点反抗力气瞬间消散。

“现在,”久岐忍直起身,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让我们开始今天的…‘契约精神研习’。”她走到书案前,拿起一份厚厚的、装订精美的卷宗,封面上是几个凌厉的大字:

《专属委托人行为规范及修正条例》。

地下囚室的日子,如同陷入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冰冷而精确的噩梦。时间失去了意义,只有墙壁上符咒幽冷的光芒和久岐忍规律的“到访”,标记着它的流逝。

久岐忍每天会准时出现。她褪去了代表天领奉行顾问的紫色外袍,只穿着内里素白的襦袢,外面罩着一件深紫色的羽织,长发依旧一丝不苟,金瞳在镜片后闪烁着绝对理性的、令人窒息的光芒。

她带来了食物和水——清淡、营养均衡,如同精心配比的实验品。她会亲自喂给空吃,动作一丝不苟,如同在履行一项神圣的仪式。冰冷的指尖捏着勺子,递到他唇边,目光紧紧锁定他的眼睛,不容许一丝一毫的偏移或拒绝。

“张嘴。”她的命令简洁而冰冷。

空最初抗拒,紧闭双唇。回应他的是久岐忍指尖跳跃起的、更强烈的紫色电光,轻轻点在他胸口的符文上。剧痛混合着强烈的麻痹感瞬间席卷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痉挛、张嘴。温热的食物随即被塞入口中。

“咀嚼。吞咽。”她的指令如同程序设定。

屈辱的泪水在空眼眶中打转,但他别无选择。反抗只会带来更直接、更难以忍受的“修正”。他只能机械地执行着她的指令,如同一个被设定好的木偶。食物在口中味同嚼蜡,带着屈辱的铁锈味。

进食之后,便是漫长的“研习”时间。

久岐忍会端坐在书案后,翻开那本厚厚的《专属委托人行为规范及修正条例》(简称《规范》),用她那冷静、平稳、毫无起伏的声调,逐字逐句地朗读。内容极其严苛且荒谬:

“第一条:委托人需无条件信任并依赖顾问久岐忍,不得产生或表达任何质疑。”

“第五条:委托人所有行程需提前三日向顾问报备,并获得书面许可。许可范围仅限于顾问认为‘安全’且‘必要’的区域。”

“第十三条:委托人需每日向顾问汇报思想动态,尤其需深刻检讨任何可能产生‘脱离顾问掌控’念头的错误思想根源…”

“第二十七条:委托人身体属于契约标的物,需保持健康与洁净。顾问拥有随时检查、评估及采取必要‘修正’措施的权利…”

朗读完毕,便是“考核”。

“复述第五条。”久岐忍合上《规范》,金瞳如同探照灯般射向空。

空咬着牙,沉默以对。他不愿屈服于这种荒谬的“律法”。

“滋——!”胸口符文瞬间发烫!一股比之前更强烈的电流贯穿全身!空惨叫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肌肉剧烈抽搐,冷汗瞬间浸透衣衫。

“回答错误。契约精神要求准确。”久岐忍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实验结果。“修正力度:一级。持续时间:十息。”

十息的时间,如同十年般漫长。当电流停止,空已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瘫软在地,只剩下急促的喘息。

“现在,复述第五条。”她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如初。

在无数次“修正”的痛苦折磨下,空的精神防线一点点被击溃。为了减少痛苦,他不得不开始机械地背诵那些荒谬的条款。每背出一条,久岐忍的嘴角会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扭曲的满足感。她会用冰冷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嘉许”,轻轻拂过他汗湿的额角。

“很好。你开始理解‘秩序’的真谛了。”她会这样评价,仿佛在夸奖一个取得进步的学生。

除了精神上的驯化,还有身体上的“检查”和“维护”。

“根据《规范》第二十七条,现在进行每日体征评估。”久岐忍会拿着一个记录板,走到瘫软的空中面前,蹲下身。

她的目光如同冰冷的仪器,扫过他身体的每一寸。她会用戴着薄薄白色手套的手(美其名曰防止污染“标的物”),按压他的手臂、腿部的肌肉,检查是否有损伤或过度消耗;她会用听诊器(经过特殊改造,能探测元素力流动)聆听他的心跳和元素回路;她会要求他张开嘴,检查口腔和喉咙…每一个动作都精确、专业,却又充满了冰冷的侵犯感。空感觉自己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件被精心保管、需要定期检修的物品。

最让空感到恐惧和屈辱的,是“印记维护”。

每隔几天,久岐忍会要求空解开上衣,露出胸口的符文。她会调配一种特制的、散发着清冽草药味和微弱雷元素气息的墨汁。

用一支细若毫毛的符笔,蘸取墨汁,极其专注地、一笔一划地,在那符文上重新描绘、加固。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笔尖划过皮肤带来细微的痒意和冰凉,眼神专注得如同在雕琢一件稀世珍宝。

“契约的印记,需要定期维护,才能保持效力,确保你的‘安全’。”

她一边描绘,一边低语,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空裸露的皮肤,“它能感知你的情绪,你的意图…任何试图挣脱的念头,都是对它力量的挑衅,都会招致必要的‘反制’。记住这份感觉,空…记住是谁在维系着你的‘秩序’。”

每一次描绘加固,空都能感觉到那符文与自己的联系更深一分,那股潜藏的力量更加凝练、更加难以摆脱。他觉得自己灵魂的一部分,正被这冰冷的笔触,一点点刻上属于久岐忍的烙印。

在空被囚禁于律法囚笼的这段时间,外面的世界并未停止运转。派蒙在空被带走后焦急万分,却无法突破那宅邸的防御和符咒的屏蔽。她第一时间想到了珊瑚宫心海和神里绫华!

