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走进千织工作室时,暴雨正席卷须弥城。
“旅行者,你淋湿了呢...”她微笑着递上毛巾,指尖划过他锁骨,“得把湿衣服脱掉才行。”
量身尺突然缠住他手腕,冰凉绸缎勒进皮肤。
橱窗里的所有人偶都转向他,玻璃眼珠映出千织病态的笑容:
“别动哦,我正在为你量体裁衣——”
雨点如同疯狂的鼓点,密集地敲打着须弥城每一寸石砖与琉璃瓦。傍晚的天色被翻滚的铅灰色云层压得极低,白昼的光线被粗暴地掐灭,只余下水汽弥漫的昏暗。
风在狭窄的巷弄间尖啸冲撞,卷起散落的纸片和枯叶,又狠狠将它们掼在紧闭的门窗上。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尘土和雨水的腥气。
空就在这肆虐的风暴中奔跑。
冰冷的雨水早已浸透了他单薄的旅人装束,沉甸甸地贴在皮肤上,每一次迈步都带起一阵粘腻的寒意。
金发湿漉漉地黏在额角和脸颊,不断有水流蜿蜒滑下,模糊他的视线。脚下的积水一次次被踩踏,飞溅起浑浊的水花。他只想尽快找到一个干燥温暖的庇护所,将这刺骨的湿冷隔绝在外。
“千织…的工作室…”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眯起眼睛努力辨认着被暴雨冲刷得更加模糊的街巷标识。那个名字,那个以独特设计和精湛技艺闻名于须弥城的天才服装设计师,此刻成了他唯一的灯塔。
终于,拐过一个堆满被风吹倒的遮阳棚的街角,一扇镶嵌在厚重石墙中的、与周围朴素风格格格不入的巨大玻璃门出现在眼前。
门框是流畅的弧线,仿佛某种现代艺术的雕塑,门内透出暖橘色的、异常明亮的光线,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投下一块干燥诱人的方形光斑。门楣上,几个优雅的镀金字在门内灯光的映照下清晰可见:“千织工坊”。
就是这里了。
空几乎是扑到了门前,带着一身狼狈的水汽,推开了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门内的世界与门外的暴戾天候截然不同,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两个宇宙。温暖、干燥、带着奇异馨香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驱散了附着在骨头缝里的寒意。
那是一种复杂而精致的香气,混合着上等丝绸的柔润气息、某种清冽如雪松的木质香调,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却极具穿透力的甜香,像某种异域的花卉。
灯光柔和而明亮,精心布置的射灯将光线聚焦在一件件悬挂或陈列在人体模型上的华服上,那些流光溢彩的布料在光线下呈现出丝绸特有的、变幻莫测的光泽。
整个空间开阔而有序,却又弥漫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精致感。巨大的落地玻璃橱窗占据了临街的整面墙,此刻被雨水模糊了轮廓,外面世界的动荡不安被晕染成一片混沌的光影。橱窗内,数十具穿着各色华美服饰的人体模特姿态各异,静默地伫立着。
它们的面部光滑而空白,没有五官,却仿佛被赋予了某种诡异的专注力,空洞的玻璃眼珠反射着室内的灯光,整齐地朝向门口的方向。
室内异常安静,只有空调系统低沉恒定的嗡鸣,以及外面雨点敲打玻璃的沉闷声响,被厚厚的玻璃过滤后,只剩下一种遥远而规律的背景音。空站在门口的水渍上,湿透的鞋子在地板上留下两滩迅速扩大的深色印记,他环顾四周,一时竟有些恍惚。
“旅行者?”
一个声音响起,如同名贵的丝绸滑过肌肤,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惊讶和不容置疑的熟稔。
空循声望去。
千织正从工作室深处、一个堆满了各色华丽布料的巨大工作台后站起身。她穿着一身剪裁极其利落的深紫色长裙,裙摆如花瓣般垂坠,勾勒出她纤细高挑的身形。银白色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看似随意却异常精致的发髻,几缕碎发垂在白皙的颈侧。
她的面容精致得如同工笔画,一双异色的瞳孔——一只是深邃的紫罗兰色,另一只是近乎透明的浅金——在暖色的灯光下流转着难以捉摸的光彩。她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款步向他走来。
“真是…令人意外的时间呢。”她的目光在他湿透的衣物和滴水的发梢上缓缓扫过,那眼神带着一种近乎鉴赏的专注,仿佛在评估一件意外获得的、亟待修复的艺术品。“外面的雨,看起来要把整个须弥城都吞没的样子。”
她在他面前停下,距离近得能让他清晰地闻到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混合着高级衣料和冷冽香水的味道。她微微歪着头,异色的眼眸直视着他,那目光像是带着微小的钩子。
“你淋湿了呢,旅行者。”她的声音放得更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感,却又隐隐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她从旁边一个镶嵌着珍珠母贝的精致矮柜上拿起一条厚实柔软、洁白如雪的毛巾,那毛巾的边缘还用银线绣着繁复的藤蔓花纹。
千织并未立刻将毛巾递给他。她的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她向前倾身,带着那股冷冽的幽香,靠近他湿漉漉的身体。
“这可不行,”她低语,气息若有似无地拂过他冰冷的耳廓,“湿透的衣服会带走身体的热量,很容易生病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贴在皮肤上的衣领处。接着,空感觉到微凉的指尖——那触感细腻得不可思议,带着长期保养的柔滑——轻轻地、试探性地落在了他裸露的锁骨上。
指尖顺着那微微凹陷的线条,缓慢地滑过一小段距离,动作轻柔得像羽毛拂过,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那冰凉的触感与他被雨水浸得微凉的皮肤接触,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得尽快脱掉才行。”她的声音更低了些,几乎成了气音,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亲昵和关切。那双异色的眼睛微微抬起,目光穿透他湿漉漉的刘海,牢牢锁住他的视线,里面似乎蕴藏着某种深沉的、难以言喻的期待。
“就在这里吧,旅行者。别担心弄湿地面,你的舒适才是最重要的。”
她的另一只手已经抬起,手指微曲,指尖正对着他胸前那颗被雨水浸透、变得沉重冰冷的衣扣。那动作优雅而明确。
空的喉咙有些发紧。千织的靠近和触碰带着一种奇特的压迫感,那过分精致的关怀在此刻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突兀。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一步,拉开这过分亲密的距离。然而,就在他脚跟微微抬起的瞬间——
“啊,请稍等一下。”
千织的声音依旧柔和,甚至带着一丝歉意般的笑意。她拿着毛巾的手似乎不经意地垂落,但那只刚刚抚摸过他锁骨的手,却极其自然地伸向自己裙子的侧腰处。那里悬挂着一个黄铜打造的精致圆盘,上面盘绕着一圈圈闪烁着银光的细带——那是她的裁缝工具,量衣软尺。
她的手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灵巧,轻轻一勾、一扯。那条看似柔顺的银色软尺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又如同一条蛰伏已久的银色小蛇,猛地从圆盘上弹射而出!
