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大姑急忙说:子娴,我们没有跟你要田的意思,你千万别误会。安子娴说:我知道,大姑,你们家现在最要紧的是盖房子,先要有个容身之地。
安大姑把视线挪开,不敢看安子娴的眼睛:我们身无分文,哪敢有盖房子的念头。安子娴说:你们有一千二百多亩,那是一笔不小的财产。你们是打算买地呢?还是打算借钱?
安大姑望了儿子和沉默不语的老伴一眼,怯怯的说:我们打算卖掉三十亩地,这样不仅能把房子盖起来,你两个表哥讨媳妇的钱也有了。
安子娴说:三十亩地卖二十四两银,能够盖一间三合院的大房子了。大姑,我的意思是先不要考虑两个表哥的婚事。等你把房子盖好之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会一个个的上赶子,把女儿往你家里送。房子一定要盖得大一些,这是一笔永久性的投资,不仅要考虑以后住人,还要考虑到收了粮食放在什么地方?
大表哥韩大柱说:娘,听妹妹的。银钱先紧着盖房子用,等秋收后,还怕没钱娶媳妇不成。安大姑眼泪汪汪的说:大柱,你都快二十六了,娘急得整夜整夜睡不着。
安子娴说:大姑,你别急,房子盖好后,我帮你说一门好媳妇,包你明年抱上大孙子。安大姑破涕为笑:好,听子娴的。
安子娴说:大姑,我不建议你们买田,等今年秋收,沼泽地那里的田,就会涨到十几两银子银一亩。我没有把你们当外人,我不想赚自己人的钱。盖房子的钱我可以借给你们,明天你们到五叔那里拿三十两银子先用着,不够再来拿。
安大姑吓了一跳:盖一间房子哪里需要那么多钱?只要借十两银子就够了。三十两银子我们怎么还的起?不要,不要,太多了。
安子娴无语,又是一个穷怕了的人,怕借了钱还不起。安子娴说:大姑,银子你先拿着用,到时候还不出来,在卖田地也不迟。我的建议是房子还是一次性就盖好,不要等以后有钱了再来修整,那样不仅麻烦,还会更浪费钱。
安有庆难得发表意见:姐,姐夫,你们还是听子娴的话准没错。田里的秧苗长势喜人,就算一亩地只能产三百斤粮食,一千亩地就是三万斤粮。还怕还不出三十两银子来?
众人听了都觉得呼吸急促,喉咙发紧。安有庆的话让他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在粮食没有收到家里之前,他们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韩宝山颤声说:好。我们听五弟和子娴的,借三十两银子盖房子。
安子娴笑着说:五叔,明天你给大姑父拿钱,但要写一个借据。以后,不管谁到你那里支出钱财,都要留下字据。连我爹娘去拿钱,也是要写字据的。安有庆说:这个我晓得。
朱氏气得骂安子娴:死丫头,你防贼一样,防着老娘是啥意思?老娘有钱,用得着到你五叔那里借银子吗?安子娴也不生气:我只是打一个比方,你用不着朝我龇牙咧嘴。
朱氏气得要打她:死丫头,什么叫龇牙咧嘴,狗才会朝人呲牙咧嘴。安子娴腹诽:原来你也知道。众人偷笑着都散了。
第二天,因为有两个小店要开张,安家人早早就起了床。早饭一般由朱氏和余氏做,安子静满月后,就包下了洗衣服的活。安子娴劝过她多次无果后,也不再劝。不让她干活,她反倒不自在。
早饭还是菜糊糊加杂粮馒头,桌子上有一碗麻四姑送的野芹菜腌制的酸菜,安子娴觉得很下饭,竟然不知不觉吃了一个馒头,喝了一碗菜糊糊。
众人见安子娴喜欢吃那碗腌酸菜,便都自觉的不伸筷子。一顿饭吃完后,竟然还有小半碗。安子静悄悄对余氏说:五婶,子娴爱吃,就给她留着,问问麻四姑怎么做?学会了我们自己也做着吃。余氏说:我晓得。
安子静身体恢复正常后,就是一副衣服架子,一身自己剪裁的绯色细棉布衣裙,衬托出一个成熟小少妇的风韵。一个坠马髻上,斜插着一只银步摇。这是上次和安子娴上镇时,安子娴买了送给她的。她左顾右盼,十分的喜欢。
肖盼娣在外面催她:娘,你好了没?安子静匆匆出来,众人都在马车旁等她了。安子静羞红了脸,顿时人比花娇。安子娴不禁感叹,这一家人就没一个丑的,稍稍一打分,男的俊,女的美。
安子娴笑着说:我们家的女掌柜是个大美人,以后肯定生意兴隆。安子静用手捂着脸嗔道:妹妹在取笑我,我就不去了。安子娴笑着抱着她的腰:你敢不去,绑也得绑了你去。安家几个男人,看着马车内笑着取闹的两姐妹,脸上也是一片笑意。
马车先到白鲢湖,天光已经大亮。马路上偶有牛车经过,还有不舍得坐牛车的行人低着头走路。白鲢湖被一片水雾笼罩,湖边的村子时隐时现。
准备工作昨天就已安排妥当,今天只是举行一个简单的开门仪式。首先,安有根拿着铃铛,一边走一边摇晃,沿着小店念念有词的绕了三圈。念着除他之外,谁也听不懂的经文。然后,他又拿着信香拜四方,又是一番天书似的祷告文,最后化了纸钱。
安子静拿出钥匙开门,安有根第一个摇着铃进门,这回只在小店里转了一圈,念了一遍咒语,就收场了。然后,让安子静在财神位前上香跪拜。礼毕,就是最后的高潮放鞭炮。
安子娴让人买了十串鞭炮,一串接一串的放,噼里啪啦的震天响。她要把那些熟睡或者装睡的人震醒。不管是妒忌还是好奇,都要跑到她家的小店里看热闹。有人来才会有人气,人气旺了,生意自然就会好。虽然闷声大发财很爽,但是开门做生意,靠的还是人来人往。
果然,靠近马路边的那些村民,被爆竹声惊醒,一个个睡眼惺忪的从家里走出来。双手拢在袖子上,抱着干瘪瘪的肚子出门看热闹。安子娴笑了,不买不要紧,今天只要你们来捧个人场,然后再靠这些人的嘴,把小店里的事四处宣扬。这就是不花钱的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