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城不愧为海边城市,走在街上时,遍地都是渔民拿来卖的海产,连空气中都带有淡淡的鱼腥味。
这儿的百姓,吃的肉食也多以鱼类、虾类为主,想吃别的肉,只能靠野外捕猎获得。
熊、虎、野猪,这几种类型的灵兽在北地的野外较为常见,食肉类灵兽攻击力高,修士或妖族往往需要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猎得灵兽后再进行分配。
至于养殖,鲜少有人从事这门行当,连人都吃不饱了,哪里有多余的粮食拿来喂猪。
顶多养几个水鸭,剪了羽毛,丢入自家挖掘的水塘里,日日投喂些小鱼小虾。
甚至李屠户卖的猪肉,也都是和野外打猎的修士收来的。
找人打听这些事情时,师徒三人光明正大,大摇大摆,没做什么伪装,反正他们来明珠城,做生意是明摆着的,自然要外出了解一下市场行情,整日缩在客栈里,反而惹人怀疑。
期间,风禾还乔装打扮,去核实了那名药剂师的身份,表面上看,没什么问题,如他所言,家就在妖市后面的小巷子里。
这个人,在明珠城也是出了名的。
本名花薯,是只半妖,父亲是花腰鼠,自幼父母双亡,跟祖母相依为命长大。
那人提起花薯时,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也有些可怜,“这小子,虽是半妖之身,可只有花腰鼠的血统,最是没用。”
“修为低,身板也不结实,去三大商行找事儿干,人家一眼就回绝了,小商行更是不要他。”
炼气七级的实力,在明珠城里其实不算低,入三大商行绰绰有余,没到一口回绝的地步,不过只能和普通人一样,当个干苦力的杂役。
风禾对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
“偏偏他自己还不争气,日日闷在家里,捣鼓他那什么药剂,没见弄出个名堂来。”
“可怜他老祖母,一把年纪了,还要去赶海给他找吃的,哎……”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面对这种情况,风禾也不好说什么,打听来的,和修士说的对上了一大半。
风禾与他接触时,没感觉到半分妖族的气息,身上也没有外显的鼠族特征,看来,他自己也使用了伪装药剂。
效果肉眼可见。
在人市和妖市各逛了几日,三人都找到了心仪的货品,周雪堂不是那种掌控欲极强的人,来时便交代,若姐弟俩手里有余钱,大可买些看得上的货物回去,放在杂货铺或海产店倒卖。
他万分支持,店铺的费用分文不取。
当然,进的货品卖多卖少,是赚钱还是赔钱,全靠姐弟俩自我判断,他不会插手。
周雪堂眼看是要专心走生意这一条线了,庄鹤作为他的徒弟,也应当慢慢将本事培养起来,风禾有两家店的份例,卖东西本就不收钱,当即明白,师叔这是在提点徒弟,顺带也把她带上了。
风禾手里确实有些余钱,前几次都是和周雪堂合伙做生意,这还是她第一次自己决策,没敢贪多。
鱼类、珍珠、珊瑚等热门海货,周雪堂跟海事的订单中都有,以炎火之森的体量,差不多也能够全覆盖。
风禾只能另辟蹊径,专走“小众高端”的路线,进了几十盒品质较好的鱼胶、女修爱用的珍珠粉、镶嵌着五彩贝壳的储物袋、保鲜盒等。
都是些贵价的玩意儿,鱼胶有滋养身体的功效,珍珠磨成的粉,据说能美白肌肤,后两者与普通的储物容器没什么不同,纯粹占了个“外貌分”。
这几样都不便宜,风禾每样拿了一点试水,将荷包掏空大半。
好在没有保质期的烦恼,都是些消耗品,市场价格稳定,明珠城进价又便宜,亏也亏不到哪去。
庄鹤跟风禾一样,把目光集中在周雪堂没有的东西上,他这几年月例长了许多,也攒了一笔小钱。
比不上师姐“财大气粗”,进了几口袋本地特有的香料,用来烤肉、炖肉、做菜,别有一番滋味。
……
海事商行。
“公子,三人这几日只在妖市和人市四处奔走,进了些香料和本地的特产,没什么特别的举动。”
书桌前,海泽收敛着眉眼,正一页页的翻着行里的账本,旁边躬身站着一个五官平平的灰衣修士,依次汇报周雪堂三人这几日的行踪。
“嗯,我知道了”,海泽放下账本,揉了揉眉心,挥手让修士退下。
末了又想起什么,喊住人继续交代,“对了,这段时间,加强看管,别给阿弟放跑了,告诉他,如果再找些不入流的手段跟踪我的客人,惹恼了三人,我必然打断他的双腿。”
海泽眸色一厉。
灰衣修士明白大少爷言出必行,偷偷为二少爷捏了把冷汗。
安心在家当花瓶不好吗,非要派人去跟踪少爷的顾客,还被人发现了。
面上却恭敬的答复,“是。”
……
小院空间逼仄,只种了一棵歪脖子树,正逢冬日,上面的叶子掉的精光,一览无余。
没有可躲藏的地方,风禾只好贴身趴在屋顶,用灵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生怕把底下单薄的芦苇顶压塌了。
屋子里,插了一节昏暗的火把照明。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盛了碗稀可照人的粥,递给面色青灰的花薯,语气十分温和,“歇歇再看,再着急,也得吃饭呐。”
花薯随意地扒拉两口,不出意外的发现里面的米过于多,强硬的扒了一半到祖母的碗里。
草草喝下肚,饿的前胸贴后背的身体没有一丝饱意,“祖母,你不知道,她可有钱了,要是能做成这笔生意,咱家过冬的钱就有了。”
“做不成也没事儿,祖母这把老骨头还能动,明日我就跟你婶子去海边看看,这几日天冷,赶海的人许是没那么多,有好东西呢。”
“哎呀,天这么冷,你歇着吧,我做得出来”,花薯抓了抓头发,“实在不行,海事商行正在招杂役,以我的本事,保管能选上,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风禾抚了抚身下被她压得有些毛躁的芦苇,悄摸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