“啪!”
一声清脆细微的声响。
冰冷的、带着金属质感的触感瞬间缠上空刚刚抬起、试图后撤的左手腕!那触感极其突兀,像是一条刚从冰水里捞出的蛇缠绕上来,力道精准而迅捷,完全超出了空的反应速度。
空全身的肌肉骤然绷紧!他猛地低头,惊愕地看着自己的手腕。那条银色的软尺紧紧缠绕了三四圈,尺身冰凉刺骨,上面细密的刻度清晰可见。
它勒得并不算太紧,没有带来强烈的痛感,但那份冰冷和禁锢感,以及缠绕时那股不容置疑的力道,像一道无形的锁链,瞬间将他钉在了原地。他下意识地试图抽回手臂,但那软尺却纹丝不动,千织握着尺盘的手指甚至没有用力的迹象,仿佛那束缚是尺子自身的意志。
“别动哦,旅行者。”
千织的声音变了。那丝刻意营造的柔和与关切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到极致的、带着奇异磁性的声线。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和空自己骤然加速的心跳声,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落在地板上。
她微微侧着头,脸上那抹浅淡的笑意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加深了。只是那笑意不再抵达眼底,反而让那双异色的瞳孔显得更加幽深莫测,里面跳动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光芒,如同发现稀世珍宝的收藏家。那光芒牢牢地锁定着他,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
“现在,”她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伴随着手腕上那冰冷的银尺缠绕,“我正在为你量体裁衣——”
空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沉了下去。一股寒意顺着脊椎急速攀升,比外面冰冷的雨水更加刺骨。他猛地抬起头,视线本能地越过千织,投向那巨大的落地橱窗。
就在这一刻!
橱窗内,那数十具原本姿态各异、面向不同方向的人体模特,它们那光滑、没有五官的头颅,竟然在无声无息间,整齐划一地转向了他!
动作机械而精准,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发出丝毫声响。它们空洞的玻璃眼珠,在工作室明亮的灯光下反射出无数冰冷、毫无生气的光点,如同无数只缩小、凝固的眼睛,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
那些没有表情的“脸”,那些空洞的“目光”,汇聚成一股无声的、令人窒息的巨大压力,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而千织那张近在咫尺的、精致绝伦的脸庞,正好映衬在那些冰冷玻璃眼珠组成的诡异背景之中。她脸上那抹加深的病态笑容,在无数倒影的映衬下,扭曲、放大,形成一张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网。
空的呼吸彻底停滞了。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冻结,只剩下手腕上那冰冷的银蛇、橱窗内无数空洞的注视,以及眼前女人那令人灵魂冻结的笑容。
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四肢末端,又在下一秒被那无处不在的冰冷目光吸干。他僵在原地,像一尊被瞬间浇铸的蜡像,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瞧,”千织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死寂。她微微偏头,目光扫过橱窗里那些如同凝固士兵般的人偶,语气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炫耀的轻柔,“她们也在期待着。期待看到…一件真正完美的作品诞生。”
她的视线重新落回空脸上,异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纯粹而炽热的火焰,那是一种艺术家面对空白画布时才会有的、混合着渴望与掌控欲的疯狂光芒。“一件只属于我的…独一无二的杰作。”
手腕上那冰冷的银尺缠绕感变得更加清晰,像是一条活过来的金属毒蛇,缓慢地、带着某种评估意味地收紧了一分。细微的压迫感透过皮肤传来,清晰地提醒着他此刻的处境——他不再是寻求庇护的旅人,而是砧板上的布料,是画布上的颜料,是即将被塑造成型的泥胚。
“首先,是肩宽。”千织的声音恢复了那种裁缝特有的、带着距离感的专业腔调,但其中蕴含的掌控力却丝毫未减。她握着黄铜尺盘的手腕极其稳定,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那条缠绕在空手腕上的银色软尺倏然松开!像一条被主人收回的灵蛇,带着轻微的“咻”声,瞬间缩回千织手中。不等空因这突然的解脱而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松一口气或活动一下僵硬的手腕——那条冰冷的银尺已然再次探出!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他的肩膀。尺端精准地落在他左肩的肩峰处,那一点冰凉的触感如同被一枚钢针刺中。紧接着,银尺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贴着湿透的布料,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滑腻感,迅速横跨过他绷紧的后背,稳稳地落在了右肩的对应位置。
空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再次绷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软尺冰凉的金属面紧贴着他湿冷的皮肤,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着一种被丈量、被标记的强烈不适。那尺子仿佛不是工具,而是一道活着的、冰冷的枷锁。
千织微微垂眸,浓密的银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目光专注地落在尺身的刻度上,仿佛在解读某种神圣的密码。她的另一只手,那只空着的、手指纤细而骨节分明的手,却并未闲着。
它抬了起来,食指的指尖带着一种近乎亵渎的精准,轻轻点在了空肩颈交接的凹陷处。指尖的冰凉透过湿透的布料渗入皮肤,空猛地一颤,像被微弱的电流击中。
“这里的斜方肌,线条很漂亮…”千织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梦呓般的赞叹,指尖却并未停留。它开始移动,顺着肩胛骨的边缘,缓慢地向下滑动。