海只岛的现人神巫女与社奉行的大小姐,几乎同时收到了派蒙语无伦次但信息量巨大的求救。心海的水镜之术捕捉到了空身上那个契约符文异常的、被强力束缚的元素波动;

而神里绫华则通过终末番的隐秘渠道,发现了久岐忍近期行为的诸多异常——她以“深度闭关处理机密律案”为由,几乎断绝了所有外界联系,天领奉行的事务也大多交由副手处理,而她名下的那座隐秘宅邸,元素屏蔽强度高得离谱。

“久岐忍…她竟敢…”神里绫华看着终末番的报告,一向温和的蓝眸中燃起冰冷的怒火。她深知久岐忍的能力和偏执,更明白空此刻的处境有多危险。

心海通过水镜,与神里绫华进行了紧急沟通。两位智慧的女性迅速达成共识:强攻风险太大,久岐忍的符咒造诣和那诡异的契约印记可能危及空的生命。需要更精密的计划和一击必中的关键力量。

“关键在于那个契约印记。”心海的声音透过水镜传来,带着深海般的凝重,“它既是枷锁,也是久岐忍控制的核心。我能感觉到,它并非纯粹的武力束缚,而是融合了律法‘契约’概念的精神与元素双重枷锁。要安全解除,需要…‘否定’其契约的根基。”

“否定契约根基?”神里绫华若有所思,“你是说…”

“需要一位在‘契约’之道上,位阶远高于久岐忍,并能代表稻妻更高‘秩序’意志的存在。”心海的目光深邃,“璃月的那位‘契约之神’,或许能提供破局的‘钥匙’。”

时间紧迫。神里绫华立刻动用社奉行与璃月的特殊贸易渠道,将一份加密的、包含空现状和符文详细信息的求救信,以最快速度送往璃月港,直呈往生堂客卿——钟离。

与此同时,心海调动海只岛最精锐的、擅长破解结界的特殊小队,由五郎带领,秘密潜入稻妻城。神里绫华的终末番则全力监控久岐忍的宅邸和律法咨询所,寻找结界波动的规律和可能的薄弱点。一场无声的营救风暴,在稻妻城的阴影中悄然汇聚。

地下的囚笼里,空的精神和肉体都在持续的痛苦与压抑中滑向崩溃的边缘。长时间的囚禁、精神驯化、以及符文对身体和意志的侵蚀,让他变得异常虚弱和麻木。久岐忍的“研习”变本加厉,她似乎很享受空眼中那越来越深的绝望和机械般的顺从。

这天,久岐忍带来了一套崭新的、素白色的衣物。“《规范》补充条例:委托人需保持符合契约精神的洁净形象。换上。”她命令道,目光在空身上逡巡,带着一种审视所有物是否完好的满意。

空麻木地接过衣服。就在他准备换上的瞬间——

嗡——!

他胸口的契约符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的灼痛和光芒!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极其遥远的地方,以无可匹敌的意志,狠狠撼动了这符文的根基!

“呃啊——!”空惨叫一声,捂住胸口跪倒在地!这一次的剧痛远超以往任何一次“修正”!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与此同时,整个地下空间的符咒结界,也如同遭受重击般剧烈地闪烁、明灭不定!墙壁上的符纸发出不堪重负的“嗤嗤”声!

“什么?!”久岐忍脸色骤变!她猛地看向空胸口那剧烈闪烁、光芒忽明忽暗的符文,金瞳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不可能!谁在撼动我的契约核心?!”她立刻双手结印,试图强行稳定符文和结界!

就在这符文剧烈波动、结界出现不稳的千钧一发之际!

轰隆——!!!

地下空间上方,传来一声沉闷而巨大的爆炸声!整个地下室剧烈摇晃!灰尘簌簌落下!紧接着,是密集的兵器交击声、元素碰撞的轰鸣声以及…神里绫华清冷的叱喝:“终末番!破开结界!救人!”

“海只岛!随我突破!”五郎雄浑的怒吼紧随其后!

久岐忍心神剧震!内外夹击!契约核心被撼动!她精心构筑的秩序囚笼,正在被强行撕裂!狂怒和恐慌瞬间淹没了她!她不顾一切地扑向蜷缩在地、因符文剧痛而失去行动能力的空!

