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少夫人问您要不要她帮您洗。”
柳落临:?
“咳咳咳,”苏清松和宁存假装不尴尬地咳嗽几声,前者推着后者的背往外走,离开前还要礼貌性笑一笑说:“柳兄好雅兴,我们就不便打扰了。等柳兄处理完家事记得来茶楼一叙。”
柳落临:……
后来柳落临非常不理解地问云想:“当时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云想板板正正地坐在檀木椅子上,闻言回答:“我听侍女说,妻子要服侍丈夫沐浴,体现夫妻亲密,所以问你是否需要。”
“咱们这关系还用体现亲密?我连这么核心的数据都给你看了。”柳落临拿着云想做出来的表格和分析,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写奏折。
这可不是一般的汇报总结,这是对朝堂大臣乃至天下大丈夫的宣战书。也是柳落临做的第一件影响广泛的大事——会涉及到他的一大票功德。
如果想要推行,他得骂过朝堂上的诸位大人,皇帝才有理由支持他,如果再加上太子帮忙……
“这次孤是不会帮你的。”邵白用很好说话的表情说出了很强硬的拒绝。
柳落临眼睛瞪圆,好一会儿才瞪酸了眨一下,可惜他瞳孔中映出的人并没有改变态度的意思。
“为何?”
邵白吹开漂浮的茶叶,细细品味手上的碧螺春,说:“这个茶叶做得不错,应该是江南那边来的,没记错的话,当年差点就成了皇宫专供的贡茶。可惜,被另外两种茶叶的供应商合起来针对,货物差点砸在手里,最后也只能落选。”
柳落临眉毛微蹙,目光在邵白和茶杯上轮转。他只能听出来邵白在隐喻,但没听懂他在隐喻什么。
“殿下知道微臣不是聪明人,还请殿下将话说明白些。”
柳落临自认为他的表情是很诚恳和疑惑的,但邵白似乎并没有同感。他的嘴角和眼角不自觉抽搐一下,幸好及时微微转过了脸,没让自己露怯。
“咳,孤的意思是,孤虽为太子,但位置不稳,老三始终虎视眈眈,若此时孤赞同你的言论,那就是变相同意荣和参与竞争,孤不可能再给自己找个对手。老三那边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柳落临听得脸皱起来,声音都有点微死了:“所以,我…臣除了得说通那些腐儒,还得吵过你们俩阵营的臣子。那还玩什么?这事儿别干了呗?”
他的神态太生动了,邵白轻笑道:“放心,孤的派系不会反对你。虽说不是很想看到你成功,但孤也没有那么害怕荣和,她空有气势,实则毫无帝王心术,不会有人支持她的。”
公主的现状确实如此,身份很尊贵,同时又不被朝堂上的人看得起。柳落临好歹是接下了公主令牌的人,不免替她多想几分。
“女子开户与女子继承之法,不仅是财产问题,也意在提高女子地位。公主殿下确实无法争权,可此法至少能让她不被所谓‘大局’牺牲,听闻陛下有让公主殿下和亲的想法?”
邵白的思绪发散,意识回到年幼时。
他十岁就被立为太子,母后牢牢掌控着整个后宫,在她的庇护下,他几乎可以在宫里横着走。所以他始终不知道其他兄弟姐妹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直到在御花园里看到一个小萝卜头。
“你是谁?”
“我是第三公主。你又是谁?”
“我是邵白。”
小萝卜头非常贪吃,会把他带来的一大包点心吃完再问他还有没有,邵白问她是没饭吃吗?她说有但不喜欢吃。
“不喜欢吃的让御膳房不做就好了啊。”
“我不配。”
后来小萝卜头拉着他钻进一个假山里。外面的人没让他们等多久,很快就嘻嘻闹闹地过去,有些声音的主人还是邵白非常熟悉的人。那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人心难测。
“好香啊,不愧是公主,待遇比我们这些下人好多了。”
“切,一个赔钱货,注定要联姻送出去的,吃这么好做什么?”
“哎呀,咱们专门挑了她一吃就吐的菜式,到时候做做样子,最后不还是便宜咱们了。什么尊贵的公主,还不是任我们摆布。”
“哈哈哈……”
……
“殿下?邵白?邵白!”
思绪突然回笼,邵白下意识抖了一下,抬眼对上柳落临担忧的眼神,提起的一口气松懈下来,说:“孤登基继位以后,一定会站在你那边。”
柳落临挑起一边眉毛说:“嗯?想起和公主殿下度过的年少时光,于心不忍了?”
邵白难得坦诚一次:“是啊,血浓于水,舍不得了。”
“还请殿下实话告诉臣,若是您将来的女儿比儿子更加聪慧,殿下会立皇太女吗?”这句话其实完全是好奇,他很想知道皇太女和女帝的时代会不会到来。
邵白往窗外看去,故作神秘道:“这个就等卿往后慢慢看了。”如果他泛红的耳朵尖没有暴露在柳落临眼中,柳落临可能真的以为他在吊自己胃口。
“哦~↗”柳落临立刻换成八卦状态:“殿下,不知赵小姐是否真如传言中那样才貌双全啊?”
刹那间,言语成为凳子上的铁钉,扎得邵白弹射式站起。他的眼珠子四下乱看,眨眼的频率是不用计算都看得出来的飞快。
这话题聊不下去了,邵白摆出太子威严,斥道:“大胆!太子妃也是你能揣测打听的?时候不早了,孤还要去找荣和,先走了。”
他戴上来时的乔装,遮住了自己的脸色,步履匆匆地离开。柳落临在后面嘴角都压不住,可谓是把大胆贯彻到底。
“无意间的话最真心,这才多久啊都叫上太子妃了,那不是侧妃吗?”
*
将精心编写的奏折呈上皇帝书案,柳落临觉得自己已经燃尽了。一想到后面可能还要舌战群儒,他就想瘫在原地假装自己死了。
“苏兄,你真的不能去帮我一把吗?”
苏清松向他投来爱莫能助的表情:“且不说我是太子门下,不能站你那边。就说我只是区区七品芝麻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如何去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