那动作既像是在勾勒肌肉的走向,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抚摸。指尖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轻微跳动、绷紧。
“但似乎有些紧张了,旅行者。”她的指尖滑到背肌中央,力道微微加重,像是在按压一块需要松弛的布料,“放松一点。完美的剪裁需要…绝对放松的基底。”她的气息离他的耳后很近,带着那股清冷的甜香。
空的牙齿几乎要咬碎。放松?在这被无数空洞目光注视、被冰冷尺子丈量、被这双带着诡异狂热的手触摸的境地?他全身的神经都像拉满的弓弦,每一寸肌肉都在无声地尖叫着抗拒。
千织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记录下肩宽的数据,黄铜尺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接着,银尺再次游动起来,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臂长。
尺端从肩峰滑下,沿着上臂外侧的肌肉线条一路向下,冰凉的金属感紧贴着湿冷的皮肤,缓慢而坚定。当尺端滑至肘关节时,千织的指尖再次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她的拇指和食指极其自然地、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道,轻轻捏住了他肘部外侧的骨节,仿佛在固定一件物品。“这里的关节很清晰,”她点评着,指尖在那坚硬的骨突上施加了微妙的压力,像是在确认它的位置,“为袖筒的设计提供了很好的支撑点。”
银尺继续向下,滑过小臂,最终抵达手腕的腕骨。当尺端冰凉的金属触碰到手腕内侧最敏感的那一小片皮肤时,空再也控制不住,手臂猛地向内一缩,试图摆脱那令人不适的触碰。
“别动。”
千织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如同淬火的冰刃。捏着他肘部的手力道骤然加重,指甲隔着湿透的布料几乎要陷进他的皮肉里!同时,缠绕在他手腕上的银尺也猛地一紧!那冰冷的束缚感骤然增强,带来清晰的勒痛。
空闷哼一声,手臂被硬生生地固定回原位。他抬起头,撞进千织那双异色的眼眸。此刻,那里面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绝对的、不容违抗的掌控。那眼神像两把冰冷的解剖刀,将他钉死在原地。
“精准的测量需要绝对的配合,旅行者。”她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份平静下涌动的暗流却更加令人心悸。“任何微小的移动,都会破坏数据的完美。我不允许…我的作品有任何瑕疵。”她的指尖在他的腕骨上轻轻敲了敲,带着警告的意味。“现在,保持住。”
橱窗里,那些无声的人偶仿佛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信号,它们的“目光”——那些空洞的玻璃反光——似乎变得更加锐利、更加专注,像无数冰冷的探针,刺穿着空的每一寸皮肤。一种巨大的、无形的囚笼感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千织的目光扫过他紧抿的唇线、绷紧的下颌,以及那双因惊怒而微微睁大的琥珀色眼睛。她的唇角,那抹病态的笑意再次加深,如同暗夜中悄然绽放的毒花。
“很好。”她低语,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满足感,像是在安抚一件即将完成初步塑形的珍贵材料。“接下来,是胸围…和腰线。这才是…最迷人的部分。”
那冰冷的银色软尺如同一条拥有独立意志的蛇,在千织指尖的微妙操控下,再次开始了它的舞蹈。它离开了空的手腕,带着一丝令人不适的滑腻感,沿着他湿透的前襟向上游走。
空屏住了呼吸,眼睁睁看着那银亮的尺端,如同毒蛇昂起的头颅,缓慢而精准地滑向自己胸口正中。冰凉的金属触感隔着湿冷的布料,清晰地烙印在皮肤上,激起一阵细密的鸡皮疙瘩。
尺端在心脏位置略作停顿,仿佛在聆听那失控的狂跳。随即,它开始横向移动,紧贴着湿透的衣料,绕向他的背部。空能感觉到那冰凉的金属线紧紧箍住了他的胸腔,随着千织手腕的稳定用力,软尺开始均匀地收紧!
力量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精确到冷酷的压迫感。软尺缓缓地、一寸寸地勒进他湿冷的衣物,清晰地勾勒出他胸廓的形状。
每一次收紧,都带来一种被无形之力束缚、被缓慢压缩的窒息感,仿佛胸腔的空间正在被一丝不苟地掠夺。
空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胸腹的肌肉,试图抵抗这份侵入性的丈量,但这微弱的抵抗在银尺那冰冷而坚定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徒劳。
“放松。”千织的声音近在咫尺,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的另一只手并未闲着,在软尺收紧的同时,她的指尖如同最精密的探针,落在了空的胸骨上端。
那冰冷的指尖先是轻轻按压,随即顺着胸骨的中线缓缓向下滑动。指尖的触感细腻而冰凉,带着一种评估材质般的专注,滑过他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那触感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串冰冷的火苗,激起皮肤一阵阵难以抑制的战栗。她的指尖最终停在了胸骨末端与腹部的交界处,微微施力按压。
“这里的肌肉张力…很理想。”她的指尖像弹奏琴键般轻轻点按着那一片区域,异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痴迷的光彩,如同工匠发现了最上乘的玉石胚料。“为流畅的剪裁提供了完美的支撑面。呼吸,”她命令道,指尖的按压带着一种引导的意味,“深一点。”
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软尺那冰冷的束缚感,如同戴着无形的枷锁。他被迫吸入更多那混合着高级衣料和千织身上独特冷香的空气,感觉自己的存在感正随着每一次呼吸被这诡异的空间吞噬。
胸围的数据似乎记录完毕,黄铜尺盘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如同齿轮咬合。缠绕的银尺瞬间松开了几分。但这份解脱感极其短暂。
下一秒,那条冰冷的银蛇如同拥有预判能力,倏然向下滑落!它精准地滑过他湿漉漉的腰腹,像一条急于寻找新猎物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腰际最窄的位置——髋骨上方。
这一次,千织的动作不再是单纯地环绕收紧。她的左手同时探出,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稳稳地按在了空的左侧髋骨上!那只手冰凉而稳定,像一块沉重的寒玉,瞬间固定了他的重心。与此同时,她的右手握着尺盘,手腕猛地发力!