“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她尖叫着,状若疯狂,手中凝聚起狂暴的紫色雷光,不再是什么“修正”,而是纯粹的毁灭意图——她要摧毁这个即将被夺走的“标的物”!

然而,一道温和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金色光芒,比她的动作更快!

那光芒仿佛穿越了时空,无视了物理的距离,精准地笼罩在空胸口的符文之上!光芒中,隐约可见古老的岩纹流转,带着一种“契约成立、契约终结”的至高法则之力!

“此契,背弃公允,束缚自由,悖逆天道…当破。”

一个平静而宏大的声音,仿佛在每个人灵魂深处响起。

嗤——!

如同滚烫的烙铁浸入冰水!空胸口那光芒狂闪的符文,在这道金色光芒的笼罩下,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瞬间变得黯淡无光!构成符文的朱砂纹路如同燃烧的纸灰般,寸寸断裂、消散!深入骨髓的束缚感和痛苦,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不——!!!”久岐忍发出绝望的嘶吼!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最核心的契约印记被强行抹除!这比杀了她还要痛苦!她的“秩序”,她的“标的物”,她存在意义的核心…被彻底否定了!

就在符文消散、束缚解除的瞬间!

轰——!!!

地下室的穹顶被一股狂暴的水元素力强行破开一个大洞!碎石纷飞中,五郎魁梧的身影如同战神般率先跃下!紧随其后的是数名海只岛精锐!

与此同时,另一侧墙壁的符咒被密集的冰凌精准地冻结、粉碎!神里绫华手持雾切,周身环绕着凛冽的冰华,如同雪中仙子般飘然而入!

“空!”神里绫华一眼看到倒在地上、虚弱不堪的空,眼中满是心痛和愤怒。

“带他走!”五郎怒吼一声,挥舞着缠绕水光的大剑,悍然迎上陷入疯狂、周身爆发出毁灭性雷光的久岐忍!“我来挡住这个疯子!”

久岐忍彻底疯了!契约印记被破,囚笼被毁,猎物被夺…她赖以生存的秩序彻底崩塌!她不再是什么律法顾问,只是一头被夺走幼崽的母兽,爆发出同归于尽的恐怖力量!紫色的雷光如同狂舞的巨蟒,疯狂地抽打向五郎和试图靠近空的神里绫华!

战斗瞬间爆发!狂暴的雷光、凛冽的冰华、厚重的水流在地下空间激烈碰撞!碎石飞溅,符咒碎片如同燃烧的蝴蝶般四散飘落!

神里绫华趁着五郎拼死抵挡的间隙,一个闪身冲到空身边。她看着空苍白消瘦的脸颊、涣散的眼神以及胸口那刚刚消散符文留下的淡红色印记,心如刀绞。她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双臂穿过空的膝弯和后背,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他冰冷虚弱的身体稳稳抱起!

“空!坚持住!”神里绫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无比的坚定。

久岐忍看到空被神里绫华抱起,金色的瞳孔瞬间缩成针尖!极致的愤怒和恐慌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放下他!他是我的!我的契约!我的秩序!”她不顾五郎的重击,硬生生承受了一记水刃,身影化作一道不顾一切的紫色闪电,疯狂地扑向神里绫华和空!指尖凝聚的雷光不再是束缚,而是最纯粹的毁灭杀意!

“滚开!”神里绫华眼神一厉!雾切之回光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神里流·霜灭剑光,悍然斩向扑来的紫色雷霆!

轰——!!!

冰雷碰撞!刺眼的光芒和狂暴的冲击波席卷整个地下室!烟尘弥漫!

当光芒稍歇,只见神里绫华抱着空,稳稳地站在破开的穹顶下方。她的发丝和衣袖有些凌乱,但眼神依旧清冷锐利。而久岐忍,则被五郎趁机一记沉重的岩拳狠狠砸在背上,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贴满残破符咒的墙壁上!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素白的襦袢和紫色的羽织。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伤势和契约反噬带来的巨大灵魂创伤,让她只能徒劳地伸出手,抓向神里绫华怀中空的方向,金瞳中充满了无尽的怨毒、绝望和…空洞的茫然。

“不…还给我…我的…秩序…”她嘶哑地低语着,鲜血从嘴角不断涌出。

神里绫华冷冷地看了一眼重伤倒地的久岐忍,不再停留。她抱紧怀中昏迷的空,脚下冰华绽放,身影轻盈地跃上破开的穹顶,消失在混乱的烟尘和上方透下的、久违的天光之中。

五郎和剩余的海只岛战士也迅速脱离战场,紧随其后撤离。只留下破碎的地下囚笼、飘飞的符咒灰烬、以及墙壁下,那个失去了“契约”与“标的物”、眼神空洞如同破碎人偶的久岐忍。她精心构筑的、以“秩序”为名的病态王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空气中,只剩下她破碎而绝望的低语,在血腥和焦糊味中回荡:

“我的…空…我的…秩序…”

(放心,空哥也不是每次都那么倒霉,总得跑出来那么一两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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