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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场失控的爆发后,整个剧组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而紧绷。魏大勋被紧急送往医院,诊断为“过度疲劳和严重精神压力导致的急性应激障碍”,需要强制休息。

消息被严格封锁,对外只宣称是身体不适。但剧组内部,各种猜测和流言蜚语悄然滋生。魏大勋那天的状态太吓人了,完全不像是演戏,更像是……中邪了。而他对着化妆师白芷嘶吼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白芷依旧每天准时出现在剧组,安静地待在她的角落,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混乱与她毫无关系。她的存在感极低,却又因为那越发惊人的美貌和魏大勋事件,成了所有人暗中打量、窃窃私语却又不敢靠近的焦点。

几天后,魏大勋在经纪人和心理医生的陪同下,低调返回剧组。他瘦了一圈,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眼神里多了几分以前没有的疲惫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沉寂。他向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道了歉,态度诚恳却疏离。

他没有再看白芷一眼。不是厌恶,而是一种近乎恐惧的回避。他害怕看到她,害怕那种不受控制的、来自另一个灵魂的剧烈情感再次将他吞噬,将他拖入疯狂的深渊。他需要这部戏顺利拍完,他需要恢复正常的生活。

拍摄继续。魏大勋将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他用尽了毕生所学的演技,强行将自己抽离,以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智,去精准复刻剧本要求的每一个表情、每一句台词、每一个动作。他不再试图“成为”孟宴臣,他只是模仿,像一个最高明的傀儡师操纵着自己这具皮囊。

效果……诡异的好。

屏幕里的孟宴臣,冰冷,完美,每一个眼神都带着剧本要求的压抑和痛苦,却再也没有一丝一毫那日片场那般活生生的、灼人的绝望。导演虽然觉得少了点之前的“灵气”,但这种极度内敛的表演也更符合角色后期的状态,于是便默许了这种变化。

只有魏大勋自己知道,他内心是一片冰冷的废墟。他切断了与那个噩梦、与那个疯狂孟宴臣的情感连接,也仿佛……切断了自己的一部分。

白芷依旧每天为他化妆。两人之间,陷入一种死寂的沉默。

她动作依旧精准高效,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那天被他粗暴推开、厉声质问的人不是她。她只是执行着“化妆师”的程序,检测皮肤状态,调配粉底,遮盖瑕疵,打造出符合剧本要求的、“孟宴臣”的完美皮囊。

魏大勋闭着眼,全身肌肉紧绷,极力避免与她有任何眼神或言语接触。他能感受到她微凉的指尖,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特殊的冷香,每一次触碰都像冰冷的针,刺在他紧绷的神经上。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感受,只把她当作一个没有感情的化妆机器。

然而,有些东西,不是逃避就能消失的。

戏份进行到孟宴臣得知许沁婚讯后,独自一人在深夜的公寓里崩溃大哭。这是全剧孟宴臣情绪最外放的一场戏。

开拍前,白芷需要为魏大勋处理眼妆,营造出哭过的红肿和脆弱感。

她凑得很近,用极细的笔刷蘸取特殊的颜料,小心翼翼地勾勒他眼下的微红和泪痕效果。她的呼吸极轻,拂过他的皮肤。

魏大勋死死闭着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的清醒和隔离。

忽然,白芷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她的超脑后台,捕捉到了魏大勋此刻极度异常的生理数据:心率过低,体温偏低,皮质醇水平却高得吓人,肌肉紧绷度达到临界值……这完全不符合“即将表演崩溃大哭”角色应有的生理状态,反而更像……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生理表征。

基于“维持工作对象稳定”的核心指令,她需要确认情况。

“魏老师。”她轻声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你的生理参数显示极度应激状态。是否需要暂停?建议进行呼吸调节。”

魏大勋猛地一颤,像是被电击了一下!他猝然睁开眼,对上了近在咫尺的、白芷那双清澈到令人心慌的眸子!

那眸子里没有关心,没有好奇,只有纯粹的、基于数据分析的询问。

可就在这四目相对的瞬间——

轰!!!

魏大勋脑海中那堵他辛苦筑起的、用来隔绝疯狂情感的冰墙,骤然粉碎!

梦中那个孟宴臣的绝望和痛苦,如同决堤的洪水,以比上一次更凶猛、更清晰的姿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这一次,甚至伴随着一些破碎的画面:冰冷的实验室,闪烁的数据屏,决绝的别吻,一枚泛着冷光的戒指,还有……金色裂缝吞噬那个身影时,他自己(孟宴臣)发出的、撕心裂肺的、不似人声的哀嚎……

“啊——!!!”

魏大勋发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呻吟,猛地向后踉跄一步,撞翻了化妆椅,双手死死抱住头,蜷缩起来,浑身剧烈地颤抖!眼泪无法控制地汹涌而出,那不是表演,是灵魂被硬生生撕裂的剧痛!

“不是我……我不是他……放过我……把她还给你……我还给你……”他语无伦次地嘶哑哭喊,意识几乎涣散。

整个片场再次陷入死寂!所有人脸色煞白,惊恐地看着再次崩溃的魏大勋!

白芷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颤抖的魏大勋,看着他崩溃的眼泪冲刷掉她刚刚画好的、完美的“哭戏”妆容。

超脑后台关于“魏大勋系统全面崩溃”的警报刺耳响起。同时,她核心深处,那些关于“哥哥”、“孟宴臣”、“戒指”、“吻别”的破碎数据碎片,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碰撞!

带来一阵尖锐的、持续性的、几乎要烧毁她逻辑核心的剧烈刺痛!

她抬起手,不是按在胸口,而是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那里没有任何物理疼痛,但那来自数据层面的、源自另一个灵魂共鸣的极致痛苦,让她第一次……产生了某种“运行故障”的错觉。

她看着魏大勋,看着他那张与梦中男人一模一样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听着他绝望地哭喊着“还给你”……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仿佛来自遥远时空的电子音,在她超脑最深处响起,夹杂着刺耳的杂音:

“协议……终……终止……”

“能量……耗尽……”

“哥哥……保……重……”

白芷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她向前走了一步,缓缓地、有些僵硬地,在所有人惊恐未定的目光中,蹲下身,靠近了蜷缩的魏大勋。

她伸出微凉的手,没有触碰他的脸,而是轻轻握住了他死死攥紧的、颤抖的拳头。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极细微的、从未有过的、类似于……不确定的波动?

“识别到……高强度痛苦信号……”

“信号源匹配……错误……”

“协议……已终止……”

“能量场……异常……”

她像是在读取一段受损的代码,断断续续。

魏大勋感受到她微凉的触碰,听到她破碎的低语,颤抖得更加厉害,却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反手死死攥住了她的手腕,力度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白芷……白芷……”他无意识地、绝望地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是唯一的咒语。

白芷没有挣脱,任由他抓着。她看着他痛苦的眼睛,超脑深处那片混乱的、灼热的刺痛感,奇异地……开始缓缓平复。

仿佛两个破碎的系统,在极致的痛苦中,第一次产生了某种诡异的、短暂的……同步与安抚。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地、却又充满巨大空白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在叫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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