“呼——”
银尺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骤然收紧!
这股力量远大于测量胸围时的力道!空猝不及防,身体被这突如其来的强力勒束带得向前一个趔趄,几乎要撞进千织的怀里!冰冷的金属尺身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嵌进他腰腹间湿冷的衣物和皮肤,带来一阵强烈的、几乎让他眼前发黑的勒痛!仿佛要将他的内脏都挤压移位。
“呃!”一声压抑的痛哼从他齿缝间挤出。腰腹是人体最柔软、最缺乏保护的区域之一,这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啊,找到了。”千织的声音却带着一种发现宝藏般的纯粹喜悦,完全无视了他瞬间的痛苦反应。她的左手依旧牢牢按着他的髋骨,右手的力道却微微放松了一丝,让银尺维持在一种既带来持续压迫感、又不至于让他窒息的临界点上。她的指尖,那只按在他髋骨上的手的手指,开始沿着被软尺紧紧勒出的腰线轮廓,缓缓地、一遍遍地描摹。
指尖的冰凉与软尺的勒痛交织在一起。她的动作极其细致,像是在勾勒一件稀世珍宝的弧度,每一次描摹都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占有欲。她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自己移动的指尖,异色瞳孔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那光芒几乎要将空吞噬。
“多么…完美的比例。”她的叹息带着滚烫的气息,拂过空因疼痛而微微颤抖的颈侧皮肤。“天生的衣架子。每一寸弧度都像是为我的设计而生…”
她的指尖停留在他后腰中央的凹陷处,那是脊柱最下端的位置,用力地按压下去,仿佛要将自己的印记烙印进他的骨骼。“这里…将是整件礼服最惊心动魄的收束点…”
她的指尖顺着那凹陷向下,滑向被软尺紧紧勒束的腰侧线条。忽然,她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指尖的力道加重,如同发现了某种碍眼的瑕疵。
“嗯?”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声音里那病态的兴奋感被一丝冰冷的挑剔取代。“这里的肌肉…刚才躲避我的触碰时,绷紧得太厉害了。”
她的指尖用力掐住那一小片绷紧的皮肉,指甲隔着湿透的布料带来尖锐的刺痛感,像是在揉捏一块需要松弛处理的皮革。“留下了…不和谐的张力。这会影响线条的纯粹。”
她抬起眼,异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着空因痛苦和惊惧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那目光不再是欣赏,而是一种带着责备的审视,如同匠人看着一块出现裂纹的玉胚。
“我说过,旅行者。”她的声音轻柔,却像冰锥一样刺入他的耳膜,“完美需要…绝对的放松。你的紧张,你的恐惧…”她的指尖在他绷紧的腰侧肌肉上狠狠一掐!空痛得倒抽一口冷气。“都是对这份完美的亵渎。”
她的身体微微前倾,那张精致到完美的脸庞离他只有咫尺之遥,异色的眼眸如同深渊般吸摄着他的灵魂。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冷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甜腻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精神压迫感。
“看着我。”她命令道,声音仿佛带着奇异的魔力,穿透了肉体的痛苦和精神的恐惧。“只看着我。把那些无谓的挣扎…都忘掉。你的身体,你的意志…”她另一只握着尺盘的手微微一动,缠绕在他腰间的银尺再次象征性地收紧了一分,带来清晰的威胁。
“只需要…服从。”
橱窗内,那些沉默的人偶仿佛成了这命令的无声见证者。它们空洞的玻璃眼珠反射着千织逼近的身影和空痛苦的表情,像无数面冰冷的镜子,将这份扭曲的掌控欲无限放大。空的意志在那双异色眼瞳的凝视和腰腹间冰冷的勒痛中剧烈地摇晃着,仿佛暴风雨中即将倾覆的孤舟。
那冰凉的银尺如同一条终于锁定猎物的毒蛇,带着千织指尖传来的、不容置疑的意志,开始向下游走。它离开了被勒出清晰红痕的腰际,滑过空因紧张而微微起伏的小腹。湿透的布料紧贴着皮肤,软尺的每一次滑动都带来一种被冰冷蛇腹摩擦的粘腻感。
尺端最终抵达了髋骨外侧最突出的点。冰冷的金属触感精准地落在那坚硬的骨突上,如同一个无声的标记。
“这里,是下摆开始飞扬的支点。”千织的声音恢复了那种带着距离感的专业,但其中蕴含的掌控力丝毫未减。她的指尖紧随尺端落下,拇指和食指如同最精密的卡尺,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评估材料硬度般的力道,捏住了空髋骨外侧那坚硬的骨突。
那触感冰冷而突兀,带着一种被钳制的强烈不适。空的身体再次绷紧,试图避开这过于私密和强势的触碰。然而,他腰际和手腕上残留的勒痛感清晰地提醒着他反抗的代价。
千织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测量世界里。她记录下髋围的数据,黄铜尺盘发出那熟悉的、令人心悸的“咔哒”声。接着,她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向下扫去,落在他笔直的双腿上。那目光不再是单纯的审视,更像是在规划一件大型雕塑的底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腿长…是气势的关键。”她低语着,握着尺盘的手腕一抖。
那条冰冷的银蛇倏然垂落!尺端如同拥有精准的导航,瞬间抵在了他大腿外侧靠近髋骨的位置。紧接着,它紧贴着湿透的裤料,带着那股熟悉的、令人汗毛倒竖的滑腻感,沿着腿侧笔直的线条,一路向下!
