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的深圳,阳光带着亚热带特有的热烈,透过机场航站楼的玻璃洒在地面。林小满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在前面,阿柚飘在她身侧,周身的白光在明亮的天光下愈发澄澈,身影清晰得仿佛下一秒就能融入人群,连路过的行人都偶尔会下意识地侧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莫名的暖意。
“罗湖区不算大,我们先去陈阿姨说的湖边看看,说不定能碰到阿姨。”林小满打开手机地图,指尖划过屏幕上标记的“洪湖公园”——那是陈秀兰回忆里,阿柚母亲常去放纸船的湖边。
出租车穿梭在繁华的街道,高楼林立间偶尔闪过几棵枝繁叶茂的榕树,与北方深秋的萧瑟截然不同。阿柚贴在车窗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陌生的城市,眼底满是复杂的情绪:“妈妈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会不会经常想起巷口的银杏?”
“肯定会的。”林小满握住她微凉的手,“等我们找到她,就带她回老巷看看,看看那棵银杏树,看看我们折的那些纸船。”
抵达洪湖公园时,湖边已经有不少晨练的人。微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岸边的芦苇长得茂盛,与北方雪后的景象判若两人。林小满沿着湖边慢慢走,目光仔细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中年女士,阿柚的白光也微微散开,似乎在感知着熟悉的气息。
“那边有个卖花的阿姨!”林小满突然指向湖边的一个小花摊,摊主是位头发微卷的中年女人,正低头整理着手里的向日葵,侧脸的轮廓竟与阿柚有几分相似。
阿柚的身影瞬间定格,周身的白光剧烈波动,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是她……我能感觉到,是妈妈的气息。”
林小满的心跳瞬间加速,拉着阿柚快步走过去。离花摊还有几步远,就闻到了淡淡的花香,混合着湖水的湿润气息。女人抬起头,看到林小满,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小姑娘,想买花吗?今天的向日葵很新鲜。”
那声音温柔而熟悉,与阿柚记忆里母亲的声音渐渐重叠。阿柚飘到花摊前,透明的身影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白光里泛起晶莹的泪珠:“妈妈……”
女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阿柚的方向,眼神里闪过一丝茫然,随即又化作莫名的酸涩,眼眶微微发红:“奇怪,怎么突然觉得心里酸酸的,好像有什么人在叫我。”
林小满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开口:“阿姨,请问您是李慧阿姨吗?我是林小满,从北方来,是……是阿柚的朋友。”
“阿柚?”李慧手里的向日葵掉落在地,脸色瞬间苍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小满,声音颤抖,“你说……阿柚?我的阿柚?”
“是她,妈妈,我在这里。”阿柚飘到李慧面前,伸手想触碰她的脸颊,指尖却穿过了她的轮廓,白光落在李慧的脸上,带来一丝微弱的暖意。
李慧突然捂住胸口,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出来:“我感觉到了,是阿柚的气息,她就在这里,对不对?”她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阿柚所在的方向,虽然看不见,却准确地对着她的位置伸出手,“阿柚,我的宝贝,妈妈好想你。”
林小满再也忍不住,从包里拿出那叠泛黄的信笺,递到李慧面前:“阿姨,这是您当年写给阿柚的信,我们在老房子里找到的。阿柚一直都记得您,她没有怪您,她只是很想您。”
李慧颤抖着接过信笺,指尖抚过那些熟悉的字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滴落在纸页上,晕开了早已干涸的墨迹。“这些信,我以为早就弄丢了,没想到……”她哽咽着,一封封仔细翻阅,仿佛在触摸那些逝去的时光。
阿柚的身影轻轻靠在李慧身边,白光温柔地包裹着她,像是在拥抱阔别二十年的母亲:“妈妈,我还记得您给我折的纸船,记得您说等我病好了就带我去湖边。这些年,是小满陪着我长大,她就像我的妹妹一样。”
李慧抬起头,看向林小满,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谢谢你,孩子,谢谢你这么多年陪着阿柚。这些年,我每天都在想她,每年她生日那天,我都会来这里放纸船,告诉她我很好,告诉她我很想她。”
她从花摊下面拿出一个小小的木盒,打开后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的纸船,每一只都折得精致小巧,船身上写着日期,从二十年前一直延续到今年。“这是我每年给她折的纸船,我总觉得,她能看到。”
林小满看着那些纸船,又看了看身边的阿柚,眼眶发热:“她能看到,她都看到了。今天我们也带来了纸船,是阿柚亲手折的。”她从包里拿出那只带着银杏花纹的小船,递到李慧面前。
李慧接过小船,指尖感受到一丝微弱的暖意,那是阿柚残留的气息。她把小船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了失而复得的女儿,泣不成声:“我的阿柚,长大了,会自己折纸船了。”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岸边的花香混合着母女重逢的温情,弥漫在空气里。阿柚的身影在阳光下愈发清晰,白光温柔地笼罩着李慧和林小满,三个人站在湖边,跨越生死的距离,诉说着二十年来的思念与牵挂。
林小满知道,这只是重逢的开始,她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弥补那些错过的时光,去完成那些未竟的心愿。