冰冷的金属感紧贴着皮肤,缓慢而坚定地滑过紧绷的大腿肌肉,掠过敏感的膝弯,继续向下,覆盖住结实的小腿胫骨。最终,尺端稳稳地抵在了他脚踝内侧那块凸起的骨头上。
整个过程,千织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软尺的移动,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当尺端抵达终点时,她的另一只手也同时动作。她的手掌——冰凉而稳定——轻轻地、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按在了空膝盖正上方的位置,固定住他的腿,防止任何细微的晃动。
“完美的直线。”她的指尖在那条被软尺标记出的直线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欣赏一件已经完成的杰作。随即,她的手掌并未离开,反而开始缓慢地向上移动,掌心紧贴着他湿冷的裤料,带着一种评估肌肉饱满度和线条流畅性的触感,从小腿后侧一路抚摩至大腿后方的腘绳肌。
那触感并非轻柔的抚摸,更像是一种专业的、带着占有欲的检视。掌心所过之处,皮肤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绷紧、跳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
“这里的肌肉群…很有力量感。”她的指尖在大腿后侧用力按压了一下,感受着那充满弹性的张力。“但线条需要…更柔和一些,才能与礼服的垂坠感完美融合。”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遗憾般的挑剔,仿佛在考虑如何打磨一件原石的棱角。
手掌继续向上移动,越过髋部,滑向他的后背。当她的指尖触碰到他脊柱两侧的竖脊肌时,空的整个背部瞬间僵硬如铁板!脊椎是人体最敏感的中枢,那冰凉的指尖触碰带来的不仅是生理上的不适,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强烈侵犯感。
“背部线条是灵魂的延伸…”千织的声音如同梦呓,指尖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精准,顺着脊柱两侧肌肉的沟壑缓缓向下滑动,从肩胛骨下方一直滑到尾椎骨上方。她的指尖力道时轻时重,像是在探索每一块肌肉的走向和张力,又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烙印仪式。
“太僵硬了,旅行者。”她的指尖停留在腰背交接处那片紧绷的肌肉上,用力地按压下去,指甲隔着湿透的布料带来尖锐的刺痛。“恐惧…让线条失去了流畅的美感。你需要…”她的气息再次拂过他的后颈,带着那股冰冷的甜香,“…彻底的臣服。”
她按在他后背的手掌猛地发力,将他整个人更加稳固地固定在自己面前。与此同时,那条缠绕过他腿部的软尺如同完成了初步勘探的蛇,倏然松开,带着轻微的“咻”声缩回千织手中。但空还未来得及感受到一丝解脱,一种新的、更加令人不安的触感便降临了。
千织空出的那只手,那只刚刚在他后背进行“勘探”的手,此刻却轻轻地、如同羽毛般落在了他的后颈上。
那里是人体最脆弱、最不设防的区域之一。冰冷的指尖先是轻轻搭在他发根下方、颈椎最上端凸起的骨节上。那一点冰凉的触感,如同毒蛇的吻部抵住了要害,让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瞬间凝固了!
“头抬起来。”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低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令人骨髓发寒的命令意味。落在他后颈的指尖微微施加压力,迫使他的下颌离开胸口。
空被迫抬起头,视线茫然地投向高处。他看到的是工作室高耸的天花板,精致的吊灯散发着柔和却冰冷的光晕。他不敢低头,不敢去看千织此刻的表情,更不敢去看橱窗里那些如同凝固观众般的人偶。
千织的手指并未离开。它们开始在他后颈那一片敏感的皮肤上缓缓移动。指尖的触感细腻而冰凉,像最冷的丝绸滑过,却又带着一种评估肌肉纹理和骨骼结构的专注。她的拇指按在颈椎左侧,食指和中指则沿着脊柱的走向,极其缓慢地、一节一节地向下滑去。
那是一种极其缓慢、极其细致的“丈量”。指尖每一次微小的移动,每一次力道的微妙变化,都清晰地传递到空的神经末梢。
冰冷的触感混合着一种被彻底解剖、被从最脆弱处掌控的恐怖感,沿着脊椎一路向下蔓延,激起一阵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战栗。他感到自己的汗毛根根倒竖,喉咙发紧,连吞咽都变得无比困难。
“第七颈椎…很突出。”千织的指尖停在了他颈后最明显的那块骨突上,用力按压了一下,像是在确认一个关键的定位点。“这里是领口设计的核心。”她的指尖继续向下,滑过一节节被皮肤包裹的脊椎骨,动作缓慢得如同凌迟。“胸椎的弧度很优雅…腰椎的支撑力也很强…”
她的指尖最终停留在他尾椎骨上方的凹陷处。她的指腹在那里缓慢地、带着一种奇异的占有意味,画了一个小小的圈。
“这里…将是整件礼服最深邃的留白。”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沉醉的满足感,仿佛在规划一件传世之作的最终章。落在他后颈上的手微微用力,将他整个头颅的角度调整到一个她认为最完美的位置。
“保持住。”她的命令如同冰冷的锁链,再次缠绕上来。“不要动。让我…好好看看。”
她的身体微微后撤,异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开始从正面,以一种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审视目光,重新“丈量”他全身的轮廓。
那目光不再是裁缝的评估,而是艺术家对即将完成的、完全属于自己的杰作的终极确认。那目光所及之处,空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暴露在无形的火焰下,被灼烧,被标记。
橱窗里,那些无声的人偶的玻璃眼珠,在灯光下反射着千织审视的身影和空僵硬的姿态。它们的存在感从未如此强烈,仿佛随时会从那冰冷的玻璃后面走出来,加入这场无声的“丈量”。
一种绝望的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空——在这座由丝绸、人偶和病态执念构筑的工坊里,他早已不再是一个“人”,而仅仅是一块等待被最终塑形的“材料”。
千织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刻刀,在空的身上完成了最后一次冷酷的巡礼。那冰冷的审视感几乎要将他从内到外彻底剖开。她的脸上,那抹病态的红晕更加明显,异色的瞳孔深处燃烧着一种近乎癫狂的满足火焰。
她缓缓地、极其珍重地将那条缠绕过空身体各处的银色软尺一圈圈绕回黄铜尺盘上。金属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死寂的工作室里异常清晰。
“数据…完美。”她轻声宣布,每一个字都带着滚烫的吐息,如同在宣读一项神圣的判决。她的指尖轻轻拂过尺盘上冰冷的金属刻度,仿佛在爱抚情人的肌肤。“每一寸,都是造物的恩赐…也是为我而生的证明。”
她抬起眼,目光再次锁定空那张因恐惧、屈辱和痛苦而显得苍白的脸。那目光不再有丝毫的审视,只剩下一种纯粹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占有欲。
“现在,旅行者…”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丝,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兴奋,打破了工作室里令人窒息的死寂,“该试穿初版了!让我看看…它在你身上绽放的光彩!”
她猛地转身,裙摆如同深紫色的旋风般扬起,快步走向房间深处那个被各种华丽布料半掩着的巨大工作台。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急切。
空僵硬地站在原地,手腕和腰际残留的勒痛感依旧清晰,后颈上那冰冷手指的触感挥之不去,橱窗里无数空洞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在他的背上。他想逃,想立刻冲出这间充满诡异馨香的囚笼,但双脚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灌满了冰冷的铅块。
千织很快返回,双手捧着一件折叠整齐的礼服。当她将它完全展开时,空感到一阵眩晕。
那是一件男式礼服,主色调是如同深夜般纯粹、又带着一丝幽蓝底光的墨色。剪裁极其大胆而流畅,肩部的设计带着一种锐利的建筑感,收腰处则如同被无形的力量勒紧,线条锋利得惊心动魄。
最令人心悸的是,礼服的表面并非光滑的丝绸,而是覆盖着无数细密的、如同锁链般的银色暗纹。那些纹路在灯光下诡异地流动着,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千织捧着它,如同捧着一件圣物,一步步走回空面前。她的眼神炽热得几乎能将那件礼服点燃。
“来,”她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轻柔,却又透着不容反抗的坚决,“让我帮你。”
她伸出手,冰冷的手指直接探向空胸前那颗早已被雨水和冷汗浸透的衣扣。动作不再是之前的试探,而是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疑的强势。
“我自己…”空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带着强烈的抗拒。他下意识地抬手想要格挡。
“嘘——”千织的动作快如闪电!她空着的那只手猛地探出,并非粗暴地打开他的手,而是极其精准地、用冰冷的指尖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力道之大,指甲瞬间陷入他的皮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同时,她的身体前倾,那张精致得近乎妖异的脸庞几乎要贴上他的,异色的瞳孔死死攫住他的视线,里面燃烧着一种令人灵魂冻结的偏执火焰。
“我说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每一个字都带着冰冷的精神冲击,“我帮你。”
那目光像两把烧红的钢钎,狠狠刺入空的脑海,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的命令。与此同时,一股更加强烈的、混合着冰冷甜香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烈的精神压制感。
空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仿佛整个意识都在那双异色眼瞳的凝视下被强行剥离、揉捏。他试图凝聚的抵抗意志如同沙塔般轰然崩塌,抬起的手臂无力地垂落下去。
千织满意地勾起唇角,那笑容如同淬毒的刀刃。她松开钳制他手腕的手指,转而用两只手,开始以一种极其利落、却又带着某种亵渎仪式感的方式,解开了空身上那件湿透的旅人外衣的纽扣。
一颗,两颗…湿冷的布料被剥开,露出下面同样湿透的里衣,然后是赤裸的胸膛。冰冷的空气瞬间贴上裸露的皮肤,激起一阵剧烈的战栗。
空的牙齿咯咯作响,羞耻感和恐惧感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住他的心脏。他想闭上眼睛,但千织那燃烧着病态兴奋的目光如同无形的镣铐,强迫他睁着眼,看着自己如同祭品般被一层层剥开。
当最后一件湿透的衣物被褪下,堆在脚边时,空感觉自己仿佛被彻底剥光了所有防御,赤裸地暴露在这诡异的灯光、冰冷的空气、以及那无数双空洞的玻璃眼珠之下。他从未感到如此脆弱,如此…不像是自己。
千织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拿起那件墨色银纹的礼服,展开。礼服的内衬是一种冰凉滑腻、如同某种冷血动物腹部皮肤般的特殊丝绸。
“抬手。”命令简洁而冰冷。
空的意识一片混沌,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在那双异色眼眸的绝对凝视和无处不在的精神压迫下,他如同被操控的木偶,机械地抬起了手臂。
冰凉的礼服内衬瞬间贴上了他赤裸的皮肤!那触感滑腻而冰冷,如同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绕上身!空猛地一颤,一股强烈的排斥感从每一个毛孔里尖叫着涌出,想要立刻甩脱这令人作呕的接触。
“别动!”千织的厉喝如同惊雷。她的动作瞬间变得强硬而迅捷,双手如同铁钳般抓住礼服的肩线,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向下一拉!同时,她的膝盖极其精准地顶在了空微微后撤的膝弯处!
“唔!”空闷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正好被套进那冰冷的礼服之中!千织双手用力向下一捋,礼服如同活物般瞬间滑落,紧密地贴合在他身上!
冰冷的丝绸瞬间包裹了全身!那感觉并非单纯的寒冷,更像是一种活着的、带着粘性的冰冷物质,紧紧地吸附在每一寸皮肤上!覆盖在礼服表面的银色锁链暗纹在灯光下诡异地流动着,仿佛有无数冰冷的细蛇在他皮肤上爬行。
更可怕的是,礼服的剪裁如同第二层皮肤,肩部的锐利线条带来强烈的束缚感,腰部的收束更是精准地卡在他之前被软尺勒痛的位置,带来持续不断的、令人窒息的压迫!
空剧烈地喘息着,试图适应这令人极度不适的包裹感。他挣扎着想后退一步,想把这件如同活体枷锁般的衣服脱下来。
“太完美了!”千织的惊叹声打断了他的动作。她猛地后退一步,双手合十抵在唇边,异色的眼眸睁得极大,里面爆发出近乎癫狂的璀璨光芒,死死地盯着被礼服包裹的空。“比我想象的…还要完美千倍!万倍!”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身体也因为极致的兴奋而轻轻颤抖。她绕着僵硬的空缓缓踱步,目光贪婪地吞噬着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节,如同饿狼巡视着到手的猎物。
“看这肩线!锐利如刀锋,完美地撑起了气势!”她的指尖隔空划过他的肩膀。
“看这腰身!如同被月光雕刻出的弧度,惊心动魄的收束!”她的手指指向他腰腹间那带来持续压迫感的线条。
“还有这腿部的垂坠!行走间必然如同暗夜的流瀑!”她的目光扫过他笔直的双腿。
她的赞美如同毒液,每一句都加深着空身上的束缚感和非人感。他感觉自己正在被她的目光和语言重新塑形,变成一件没有生命的展览品。
“转过去!”千织突然命令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让我看看背部的线条!”
空僵硬地、如同生锈的机械般,缓缓转过身,将后背暴露给她。冰冷的礼服紧贴着皮肤,那滑腻的触感和无处不在的束缚感从未如此清晰。他能感觉到千织灼热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落在他背上,聚焦在脊柱两侧的肌肉线条上。
“啊…这里…”千织的声音带着一种发现瑕疵般的、混合着惋惜与兴奋的颤抖。她的脚步声靠近了。
紧接着,空感觉到冰冷的指尖——不再是隔空的描摹,而是实实在在的触碰——落在了他后背中央,脊柱两侧的某处!指尖的力道带着评估的意味,用力按压下去!
“这里的肌肉…还在紧张地抗拒!”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冒犯的愤怒和一丝病态的兴奋。“这细微的隆起…破坏了整个背部的平滑!像一件完美瓷器上碍眼的瑕疵!”
她的指尖开始用力地揉捏、按压那一小片紧绷的肌肉,动作粗暴而专注,仿佛要将一块顽固的褶皱硬生生熨平!指甲隔着冰凉滑腻的礼服布料,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强烈的屈辱感。空咬紧牙关,身体因这粗暴的“修正”而微微颤抖。
“放松!放松下来!”千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魔力,却又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强制力。“让你的身体…服从这完美的设计!抗拒…是徒劳的!”
她的另一只手也加入了进来,两只手如同最无情的雕塑工具,在他后背的肌肉上用力地推压、揉捏,试图强行抹去那因恐惧和本能抗拒而产生的“瑕疵”。冰冷的手指与冰凉滑腻的礼服双重夹击,那感觉如同被两条毒蛇缠绕噬咬。
“看看她们!”千织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引导,指向那巨大的橱窗。“看看她们多么完美!多么…顺从!”
空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橱窗。那些穿着华服的人偶,在明亮的灯光下静止着。它们没有肌肉的起伏,没有呼吸的波动,没有一丝一毫生命的痕迹,只有绝对的、冰冷的“完美”。它们空洞的玻璃眼珠反射着千织狂热的身影和他自己痛苦扭曲的表情。
“像她们一样…成为永恒的艺术品…不好吗?”千织的指尖更加用力地按压着他后背那块“瑕疵”,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和冰冷的威胁,直接灌入他的脑海。“放弃那些无谓的挣扎…让你的身体…你的灵魂…都彻底属于这件衣服…属于我…”
她的气息喷吐在他的后颈上,冰冷而甜腻。那双在他后背肆虐的手,仿佛带着某种诡异的魔力,那持续不断的揉捏按压带来的不仅是肉体的痛苦,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侵蚀。
空的意志在那双异色眼瞳的凝视、冰冷礼服的束缚、粗暴的“修正”和恶魔般的低语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发出细微而绝望的碎裂声。
一种深沉的、令人窒息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想要放弃抵抗、沉入那片由丝绸和人偶构成的冰冷完美的念头,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带着诱惑的黑暗,浮现在他濒临崩溃的意识边缘。
千织的声音如同冰冷的毒液,持续不断地渗入空濒临崩溃的意识。她在他后背肆虐的双手,每一次用力的按压和揉捏,都像是一把无形的锤子,敲打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壁垒。
“感受它…拥抱它…”她的低语如同诅咒,缠绕着他的神经,“这件礼服…就是你的新生…你的永恒…”她的指尖在他脊柱两侧那块被强行“修正”的肌肉上狠狠一掐!尖锐的刺痛感让空猛地弓起了背,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就在这时,千织的动作骤然停止。
她像是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双手依旧停留在空的后背上,但那股粗暴的力道消失了。她微微歪着头,异色的瞳孔中燃烧的狂热火焰似乎平息了一瞬,被一种更深沉、更可怕的专注所取代。她的视线越过空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后颈与礼服领口交接处的那一小片裸露的皮肤。
那目光…不再是审视或修正,更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完成的祭品上,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点缀。
“啊…”她发出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叹息,如同终于找到了点睛之笔。“差点忘了…最重要的…灵魂之眼。”
她的双手缓缓离开了空的后背。空僵硬地站在原地,如同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提线木偶,冰冷的礼服紧贴着他因痛苦和恐惧而微微颤抖的身体,那滑腻的触感从未如此令人窒息。
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如同毒蛇在草丛中游弋时鳞片的摩擦。那声音来自千织腰间那个小小的、装饰着繁复荆棘花纹的针插包。接着,是布料被轻轻拨动的声音。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空的心脏,比那冰冷的礼服更加刺骨!他想转身,想逃离,但身体却像被冻结在原地,只剩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
“别动哦,旅行者…”千织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令人血液凝固的温柔,如同情人在耳畔的呢喃。她的气息再次拂过他后颈那片敏感的皮肤,冰冷而甜腻。“这是…最后的点睛之笔。一个小小的…仪式。”
空感到一个极其微小的、冰冷的、尖锐的金属点,轻轻地抵在了他后颈正中央,第七颈椎那个最突出的骨节下方一寸的位置。那触感清晰无比——是一枚缝衣针的针尖!
冰冷的恐惧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贯穿了空的全身!他全身的肌肉在那一刻绷紧到了极限,如同拉到极致的弓弦,每一个细胞都在发出无声的尖啸!
他想不顾一切地挣脱,想冲出去,但那冰冷的礼服如同活着的枷锁,那无数道橱窗内的冰冷目光如同实质的牢笼,千织那带着魔性压迫感的气息更是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针尖微微施加了一点压力,刺破了皮肤的表层。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刺痛感传来,如同被毒蝎的尾针轻轻蛰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奇异的、冰冷滑腻的液体感顺着那被刺破的微小创口,渗透了进去!
那感觉并非疼痛,而是一种诡异的麻痹感和冰冷感,像是一滴液态的寒冰直接注入了脊髓!这股寒意迅速沿着脊椎的神经向下蔓延,所过之处,肌肉的紧张和剧烈的颤抖如同被冻结般,奇迹般地、强制性地平息了下去!
空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失去控制!那并非力量的消失,而是一种更深层的、更可怕的剥离——意志对身体的掌控权正在被那股冰冷的寒意强行切断!
他拼命地想要抬起手臂,想要移动脚步,但大脑发出的指令如同石沉大海,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纹丝不动!只有眼球还能惊恐地转动,视线无助地投向正前方——
巨大的落地橱窗像一面冰冷的镜子,清晰地映照出身后的景象。
千织紧贴在他身后,银白的发髻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光。她微微低着头,那张精致绝伦的脸上,此刻绽放着一个极致扭曲、极致满足的笑容!
那笑容的弧度被拉扯到最大,露出了过于整齐的牙齿,异色的双瞳因极致的兴奋而收缩,里面燃烧着疯狂而纯粹的占有欲火焰!
她的手中,捏着一枚细长、闪烁着寒光的银针,针尖还残留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几近透明的液体。而她的另一只手,正以一种近乎爱抚的姿态,轻轻按在他无法动弹的肩膀上。
在橱窗的反射中,空还看到了更多。那些原本姿态各异、面向他的橱窗人偶,此刻,它们光滑的头颅竟然在无声无息间,整齐划一地微微向上抬起了一个角度!它们那没有五官的“脸”,空洞的玻璃眼珠,此刻全都“聚焦”在他后颈上那枚细小的银针上!仿佛在共同见证这场“点睛”仪式的完成!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空的意识。他明白了。那枚针,那滴冰冷的液体…是枷锁的钥匙,是傀儡的丝线。千织,这个以“完美”为名的裁缝,她最终要裁剪和占有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他本身!将他变成一件永恒的、只属于她的、没有灵魂的“人偶”藏品!
“看,”千织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大功告成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轻柔笑意。她的指尖轻轻拂过他后颈上那个细微的针孔,动作如同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多么完美的定格。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瑕疵…都消失了。”
她按在他肩膀上的手微微用力,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操控着这具刚刚被剥夺了自主权的身体,缓缓地、如同真正的木偶般,转向旁边一面巨大的、镶嵌在鎏金边框中的落地试衣镜。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此刻的空。
墨色的礼服包裹着他,那些银色的锁链暗纹在灯光下诡异地流动着,仿佛活了过来,缠绕着他的四肢百骸。礼服的剪裁确实完美无瑕,将他身体的每一处线条都勾勒得如同雕塑。然而,镜中人的脸上,却是一片死寂的空白。
那双曾经充满生气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只剩下空洞的惊恐和彻底凝固的绝望,如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他的身体被塑造成完美的姿态,却僵硬得如同橱窗里的模特,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华丽的礼服下,是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空壳。
而千织,就站在他身后半步。她微微仰着头,异色的眼眸痴迷地凝视着镜中的影像,脸上那病态满足的笑容如同永不凋零的毒花。她的一只手依旧搭在他僵硬如石的肩膀上,指尖带着一种宣告所有权的力道。
“这才是…”她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沉醉,目光贪婪地舔舐着镜中那件完美的“作品”,“…真正的你。属于我的…永恒的‘空’。”
她微微侧过脸,冰冷的唇几乎要贴上他无法动弹的耳廓,气息如同毒蛇的信子。
“永远留在这里吧,”她的低语是最终的判决,带着甜蜜的残忍,“成为我最完美的模特,最珍贵的收藏…永远…只为我一个人绽放光彩。”
她的目光投向那巨大的橱窗,扫过那些姿态各异、完美却空洞的人偶,最终定格在一个预留的、最为中心的空位上。那目光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窗外,须弥城的暴雨依旧在疯狂地冲刷着一切,密集的雨点敲打着巨大的橱窗玻璃,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如同为这场无声的献祭敲响的丧钟。
雨水在玻璃上肆意流淌,将外面灯火阑珊的世界扭曲成一片模糊晃动的光影,仿佛一个正在溶解、远去的旧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